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晚,茯苓阿姨劝妈妈睡着后,她自己又从主卧出来招呼我。
见我食欲不振,还跟我说了会儿话。
茯苓阿姨来家里的次数多,家里各处的地形她都熟悉。
她和爸爸在时一样,抱着我上楼,钻进书房。
从前她来做客,有急事时就会借用家里的书房。爸爸妈妈也没有避讳她的东西。
从年轻时那场重创中复苏后,爸爸便彻底离开核电一线,转入高校进一步研读核物理,而后留在了研究阵营中。茯苓阿姨在他和妈妈的藏书中逡巡半天,最后没抽书,从里面找出了一本相册。
她远道而来,但没什么睡意,只是随意找点儿消遣。
坐下来翻了几页,她随手拉开书桌旁的抽屉,习惯性地从里面找书签。
她刚拉开,就吐了句:“日。”
我跟过去看,抽屉里是一堆药瓶,连我都不知道那里什么时候放了这些东西。
茯苓阿姨扔了书,开始打电话,电话乍接通她便扔了一堆诸如狼心狗肺的词过去,像是心情极度恶劣找人发泄一般。
身为狗,我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我又趴下去,打算养精蓄锐。
后面的话有的我懂,是骂人。她骂了很久,甚至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最后又扔了句:“打错了。”
而后茯苓阿姨便把电话给挂了。
她挂了电话,我便感觉到有水掉在我背上,一滴一滴。
她哭了?
很快,茯苓阿姨刚扔到一旁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她没接,那电话又打了第二遍,而后是第三遍。
响到第四遍的时候,她接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茯苓阿姨回:“别,你别过来。”
我以狗的听力觉得这话里有哽咽的声音在。
隔了几秒,她又说:“我还好。”这次声音正常。
对方似乎不信,她又解释:“我骂你就是安慰我自己。”
我:“……”电话那端的人有些惨啊。
她说挂电话,便把手机重新放回桌面上,隔了几分钟,她似乎想起什么,又把手机拿起来。
我见她盯着手机屏不动,她蹙眉,而后将手机贴回耳侧:“怎么不挂?”
哦,原来两个人都没有挂电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茯苓阿姨回:“是是,是我不对。”
像是那边的人在教育她,并指出她的不当行为。
隔了几秒,茯苓阿姨回:“嗯嗯,我错了。”
看来这教育还在继续。
又隔了几秒,茯苓阿姨说:“时酒,我道歉。我求求你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骂你,你要来我九十度鞠躬欢迎。行了吗?”
原来是骂得时酒叔叔。
**
等茯苓阿姨挂了电话,她低头看着我,又把她刚才摔关上的抽屉拉开,看着那些瓶瓶罐罐。
她对我说:“你主子是个好人,是老天没长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下就不是柴大爷视角了。
第62章 番外 纸短情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感谢你还在。
这篇文终于赶在七月交稿了,原本前面的内容我想全部替换成修改过的书版,因为我修改的时候,有几次自己觉得读起来尴尬~~~~(>_<)~~~~……但是晋江有个规定,修改VIP章节时,要求修改后的字数必须多于原始字数,我试了下,改动后字数变少,大部分没法替换,只能放弃。
给新文改了个名字,改成《核心动》(因为感情戏是骚动款,据说这名更奇怪)
放个剧透版新文案(文案写了太多款)和人设:
长得像HelloKitty,实际又野又凶残,总是关键时刻倒霉以致从来凶不到位的易燃
vs
高冷不过三秒,骚话能讲三年的,因帅总得委屈地背着无能花瓶这口锅的天才封疆。
【剧透版文案】
封疆和许星岭坐在北京三元桥边的马路牙子上,思考这一天拿着项目在各投资人那里碰了多少壁,这人生到底还有没有发家致富的指望。
许星岭:“钻地铁还是怎么着?”
封疆:“有专车接。”
许星岭一回头,看到了骑着老式自行车顶着夜色而来的易燃。
封氏专车等于自行车?操啊,这待遇很高级。
许星岭:“你闺女真孝顺。要不考虑考虑收我当女婿?”
