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点准备手术，准备血袋，快点！”
院长到底是身经百战，一下便知道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宽敞的病房里顿时兵荒马乱起来，医生和护士都飞快地运作着，有两个护士将慕晚晚从病床上抱起，将她再次放在移动担架上，整理着，要尽快将她再次送入手术室中。
这一次手术，就不再是之前那种洗胃的小手术，而是拖无可拖，到了做出最后抉择的时候了。
提心吊胆的，一个医生将手术同意书递到封肃辰的面前，“封总，请您签字。”
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了。
是救孩子，还是彻底放弃……这需要他亲自做出一个决定……
“封肃辰，你要是放弃孩子，我就跟你离婚，你听到了没有？！”慕晚晚快要被推出病房，却拼尽了身体里的力量大喊，“求你了，不要让医生拿掉我的孩子，我爱他，我想保护他……”
“求你了，肃辰，不要那么残忍，让我试一试好吗？我会挺过来的……”
“如果没有一个爱我的母亲，我根本不会降生人世，我也不会遇见你……肃辰，现在请你让我也坚强一回，让我……”
随着慕晚晚的远离，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随着她身体里的力气被抽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是……一声声一句句，都清晰的传入了封肃辰的耳中，让速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痛苦的闭上了双眸，他修长有力的手颤抖着，几乎将手中握着的笔给折断。
“封总……”
医生胆战心惊地催促。
就算这家医院都是封肃辰的，可有些程序，哪怕是封肃辰也要遵守。当然，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也没有人能勉强得了他。
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医生了。
只是……
就在医生心里打鼓的时候，封肃辰拿走了他手中的手术同意书。
正文 第694章 作何选择
仔仔细细地看过两份手术同意书，封肃辰铁青的面色更加的阴沉得可怕。
一份是放弃孩子，彻彻底底的放弃，在手术的过程中不再考虑孩子的存活可能。
一份是努力抱住孩子，但需要慕晚晚承担风险，也需要他承担失去慕晚晚的风险……
选择，很艰难。
很令人揪心。
心脏像是被锋利的手术刀一刀刀的凌迟，封肃辰的凤眸熬得更加的红了。
然而，不能再拖。
没有时间让他再耽误。
封肃辰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手的颤抖，终于选择了其中的一份手术同意书，然后，缓缓的、重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自从在商场厮杀以来，他签过很多次的名字，可是没有一次有这样的患得患失和撕心裂肺。
这是一份，他情愿永远也看不到的合同。
签完名字，封肃辰便大跨步地离开，朝着慕晚晚的方向追去。
“给我看看。”留在房中的王雨晴拦住医生，从他的手中抢过了同意书，“我要看看，封肃辰到底做了一个什么选择！”
她翻了翻两份同意书，在其中一份同意书上看到了封肃辰潦草的签名。
在封肃辰签名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满是慕晚晚，签上去的名字也是慕晚晚的名字……最后才反应过来，把慕晚晚的名字划掉，写上了他自己的。
而他选择的是……
……
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五个小时。
手术室的红灯没有熄灭，封肃辰便一刻也没有离开手术室的门口。
他静静地站在手术室门口，像是一颗黑色乔木。
沉默无言，但是却有一种固执的坚守。
不仅他守着，王雨晴和季如风也没有离开，秦珍也没有离开，从外地匆忙赶过来的燕可欣和谢翎秋也在，他们皆是一脸疲惫，可是却更加的担忧。
没有人说话。
气氛很是凝重，但是却无人有心情活跃气氛。
也没有人劝说别人吃点东西，哪怕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这些生理反应都被他们不约而同地忘记了……他们现在只惦记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手术室里的情况。
时间被拉得很长，长得一秒宛如一个世纪。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都是酷刑。
终于……
“啪”的一声轻响，手术室的红灯灭了，众人的目光顿时凝聚在手术室的门口。
不论是直接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封肃辰，还是疲惫坐在椅子上的王雨晴等人，眼中都露出了忐忑又紧张的神色，生怕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摇头，生怕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结果……
“啊……”
王雨晴刚一站起来，双腿便是一软，发出低低一声惊呼。
季如风默不作声地将她扶起，抱在怀里，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部安抚她。
一瞬间，王雨晴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站在门口等着，终于有脚步声响起。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见到外面等着的封肃辰等人，扯掉了手上的手套，将口罩拿下。
“手术结果出来了……”
正文 第695章 大人平安，孩子……
令人窒息而慌张的等待感觉还萦绕在心头，都害怕面对的是一个不好的结果。
到了这一刻，反倒没有敢轻易开口了。
好，就很好。
可若是不好……
几双眼睛都看向走在最前面、被医生们簇拥着走出来的院长身上，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甚至是封肃辰，他也是屏住呼吸、静默的看着面前这位德高望重、发须皆白的老人。
等他说出，手术的结果。
“怎么，你们都不想知道？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问。”突地，院长慈祥而疲惫的笑了，拍了拍封肃辰的肩膀，“放心，手术还算是成功的。”
“真的？”封肃辰眼中迸发出一道狂喜的神色。
“是，也不是。”
封肃辰还没有高兴太久，院长又摇了摇头，就这一个动作，封肃辰的心狠狠地悬了起来。
“情况到底怎么样？”这下，封肃辰终于急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
他锐利犹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看向院长，眼中满是焦急，刚才那沉默冷静的人仿佛不是他……这才让人发现，刚才的他那哪里是什么沉默冷静，根本就是已经紧张到失去了语言，紧张到已经麻木的程度。
“过来，我仔细跟你说说。”拍了拍封肃辰的肩膀，院长像是看自家的子侄一般，眼神温和的说道，“老头子我也累了，再站下去就要牺牲了。”
接连五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虽然主刀的人并不是院长，但是必须要经验丰富的他在一旁监督，所以他消耗的心力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是！”封肃辰应声。
他自然而然地搀扶着院长的手臂，扶着他朝一边的椅子走去，“您先休息一下。”
院长也没有卖关子，坐下之后喘了口气，便开口说道，“手术很成功，你们可以先放心了。太太的麻醉药效还没有过，手术还在最后的收尾，估计还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出来。”
“她没事？”封肃辰紧张地问道。
“身体受损很严重，但是好好养着的话，能慢慢调理回来一些，只是以后身体底子可能会没有那么好了。”
“……嗯。”封肃辰沉默下来。
晚晚保住了，那就好……
其他的，他也不敢贪心的再想更多了。
签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也知道晚晚有可能会被摘除子宫，以后再也不可能拥有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但……
心里还是疼！
痛得像是有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上他脆弱的心脏，让他痛苦连呼吸都滞涩了。
也许还是贪心吧。
知道晚晚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便开始舍不得那个曾经他非常期待的孩子了……那个孩子，可是他和晚晚的孩子，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在乎的亲人之一……
抬起手，封肃辰修长有力的双手捏了捏眉心，菲薄的红唇勾起一抹无奈苦涩的笑意，“手术结果很好，就算……孩子没有保住，也已经值得高兴了……”
“谁说孩子没有保住？”院长一瞪眼，皱眉看向封肃辰。
正文 第696章 这一点，封总您能接受吧？
“什么？”封肃辰微微怔住，“那您的意思是，孩子……”
“嗯。”院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故意问道，“不是你自己签了字，说不放弃孩子，在手术过程中见机行事，在母亲存活率没有低于五成的情况之下尽量保住孩子吗？”
封肃辰，“……”
王雨晴瞪大眼睛，惊叫起来，“意思是，晚晚没事了，孩子也还在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院长的身上。
慈眉善目的院长笑了笑，“放心，母子平安，都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