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臻至爱 (云我无心)

　　打开衣橱她有点头疼，衣服本来就不算多，裙子更少，能充数做礼服的，只有那么一条。
　　十八岁生日那天，秦知遥用他在设计大赛中获得的奖金买的，一条略微有点低胸的浅紫色小礼服裙。
　　她挑这条裙子的时候秦知遥不是太赞成：“这个，好看是好看，可是平时又不能穿出去。”
　　“穿出去干嘛？我就穿给你一个人看！”她用一个成年女性的骄傲和柔情向他宣告。
　　那天是秦知遥第一次从大学翘课，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来给她庆祝生日，买了这条裙子吃了顿饭就匆匆又走了。
　　她没有想到，那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那条裙子，她就只穿了那么一次。
　　张珂已经发了好几个微信催她，今天的日程排得很紧凑，莫凝闭闭眼把裙子从衣架上拿了下来，飞快地套到身上，甚至没有照一下镜子就冲了出去。
　　在院子里正好碰上傅怀臻，看到她觉得很新鲜：“cosplay？”
　　“不，做伴娘。”她仓促回答就往外跑。
　　“喂……”他在身后叫住她。
　　“怎么了傅先生？哦早餐等会儿顺爷爷会帮您准备，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莫凝语速飞快。
　　他似乎有点为难，手笔画了一下才说：“后面的拉链……你让小徐帮下忙吧。”
　　莫凝才觉得后背发凉，原来刚刚拉链没拉到头，可是赵明峰在外面，她不方便去叫徐佳叶，时间又紧，她心下一横：“傅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帮我？”
　　傅怀臻明显迟疑了一下，但很快气定神闲地走到她身后。
　　莫凝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像那个时候秦知遥一样，尽量地避免把手指划到她裸|露的后背上，温热的鼻息，却不可避免地拂过她的颈脖……
　　她不仅第二次套上了这条以为永远不会再穿的裙子，而且，还让一个陌生人，重复了秦知遥做过的动作……
　　事出紧急而已，别想太多，莫凝安慰自己。
　　婚礼的一天真的跟打仗一样，高跟鞋踩得莫凝脚疼，酒喝得她头疼。
　　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不闹新娘闹伴娘，她算是女孩里能喝的，虽然中间去吐了两次，又吃了点醒酒药，还是被最大限度地灌醉了。
　　赵明峰也喝多了，在全是老同学的那一桌上非要和莫凝喝交杯酒，被莫凝踹了一脚后哀怨地说：“我都做了三次伴郎了，再做我可就娶不成了，你好歹就答应我吧！”
　　莫凝豪气地一举酒杯：“好！我现在就答应你，我结婚绝不请你做伴郎！”
　　赵明峰醉酒的红脸都变白了。
　　宴席退散，大家哄哄地回家的回家，闹新房的闹新房，新郎新娘也喝了不少，又忙，根本顾不上莫凝。
　　她一个人步履不稳地溜到酒店后门的小花园里吹风，没注意身后跟了个人，一样跌跌撞撞的步子，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混着油腥气和酒气的男人体味让人作呕，莫凝大惊，本能地挣脱：“干嘛！”
　　赵明峰用力把她扳过身，嘴巴凑了上来，莫凝拼命别过脸把他往后推。
　　毕竟是男人，虽然个子不大可是力气大，又借着酒劲，赵明峰把莫凝抓过来紧贴在身上，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乱摸。
　　莫凝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嘴，拼尽全力扭动着身体不让他得逞。
　　“莫凝，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这么辛苦干嘛呀，我给你好日子过啊！”赵明峰紧扣着她，大着舌头凑在她耳边说。
　　“放手啊混蛋！放手！”莫凝使劲踹，一只高跟鞋飞了出去。
　　赵明峰不管她要不要听，就是不放：“你跟了我，你那个白痴老爹也有好日子过，我保证不亏待他……”
　　莫凝的火腾的一下窜起来，用另一只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碾在他脚背上，他一个吃痛啊哟一声放了手，莫凝又一个飞腿踹倒了他，不解气，连着上去又踹了好几脚：“你给我滚远点！你过什么日子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敢再说我爸一句我踹死你！”
　　她是跆拳道高手，赵明峰连挨了了几脚开始讨饶：“哎哟莫凝，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举手投降想爬起来，莫凝恶狠狠地指着他：“你别过来赵明峰！我告诉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
　　这话其实她早想说了，只是看在同学情分上一直给他留了点面子，今天终于出了这口恶气，一种大快人心的豪气和酒气一起在胸口激荡，她觉得自己雄赳赳气昂昂的：“滚！”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酒店，借着刚刚那股豪气，居然一口气跑了很久，但是一停下来，她傻眼了。
　　举办晚宴的酒店不在镇上而在市区，她根本不认得路，现在不知跑到了哪条偏僻的路上，不光看不到人，连路灯也没有几盏，突然窜出来的一只野猫吓得她叫了出来：“哎哟爸哎！”
　　妈妈在她还没怎么记事的时候就过世了，她小时候好几次有人给爸爸介绍对象，都被她自私的一句“我不要后妈”搅黄了，现在她每每想起，就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惊慌无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刚刚受辱的委屈和愤恨也一起涌了上来，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她从小到大唯一依靠的爸爸。
　　幸好手机一直在身边，莫凝急忙拨通家里的电话，可是许久都没有人接。
　　她的心越来越慌，迫切地一遍又一遍地拨着那个号码，长久的空音让她沮丧到了极点。
　　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家里电话接通了，一个沉稳的男声响了起来：“喂？”
　　“爸，快来救我……”莫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怎么了？”那头的声音一紧。
　　“爸爸，我迷路了，还有，有人欺负我……”莫凝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能让爸爸太担心。
　　“你还好吗？”那边更紧张了。
　　“你女儿谁啊，当然把人打得落花流水的。”说到这个莫凝兀自得意，想想又叫，“爸爸你快来救我啊！”
　　“那你现在在哪里？”那边的声音稍微放松点。
　　“不知道，呃……”莫凝打个酒嗝干脆利落地说。
　　那边顿了顿：“那你看看，有路牌吗？”
　　莫凝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没有路牌。”
　　“那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吗？”
　　莫凝一指前面：“有！一条大裤衩！”
　　那边疑惑：“大裤衩？”
　　“呃……是……高楼，像大裤衩，哈哈，真像！”莫凝对自己的形容相当自得。
　　那头好像终于松了口气：“好的，你就走到大裤衩下等我好不好。”
　　“好！”莫凝像个听话的孩子，还不忘关切地嘱咐一句：“爸爸，路上……呃……小心！”
　　可是站起身来她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到那个大裤衩下面，脑袋和腿脚都重得像灌了铅，连眼皮都发沉。
　　“爸，我困……”她嘟哝着，随便找了条路边的长椅，往上一倒就合上了眼皮。
作者有话要说：　　敢犯我莫凝！

