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人挺好的啊,认识很多年了吧。”
“嗯,高中那会儿就认识了。”
“你们念的同一所大学?”
“不是。”
“那到现在关系还能这么亲密,真不错。”
“嗯。”
小丫头的回复越来越简短,程关真担心,他接下来再说什么的话,她大概都不想搭理他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装作自然地试了一句:“士为知己者死,人生能得挚友一二,实属幸事,理当好好珍惜。”
“嗯……”怎么突然变得文绉绉的了?
“……”还好,好歹是应声了,“我也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时候虽然会犯二,但人真的不错,哪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什么情况?为什么要介绍他的朋友给……她和琳琳认识?
程观宁有点摸不着头脑,仿佛白天那股子古怪的感觉又上来了。
程关见她依旧冷淡,再多的勇气也被灭了大半,又转念一想,她大概是乏了,毕竟昨夜里陪着她妈妈,估计一晚上都没安心合眼,所以也就释怀了些许。
“累了吧?先靠着椅背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语气温和地说着,程观宁点点头,道了谢,便真就闭目养神起来。
她是真心累了。
身旁的姑娘没一会儿就歪了脑袋,程关无意间瞧见了这一幕,不禁觉着有些好笑。
她打瞌睡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至少,不像她清醒的时候,总是谨小慎微地防着,不让人靠近她的内心。
他忽然又生出几分疼惜。如果她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也不曾遭遇一些不愉快的过去,那么现在,她想必也和许多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享受着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春与快乐。
可惜,她不能。她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有一个身体欠佳的母亲,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生活的重担全都落到她一个人的肩上,她既要照料抱恙的母亲,又要抚养年幼的儿子,根本抽不出时间和心思去体验人生的乐趣。
他似乎终于可以真真正正地理解,她为什么不惜跑去夜店那样的地方卖唱,也必须要挣到那笔薪酬了。
然而,即便再苦再累,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甚至都不曾流露出她柔弱的一面。
他佩服她的坚强,却也心疼她的倔强。
不知要等到哪一天,他才能令她卸下胆子、卸下心防,将他视作可以依靠的对象呢?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存稿《男神总也喂不饱》,请多收藏233~
第35章 蜘蛛
程观宁确实是累坏了。没一会儿, 她就睡熟了, 歪着脑袋闭着眼, 两条胳膊仍习惯性地交错于胸前, 仿佛时刻不忘保护着自己。
有人说,这是一种“生人勿近”的防御姿态。
程关侧首看着这样的她, 良久,轻叹一口气。
她累了, 他心疼。说实话,他倒是挺想绕些远路,让她多睡会儿的,可一想到她家里还有个才四五岁大的小孩子,他便放心不下了, 只得按照正常的路线,以正常的速度把车开进了小区。
感觉到有人在一边轻声呼唤一边轻拍自个儿的胳膊, 程观宁一下子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到了。”
“唔……”
看到小丫头晃了晃头,迅速打起了精神,程关忍不住唠叨起来:“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 早点休息, 别忙活了。”
“嗯……”程观宁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所以也没仔细听他关照了些什么,只下意识地应了下来,“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语毕, 她便推门下车,毫不留恋地迈向底楼的台阶。
小丫头还真是……干脆利落,半点都不拖泥带水的。
程关知道,她并不是那种理直气壮接受他人帮助乃至用完就扔的姑娘,可是此情此景下,看着依旧待自己疏离有礼的女孩,他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了,程观宁还继续后知后觉着,完全体会不到他的感受。她快步上楼,一进门就听到了儿子软糯糯的呼唤声。
“妈妈!妈妈!”
小家伙穿着小黑猫花纹的白色睡衣,跟个芝麻团子似的从卧室里跑了出来,作势就要往她身上扑。所幸程观宁及时制止了他,理由是,她刚从医院里回来,身上指不定带了什么病菌,小孩子抵抗力差,不要乱碰为好。
对于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包子,程观宁总是小心呵护着的,就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冬冬很听妈妈的话,妈妈一拦他,他就立马停下了,仰着小脑瓜,笑眯眯地望着妈妈的脸,“妈妈妈妈,你累不累?外婆她好吗?”
