时光不曾告诉你 (空空如气)

“等我忙完这阵手头的事情我会专门去拜访伯父的，你也知道现在临近评审我要准备很多资料——”郑叙江点点头，顺便抬手帮陶华娜耳侧的碎发往后揽了过去，动作亲昵的如同热恋中的情侣。

“这个我也知道的。对了，叙江，听说这届的实习生里有个叫许乔然的，还挺不错的，就连徐延章那样的老古董居然也在我面前夸过她，说起来她和你还是一个学校的——”陶华娜突然随口提到了许乔然。

“哦，她啊做事是挺认真的，不过我觉得她天资不是特别好，其实并不是很适合做医生这行——”郑叙江只是无足轻重的哦了一声，之后像是评价路人甲路人乙似的发表了一番见解。

他话音刚落，刚从假山洞里钻出尽头的叶唐宋突然吹了下口哨。

“谁呀！差点吓死人！”陶华娜猝不及防之下惊呼了一声，不过随即略一转身，就看到了正前方几米开外的许乔然。

“郑——学长好——”许乔然猜自己此刻的脸色差的可以，饶是如此，她还是尽量努力的轻扯了个笑脸出来，就如她自己平时在郑叙江面前的微微浅笑，只不过她觉得这会的自己，多半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有人知道，在一个又一个备考的漫漫长夜，当周晨晨她们在抱怨着这个专业的课程繁重的超出负荷，她看着密密麻麻堪比天书的教材，一遍又一遍的鼓励自己，许乔然，你一定可以的。

因为，未来的她还要和自己心仪的医生并肩作战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学霸张滢的天赋，而且她天生胆子又小，后来上解剖课的过程中她一度有过要放弃并且转专业的念头，因为当年填临床医学志愿的她远远没有料想到后面这些动手动刀的课程。

可是，凡此种种，她还是全都一一克服了。

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个医生温存的目光，她就觉得整个人都平和安宁回去了。

可是眼下，支撑着她一路勤勤勉勉的走到现在这一步的那人，却和别人无足轻重的断言着，其实她并不适合当医生。

这比任何一个带教老师给她的评语都要残酷。

许乔然隐约间听到自己脑海里嗡的一点声响，她知道，自己绷了这么多年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是沉溺不见了。

“乔然——”郑叙江无比错愕的喊了一声，脸上的神色自然是尴尬的无以复加，偏偏陶华娜又在边上，他也不能及时的和许乔然澄清自己的意思。

“唐宋，叶程卓在找你。”许乔然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这才对着还站在洞口那边的唐宋开口说道。

叶唐宋这会倒是乖乖的朝她走了过来，只不过一边走一边朝郑叙江翻了个大白眼。

许乔然讷讷的看着叶唐宋越走越近，她脑袋混沌的甚至想不到一句能够和郑叙江体面告别的话。

“唐宋，怎么又让许老师担心了！”身后突然传来叶程卓疑似苛责的声音，许乔然循着声源略一侧身，果然看到他脸色微沉站在后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的搭话。

“许老师，唐宋已经落了好多节课，我们先回去吧。”叶程卓继续旁若无人的开口说道，神色甚至都没正眼看不远处的郑叙江一眼。

“恩。”许乔然点点头，之后机械的和郑叙江告别，这才和叶程卓一起往回走。

走回去的路上，许乔然突然觉得自己累得像是要虚脱了似的。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难受，也不知道身体的哪个地方不舒服，然而又觉得浑身都难受的可以。

心头空落落的，偏偏却又出乎意料的平静着，好像连悲喜的滋味都尝不出了似的。

因为，她从来没有料想过，有朝一日，她引以倚靠多年的信念会轰然倒塌。

顷刻毁灭，荡然无存。

随之消散的还有她憧憬了数年的暗恋，没有人知道那种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回味记忆的滋味。

从前是懵懂的半知半解的欢喜，此刻全是自作多情的痴心妄想。

坐进车内后，叶程卓是先送唐宋回住处，之后就调头送许乔然回学校。

许乔然至始至终都侧身望向窗外。

“你——还好吧？”他沉默良久才开口。

暗恋是每个人的自由，他无从苛责，却也不知道从何安慰。

“可以停下车吗？”她想着一定是痛经身体难受的缘故，放大了她此刻所有的悲伤。

就连平时不以为意的委屈瞬间都涌了上来，病人嫌她资历浅的挑剔为难，带教老师的苛责严训，还有她自己实习时的种种不顺，其实他没有开口还好，此刻她刚应了一句，就察觉到不可遏制的情绪陡然间爆发出来。