☆、第 13 章

　　接下去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太连贯的片段，朦朦胧胧像个荒诞的梦。
　　好像是手机铃声一直在机械地重复，莫凝觉得烦，可是又不想去理会，还恨恨咕哝：“烦死了烦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个男人推着她的胳膊叫她：“莫凝？莫凝？”
　　“爸爸，你来啦！”她心安了，更想睡。
　　“我们回去吧？”来人拍拍她，像哄孩子似的。
　　她拼命摇头：“嗯……不嘛，要睡！”
　　来人好像很无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可是没有像小时候哄她入睡那样拍她的背。
　　“爸爸，拍拍……”万恶的酒精让她彻底沦为一个无赖的熊孩子：“好……呃……凉快。”
　　谁知背上刚一拍她真吐了，吓得来人从长椅上弹了起来，不过等她吐完又坐下了，拿出纸巾给她擦嘴。
　　那纸巾的味道……又陌生又熟悉，是爸爸吗？反正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她颓败成一滩烂泥的时候，除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谁还愿意这样地陪伴她照顾她？
　　“爸爸……”她满足地往来人的怀里拱了拱，“我就知道，你最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
　　来人不说话，身体坐得僵直，手也没有继续拍她，只是任她在自己的膝盖上乱蹭……
　　“你说！”徐佳叶一拍桌子，“你这不是性骚扰是什么！”
　　她第二天来上班时发现莫凝喝多了，洗傅怀臻的衣服时又发现上面蹭到了莫凝呕吐的污渍，一联想，马上把莫凝拎到洗衣房关上门刑讯逼供。
　　“说！你还对人家干了什么！”
　　宿醉未醒，莫凝头还痛着，但是抵死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都醉成那样了，我还能怎么样！就是想干嘛也力不从心啊！”
　　徐佳叶跟她说话一向没啥忌讳：“哼！那种事，你喝不喝多又没关系，人男的没喝多就行了！你都对人家上下其手引诱成这样了，还敢抵赖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我向人民币上的毛爷爷发誓！当时我烂醉如泥浑身酒臭，人家没嫌弃地拔腿就跑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