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人类对自己的记忆跟认知深信不疑，但其实很多时候，你的大脑会欺骗你。就跟‘视觉错觉’一个道理，这是一种认知上的小错觉。”
表哥表示老同学你在说什么，能说地球话吗，我有听没有懂！
“他的意思是，我‘曾经见过’他只是一个记忆的假象。”
蓝贺接受了这种说法，或许就是这样吧，或许他忘记了梦中的教授的长相，当给他感觉相似的学者站在自己眼前时，现在的记忆替代了曾经残缺的地方，将断带用奇异的方式串联起来。
“总之，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他的帮助，能让你早点恢复正常。”
表哥不得不将话题拉回正题。
蓝贺非常感动，他自认为如果是自己认识的朋友遇到跟他相同的情况，跟他讲述这些，自己恐怕也只会当做笑话来听吧！表哥是真正为自己担心，甚至还找人帮助自己。
对于表哥推荐的人，尤其此人给他的印象相当‘亲切’，蓝贺非常放心的跟随此人在实验室里进行了各种测试。大部分的测试结果都相当正常，有的测试结果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出来。
到了最后一项测试，蓝贺却有点犹豫了。
“脑波检测？我之前做过，不是都正常吗？”
拿着架子翻阅记录的顾杰点头：“没错，的确正常。但是我想测试的不是平常的你的脑波，而是你入睡之后的脑波。”
……入睡之后？
“睡眠有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α波到θ波，脑波约3.5-7.5赫兹；第二阶段则是完全熟睡，会出现K－复合波的低幅EEG波。也会出现少数的梭形波，频率在12到14赫兹之间。第三阶段是高幅波（3.5赫兹）的δ活动，第四阶段出现更多的θ波干扰了正常的δ波，出现快速眼动（REM）。这一阶段的睡眠以β波的活动为特征。”
这时候大脑还处于活跃状态，而人类仍然还睡着。
REM阶段的人会做梦。当进入REM睡眠，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进入到完全睡眠阶段，整个晚上接下来的时间，睡眠会在REM阶段和非REM阶段间交替。
当听到‘做梦’这个词时，蓝贺打了个激灵。最终他点头，同意博士对他的脑波进行测试。
当然，干躺着不可能做得了梦，必须要迅速进入睡眠阶段才行。但不可以使用普通的麻醉剂，那对大脑也会产生影响。
顾杰不愧是博士，竟然有一个释放某种波段的波的装置，据说这能对人脑产生影响，催人入眠。所谓的‘催眠师’似乎用的就是这种伎俩，让自己的脑波进入这种波段，带动被催眠者跟着一起进入半休眠状态。
不知道是装置真的有效，还是心理作用，蓝贺竟然真的有点昏昏欲睡。他最终躺在仪器上，闭上眼。
啊，要睡着了。
有点可怕。
如果再跌入难以分辨真伪的梦境，怎样才能知道哪边的世界才是真实呢？
你会唤醒我的吧，加拉瓦教授？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唤醒我的。
被坦莎娜所信赖的你，一定呢……
一定……
可以…………
潜到更深的地方。
第13章 似曾相识3
他以为自己会梦到加拉瓦教授，尤其是在入睡之前见到过他。
但是他没有。
这又是新的地方，全新的一切。
而且跟上一次过于‘真实’的经历来比较，这一次更像梦境。
怎么说呢，这边的世界跟自己所熟悉的世界相似度似乎很高。是的，就跟大部分人会做的那种梦一样，非常接近自己身边的生活，所以才叫梦。
这回梦中的主角是位军人。
值得讽刺，这么多的梦境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主角是亚洲人。
应该是中国军人吧，他这么想。但此人的军装跟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那种迷彩服不太一样，那是颜色更深更暗淡的灰绿色，胸前穿着类似特种兵的背心，背心的颜色深的发黑。
他正俯身在地面上，用瞄准镜扫视整个演习的现场。
是的，这是一场军事演习，规模不算太大，但是因种种原因此次演习属机密行动。
……应该说，这本就是用演习作为掩饰的某一个重要行动。
而他的任务，就是以‘演习中狙击手’的身份监视现场，确保安全。
【后面。】
似乎有谁轻轻这样对他说，于是他将这自然的当成是来自本人的一种下意识的联想。
本该监视前方的狙击手毫不犹豫的弃枪站起来，朝反方向跑！
果然，有个黑影从对面的墙上闪过，就连他自己看着都难以判断是不是眼花了。但是一种‘直觉’，仿佛上天给他的第三只眼告诉他的确有人！