他这会刚开到高教园区的路上，正好是在城郊结合的区域，道路边上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着。

她下车，疾步走到旁边的道路那边，对着前面的杂草缓缓蹲了下去。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肩处微微的抖动着，隐约听到风中传来的一点呜咽声响。

他看着，右手微微抬起，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唯有心头深处像是被利器划过，那种凛冽的痛觉没一会便蔓延全身。

良久，叶程卓还是走到许乔然的对面，身子略弯，将她遮住脸面的胳膊挪开。

被他这么扶了一把，许乔然被带的站了起来。

她还没站稳，突然就被有力的臂膀揽入了怀中。

“我在，有什么好哭的！”从始至终，叶程卓才说出这几个字。

“你说什么？”他的胳膊有力加之揽的有点紧，许乔然猝不及防就被他拥在怀里，加之她自己哭了一会脑袋昏沉沉的还有点蒙圈，也没听清他说的内容，这会下意识的脑袋微抬问了一句。

“我的女朋友以后不准为别的男人掉眼泪。”叶程卓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说归说，还闲着的一只手故意轻揉了几下许乔然乱糟糟的刘海，算是警告的意味。

许乔然之前也听他提起过女朋友的字眼，不过那会只当他是信口拈来的说辞，她并未放在心上，这会看着叶程卓这样正儿八经生气的模样，她倒是听得愣在了那里。

“叶、叶程——”许乔然结结巴巴的想要说点什么，顺带着下意识的要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结果，她才略一挣扎，某人的臂膀倒是懒得更紧了，而且仗着身高优势，下一秒叶程卓俯身下来，直接堵住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这并不是叶程卓第一次亲她，不过先前的叶程卓都是蜻蜓点水的轻触而已，及至这会，他直接不由分说的长驱直入，那种实实在在的唇齿碰触，迎面而来的都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还有点淡淡的烟草味，顷刻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许乔然觉得，她还没来得及从前一段腰斩的无疾而终的暗恋里抽身出来，就跌入到了一个滚烫如荼的新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亲们节日快乐，多吃粽子~~

ps：空空说了是小甜头就是小甜头哈哈哈，哪天有低调的福利章会提前吱一声的→_→

第28章

直到叶程卓放开她后, 许乔然还是晕乎乎的没有回过神来。

“乔然, 做我女朋友吧！”叶程卓看出她的气息还颇为紊乱，等她平复了一些后继续开口。

“叶、叶程卓，不好意思——”许乔然着急的有点结巴。

“为什么？”叶程卓也不急，一脸考究的问道。

许乔然其实也说不上来拒绝的理由, 大抵是因为那点模糊的念想在心里停搁太久了，骤然要替换掉先前的位置，她潜意识里还是有点抵触的。

可是真要列举一二拒绝的理由, 她发现自己居然词穷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甚至, 偶有和叶程卓视线碰上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细微的电流带过，浑身传来一点后知后觉的麻痒感，并不剧烈, 可是许久过后，那种隐隐的麻痒感还是一直留在心头。

在她记忆以来的二十几年间，从来未曾有过这种陌生却又新奇的感觉。

以至于她和郑叙江在一起的时候, 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她甚至有更为疯狂的念头冒上来, 如果她先遇上的那人是叶程卓, 估计自己……

“因、因为我还没毕业——”许乔然稍一回想, 结果硬掰出来的理由回的并不怎么有底气。

“我会等你毕业。”叶程卓不假思索的接了一句, 之后突然又近前一步, 离她不到一尺之遥。

有过方才被叶程卓吻过一回，许乔然这会察觉到他近身过来就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未料到某人只是凑过来，身子微俯, 在她耳边说了四个字，“来日方长。”

其实是个正儿八经的词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乔然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尾音里藏了点隐隐的笑意，意犹未尽的并未说完下半句，偏生又是衣冠楚楚的好皮相，半是雅痞半是无辜的看着她，令人不由自主的就要想入非非起来。

“以后再说！”许乔然及时打断了自己的浮想联翩，而且还特意板了脸色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