小家伙乖巧孝顺,一心惦记着长辈,程观宁很是欣慰,一边进屋换鞋,一边告诉他一切都好。
“外婆要是能早点出院就好了,我也好想外婆啊。”冬冬可怜巴巴地诉说着思念,又冷不丁打起了精神,“妈妈你快点洗澡,洗得香喷喷的,就可以早点睡觉觉啦!”
小家伙认认真真地叮嘱着,不知何故,竟让程观宁想起了刚才貌似也这么嘱咐她的一个人。她笑了笑,让儿子先回房歇着,说自己很快就收拾好。小冬冬乖乖地回屋躺下了,程观宁则洗了手,取了换洗的衣服,径自进了浴室。
一刻钟后,她洗完了澡,打开浴室房门,带出一股热气。就在这时,提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好朋友姜琳琳的,谁知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才刚分别不久的程关。
他能有什么事?
抱着这样的疑惑,程观宁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没动静。
她又“喂”了一声,这才听到对方诧异地问道:“你洗完澡了?还是……还没洗?”
“洗完了……”他特地打个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程关还真是为了问这个才打电话给她的。当然,这背后的目的,仅仅是想要督促她快点休息。
没等男人再张嘴说点什么,程观宁就听到卧室里猝然传出了儿子的惊呼声。她顿时心头一紧,也顾不得手里还拿着个处于通话状态下的手机了,赶忙风风火火地冲进屋里。
“怎么了冬冬!?怎么了?!”
“妈妈——有蜘蛛!”
小孩子怕长了八条腿又毛茸茸、黑乎乎的蜘蛛,这再正常不过。因此,程观宁赶紧把吓得躲到一边的儿子护在身后,抄起拖鞋缓步向前。
不多久,她也怔住了。只缘此刻趴在他们家地板上的,不是平日里那种黄豆大小的蜘蛛,更不是那种小得不仔细瞧都发现不了的蜘蛛,而是那种只有在国外纪录片里才见过的超大型蜘蛛——它足有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
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亲眼见识到如此巨大的蜘蛛,程观宁也踌躇不前了。
实际上,她这人和不少女孩子一样,也是很怕这些个蛇虫百脚的,只不过,如今,她是家里的顶梁柱,不再是儿时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了,她得保护她的孩子、保护她的母亲,得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尤其是在儿子面前,她必须得像一个女英雄一样,尽其所能为他排除万难、遮风挡雨。
所以,往日家里出现的那些蟑螂啊、臭虫啊、蜘蛛啊等等等等,都是她忍着心底的害怕和厌恶,仅凭一己之力将其消灭的。可是,像今天这种这么大体型的蜘蛛,她还是头一回见着,心里免不了就发怵了。
这……这么大的蜘蛛,身上还有花纹,会不会有毒?不,不对,要是真的有毒,她就更应该马上把它拍死了,否则的话,万一它蜇到冬冬怎么办?!
心下惊疑不定之际,被她无意识攥在手心里的手机突然发声了。
“观宁?观宁?出什么事了?!听得见吗?观宁?!”
程观宁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嘴上应着声,一双眼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那位不速之客。
“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好像听到谁在尖叫?”得到了女孩的回应,程关稍稍松了口气,又马上把林一口气提了起来。
“没、没什么……是冬冬……”眼瞅着那只大蜘蛛好像动了一下,程观宁不由得就变得有点结巴了。
程关何时听她这么磕磕巴巴地说过话?一时间自是脑补了一出乱七八糟的戏码。
“冬冬他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吗?”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一语中的的本事还是令人惊叹的。
“是一只蜘蛛……”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只很大的蜘蛛……”
平时向来冷静强大的姑娘忽然间跟个小女生似的讲话,程关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随后便想到了一种叫他难以置信的可能。
“你该不会是……怕这种东西吧?”
话音落下,迎接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程关差点失笑出声。
原来,她也有着这么女孩子气的一面。
无声地勾起了唇角,程关觉得,他作为男人发挥作用的时刻到了。
“别怕,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被挂断的时候,程观宁还有点发懵。
他说……他要过来?过来帮她解决这只可怕的大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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