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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碎 榜推完结+番外 (福禄丸子)


他这才看清躲在墙角捂着耳朵却笑得眉眼弯弯的人,正是殷长安。
她身边高大的男人拿了一支烟,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点燃烟花后就敏捷地退后,跟她一起远远地观望,甚至怂恿她拿上那烟头亲自去点。
长安猛摇头,大概是说自己不敢,他就拿了一把仙女棒来,让她一手拿一支,点燃了让她跟那红蓝色交变的火焰亲密接触一回。
她甩动着手里的烟花棒,开始还害怕地缩着脖子,身体后仰,后来发现好玩,也没有危险,就放开了,一支熄灭了就立马要再点一支,蹦蹦跳跳地追着为她点燃烟火的那个人跑。
骆敬之看得怔住了,握着车钥匙站在那里,一时都忘了要走到马路对面去。
上回看到长安这样笑是什么时候……他怎么好像不太记得了?
事实上这样放肆的玩乐,包括放烟花爆竹,对长安来说都是十分难得的。主要是为她的安全着想,怕她反应迟钝遇到危险不晓得躲避,即使玩也只是让她在一旁看着,以为她那样看似满足的傻气的微笑就是全部。
她身旁那个陌生的男人是谁?骆敬之没有什么印象,好像是她店里新来的店员,可为什么……他们突然走得那么近?
他这才走过去,在他们玩闹的空档,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长安。”
快乐戛然而止,放成一排的焰火也恰好逐一熄灭,夜幕中又只剩下路灯,映出路边人模糊的影子。
“敬之?”长安似乎一下子被拉回现实,扔掉手里燃尽的仙女棒,转身茫然地看着他。
骆敬之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她有个小小的动作在这一刻很伤人——她往身旁的人身后躲了躲。
左时看了看她,不疾不徐地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他一开口,骆敬之想起来了,上回长安进了医院,他打电话到她手机,是一个男人接听的电话,就是眼前这一位。
他忽然警惕起来,问他:“请问你是哪位?”
左时没有立刻回答,一旁的长安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被他拉住:“你的外套和包包还在里面,去拿来吧。”
把她支开了,他才从容地自我介绍:“我叫左时,左右的左,时间的时。”
这个名字也是有印象的,长安不止一次地提过,在巴黎救过她的人叫左时,如今在她的店里工作。
他原本是不信的,直到这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太阳穴隐隐作痛,不知是前一晚没休息好或是吹了风还是怎样,身体不舒服,脑子也有点混沌起来,想不起要问他什么,只说了一句:“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店里有点事,我得留下来做完。长安只是好心,从家里带了些吃的来给我。”
他这样说着,却总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骆敬之问:“那天在医院接她电话的人,也是你?”
“没错,是我送她去的医院。”

第二十五章

如果说在此之前骆敬之面对左时还有一丝懈怠和侥幸,那么在听到这个肯定回答的时候,这一丝懈怠和侥幸都烟消云散了,他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本来是他一个人的,可是现在,突然间有了对手。
长安从店里出来,看到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像是刚刚谈了什么,现在却都不说话了。骆敬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她忍不住问:“敬之……你没事吧?”
他摇头,回头看了看她,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哑声道:“我们回去。”
长安搞不清状况,被他拉着走,匆匆回身朝左时挥手说再见。
他也挥了挥手,唇角牵出一点笑意,等他们消失在街角,那一点笑意也跟着看不见了。