封疆呵了声,回:“滚。我不是她爹,是她儿子的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老文案】
圈内说封先生纵横捭阖,翻云覆雨;
却鲜少有人知封太太杀伐果决,六亲不认。
同一个十年。
她为他乡音全改,披荆斩棘,陪他开疆拓土。
他为她历练出满身爪牙,再不复温润少年时。
【PartB】
落地灯的光在室内氤氲开,拢住一团暖意。
挂了时酒的电话, 叶茯苓开始翻看她从书架上抽出来的相册。
说是相册, 实则更像是一本加了注解的日记, 或者说周记, 月记。
每张照片下都有一段文字, 记录着跟那张照片有关的故事。
现在翻看, 它们已经有了另一个共同的名字:回忆。
叶茯苓此刻看到的那张照片是两根鱼竿。
配字是:“201X年,9月2日。
上午应邀陪老蒋钓鱼。
耗费两个小时,鱼却始终没有上钩。
中午她来电,不是打给我, 是打给坐在我身旁的老蒋。老蒋问她,要不要我接听,她说不用。
挂了电话, 老蒋说:‘问我稿子的事。湖怎么不骂我三天两头和她抢老公了?够稀罕。’
不稀奇。
昨夜茯苓来访, 茯苓为了躲时酒而来, 而我给跟过来的时酒开了门,叛敌有罪, 理应不被搭理。
我开始收鱼线,归心似箭。刚收了一指长,口袋里的手机震。
我查看消息,是她发来的:滚出来,我和车到湖边儿了。
我扔了竿儿给老蒋,也明白过来,刚才那通电话只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在老蒋边儿上。但她还没消气, 不想直接问我。
老蒋问:笑什么呢?
不笑什么,只是被自己女人接,没办法不笑。
隔了很多年了,身为这段文字里的配角,叶茯苓已经记不清当时的事情,但文字里的人在当是时显然是开心的。无论是那时的瞿蔺,还是前去接他回家并接到他的姜湖。
第二张照片,是棵枝头胜雪的老槐花树。
配字是:“201X年,5月6日。
很少送她礼物。
今年槐花开得好,等她回来,就谢干净了。
学老祖宗折了一枝寄给南下陪茯苓待产的她。
夜里收到花的她回复我:挤黏了。
送得怪失败。
她还说:丑。
更失败。
但后来又良心发现了,安慰我:明天就回家。”
这么多的回忆都被他留在纸上,叶茯苓不知道姜湖有没有翻阅过。她更不知道将这些回忆留在纸上的人,是怕自己忘记,还是想日后给另一个人留些念想。
叶茯苓翻到的第三张照片,是个新生婴儿的脚。
配字是:“202X年,11月4日。
这小子来的时候,她问我:感人吗?
我还好。
知道有这小子的时候,高兴过了头,冲她笑得久了些,她嫌弃。
所以现在不感人。”
看完这一句,叶茯苓笑了起来。
这些年她接触瞿蔺接触的也多。和姜湖在一起的这个男人,身上最鲜活的一点,就是时常流露的少年心性。
叶茯苓又翻到下一页,看了起来。
照片上的路牌带着一串外文,应该是摄于国外。
“202X年,9月30日。
我们重走当年的路。
她想去当初那个墓地旁我们夜里蹲过的楼顶看看。
我想把当初没走完的那条路走到底。
老唐已经回了国,那家大中华已经变成了超市。
墓地旁的小楼已经不在了。
车头翘出桥面一半,她差点儿掉下去的那条河还在。
我们去贝松,找到当初分别时的那家被大火焚毁的家庭旅馆。店主还在,火灾后也重建了房子,只是已经不再经营旅店业务。
我们找过去,为了告诉他们我们是夫妻。”
出乎叶茯苓意外的是,这则记录里,有人加了批注。她和姜湖做朋友多年,认识姜湖的笔迹,批注来自姜湖。
姜湖知道这本相册的存在?
在“她想去当初那个墓地旁我们夜里蹲过的楼顶看看”这一句后面,姜湖加了一句:“是你想。”
“她差点儿掉下去的那条河还在”这一句后面,姜湖加了一句:“重走没走那儿,此为胡说。”
“为了告诉他们我们是夫妻”这一句后面,姜湖写道:“正大光明”。
柴犬蹭了叶茯苓一下,叶茯苓阖上相册,又想起另一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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