“站住！”
确保腰间有配枪，他立即急速奔向围墙，迅速蹬着墙的一角翻过满是铁刺跟电网的围墙！
没有思考自己跟黑影的行为是不是都有点超乎寻常，是不是围墙上的电网已经不工作了，他只想着抓住对方！
对方的速度快得惊人！越过墙之后他只能看到对方逃向某个街区的遥远身影！
但是他没有放弃，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奔跑！
那人已经逃出了他的视野。
但是，自己看得到。
是的，无所不在的自己能够看到。
跟以往的每一次不同，现在自己还不是军人，自己似乎跟着军人，就像看不见也摸不到的空气，轻而易举能跟随他到任意地方。自己的意识延展开来的话就是能看到周围各个方向的所有的事物——真的好似无所不在的空气。
所以，军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自己能看得到。
自己知道那个间谍逃向哪里，似乎自己只是‘想’了一下，军人好似得到了某种提示，立即朝那个方向追过去。
军人几乎追上来！
那个人就在某个楼房的楼窗之后！
军人急不可待的靠近这里，他似乎也知道了那人就在这附近！
楼窗之后的人，拿起枪！
【……左。】
【……右边！】
本来，自己的指向是左边。
一种刻意。
不，兴许是本能。
只有军人‘重伤’甚至‘死去’，自己才能存在于这个地方，这种潜意识导致自己在关键的时刻未加思索的指向了死亡的方向。
但是，很快自己醒悟过来！不，不能这么做！这个男人……是我国的士兵！
我……国……？
我……我是……！！
“啊！”
在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某种重要东西的时刻，他从梦中醒了。
蓝贺猛地坐起来，这恐怕是他醒来最快的一次。
“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就算是做梦，怎么能干这种事，太可耻了！
他羞愧的简直要哭出来，抬起头，正对上表哥跟表哥的那位朋友。
“你没事吧？”
表哥紧张的扑过来，自上到下拍来拍去，好像这样乱拍就能检查出什么一样。
“干什么呢毛手毛脚，我没事。”
蓝贺尴尬的挡住表哥的骚扰，疑惑的看向站在一旁垂首看着他的顾杰。
“教……博士？”
呸，差点叫错，真睡糊涂了。
“没事。”
没事？印象之中的这个人，没有浮现淡淡笑容的时候，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大事。
啊，对了，印象都是假的，顾杰是不同的人嘛！
“没事就好，那么检查做完了吧？”
“嗯，做完了。”
这么说，顾杰却没像之前每次做完检查之后查看报告，而是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的盯着他。
“蓝贺，刚才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吓了一跳，所以醒来了？”
“吓了一跳？你又做恶梦了？”
蓝贺有点奇怪，不是说脑波什么的就知道自己做梦没有吗？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将刚才梦到的东西讲述了一下。要说这个梦跟以往不同的地方有三点，第一，这个梦的自己没有成为梦中的主角，应该说是‘没来得及’更准确点。第二，这个梦的内容依然非常清晰的留在记忆里，可能是被中途打断的缘故？第三，因为对方是中国人的缘故，自己竟然意识到了梦境之外的这个自我，并且迅速的醒来了。
“很好，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你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记得多喝水。”
顾杰似乎恢复正常了。他嘱咐几句，并将蓝贺跟自己的老同学送走之后，踱步回到研究室。
他走到脑波测试仪跟前，撕下最后的那段测试图纸，心烦意乱的将它揉成一团。
但是握在手里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将它展开。
男人的眉头紧锁，他将褶皱的纸张折叠两下塞在自己的口袋里。又将剩下的图纸收好，跟其他报告放在一起。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顾杰连忙接起来。
“喂，你说你表弟？没问题，真的没问题，我没骗你。就是有的东西我要再研究一下，嗯，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