长安坐进骆敬之的车里,意识到他的车修好了,刚想开口问一句,他就俯身过来,两人的距离忽然只有一掌的距离。
她愣了一下,他说:“把安全带系好。”
她的身体放松下来,任由他帮她系好安全带,温驯一如从前。
“为什么那么晚了还不回家?你爸妈都很担心你。”
长安也知道自己不对,嗫嚅道:“左时带我放烟花,太开心就忘了时间。”
连手机也放在包包里没有随身带,玩到那么晚都没给家里打电话,爸妈肯定是着急的。
骆敬之不想责备她,但听她提起左时,又正襟危坐道:“你不要再跟这个人来往,对你没有好处。”
长安不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他来历不明,太危险。”他头疼得更厉害了,没力气解释更多,“总之今晚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你坐好,我要开车了。”
到长安家楼下的时候,骆敬之关了车内空调,还是觉得闷得很,全身乏力几乎不想动弹。出于医生的敏感,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如果感觉没错的话,他应该在发烧。
昨晚辗转反侧,不仅是没睡好,还着凉感冒了。
“你先上去。”他对长安道,“跟爸妈说,我今晚回我们自己家去住。”
“敬之?”
“我不是要躲开你。”他不知怎么的,又跟她解释起来,“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们。”
她和她爸爸,都是家里免疫力低下的人,他拖着病回去,很容易就让他们也跟着生病。倒不如分开来,也省得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连觉都睡不安稳。
长安一惊:“感冒?很难受吗,我上去拿药给你!”
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去,摇头道:“感冒药家里也有,我自己会吃,你不要管了。上楼去,你爸妈都在等你。”
他无力地靠在座椅上,手心也是烫的,长安的心都揪起来,另一只抚上他手背,坚定地说:“我陪你回去。”
“都说了,你不要管……”
“可是你生病了!”长安很着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她跑下车,蹬蹬跑上台阶往楼上去。不一会儿就下来,手还胡乱往背包里塞着药,陈玉姣也跟在她身后下来了。
“妈……”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您怎么也下来了?”
“长安说你病了,我不放心你这样开车回去。怎么样,发烧发得高不高?”陈玉姣从驾驶座那头的车窗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要不去医院吧?”
骆敬之摇头:“不用麻烦,我吃点药就行了。”
他刚从医院出来,实在不想那么快就回去。说真的,他讨厌医院那种特殊的气味和单一的色调,即使是有做医者的天赋,但很多时候他都想不起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学医。
可能是为了向寡母证明自己吧,她一直觉得做医生法官这样的职业才够体面。然而到头来她改嫁迎来人生第二春,小心翼翼守着另一个家庭,跟他这个儿子反而疏远了。不在同一城市,逢年过节也只是打通电话问候一声,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他生病,还得以前的师母、现在名义上的丈母娘来嘘寒问暖。
陈玉姣拗不过他,抬眼看了看,长安的担忧还是全都写在脸上。她叹口气,把骆敬之从驾驶座叫下来,自己开车送他和长安回家去。
“本来以为过年一家人团聚可以轻松一下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忙。忙也要注意身体啊,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陈玉姣兀自感叹着,也不在意坐在后排的人有没有听进去。
刚才长安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语无伦次地说他生病了要独自回两人的小家住时,她就大致明白了,他是不想把病菌过给家里的一老一少。
骆敬之从认识开始就叫她一声师母,这孩子心地是好的,又细心周到,不然他们也不会把长安托付给他照顾。
只是他有时候太固执太要强也太理性了一些,不够世故,不够柔软。生病的时候恰恰是人最脆弱和需要关怀的时候,他想的竟然是一个人躲起来,而不是让长安这个做妻子的陪在身边。
骆敬之昏昏沉沉的,很多事无力反驳,也没法解释。到了地方,他让长安跟她妈妈一起回家去,长安不肯,陈玉姣也就听她的,让她留下来陪他。
长安不懂照顾人,她自己都还需要别人照顾,所以陈玉姣特意对她交代了,药怎么吃、物理退烧怎么操作,最后千叮咛万嘱咐,病情加重就要去医院。
两人很久没在自己这个小家里共处过,上一回还是长安受伤那一次,骆敬之也是后来才发现床单沾了血,卷起来扔掉了,想起就心悸。
她却暂时忘了那些不愉快,照她妈妈交代的,给他腋下垫了冰袋,又用温水浸透毛巾搭在他额头上。
他看着她忙进忙出,真的像个小妻子,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不用忙了,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已经吃了药,等下药效起来了,体温就会下去的。”
长安坐立难安:“我不累,我想照顾你。”
“不用照顾,我自己就是医生,能治好别人,就能治好自己。”
长安这回却不听他的,一会儿觉得冰袋不够凉了给他拿去换,一会儿又嫌水冷了,重新打一盆来放在旁边。
他觉得她看起来似乎特别紧张,晃得他头更晕了,不得不冷着脸说:“这么怕我死吗?感冒发烧这种小病还不至于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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