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也缝衣服吗？”
“我缝？我就缝过那么一次，被他批的一无是处，他那双眼睛看针线可真利，我就不懂了，缝个内衣还搞得要走秀一样，缝来缝去还不都穿在里面！”陈丽好忍不住笑骂。“我是会也得当作不会，他现在少回家了，要不看到我最近帮小迪缝的校服，铁定又要被他念。”
“少回家？”
“他前几年开始做西服，之后在国外卖得好，就开始忙了。”陈丽好抓着衣服便打算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上课。”
“阿姨晚安。”
“好乖。”
待房间只剩她一人，她走到窗边看向外头夜色如水，明明就像往常一样的景色，今日却特别有感触。
“妈妈，你在天上好吗？”她喃喃自语。“乔家人很好，但我能在这儿待上多久呢？”
---
“歪了。”乔子赋冷眼扫过助手正在缝的袖口图腾，语气低冷。“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应该拆掉重来，而不是亡羊补牢盖上去。”
助手一听便冷汗涔涔，赶紧起身说：“是的师傅。”
“再有一次，你就滚。”
“谢谢师傅。”助手赶忙坐下把线全部拆掉重来。
他走回长工作台前，眼睛一瞥便看到电脑屏幕上管叔发来的资料，是关于卫纯凌的。
乔子赋拿起桌上的热桂花茶喝了一口，点开档案。
“长得漂亮，原来是混血。”他看到卫纯凌的父亲栏位上写着俄国人，备注是失踪，而母亲就是卫海独生女，卫安。
他很快看完资料，毕竟对这孩子他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乔子赋起身时手机响了，他看了来电者，便走出工作室接电话。
『乔三爷，小的有事情报告唷！』声音是经过变声处理，显得高亢诡异。
“什么事？”
『关于你的卫家小娃娃，有兴趣吗？』
“注意称谓。”他淡淡地说。
『你的卫家小娃娃住的学校附近宿舍，昨天遭小偷了。』对方语气夸张。
“重点？”他冷语，比起纠正称谓，他更觉得这消息一点都不紧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
『啧啧，那种破地方有小偷才奇怪，还只偷她那一间，你说小娃娃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会不会跟她死全家的事有关系？』
“说话文明点。”他说。“找到什么可疑的？”
『目前还没有，对了，小娃娃现在住你家？』
“在乔家。”
『乔家不就是你家吗？你该不会是害羞了？』
“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我跟你多年朋友，讲电话都不超过一分钟。』对方哇哇大叫。『不过我想到你电话里屈指可数的女人电话，我就同情你了。』
“再见。”
---
“我那里没有什么可偷的。”卫纯凌平静的说。
办案的警察看到这女学生态度沉稳，便也信了几分。
陈丽好在她身后紧张的走来走去，那高跟鞋声音让警察有点干扰，便对她说：“让你妈坐下。”
她回头：“阿姨，没事的你坐下吧。”
陈丽好赶紧拉了椅子坐下，紧紧握住卫纯凌的手：“纯凌啊！是不是你跟谁有什么过节？你那太不安全了，搬回家住吧？”
“现下我也只能去乔家了，毕竟找宿舍也要一段时间。”她说。“但我没跟任何人结怨。”
“这可不好说，你读的学校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长得还漂亮，是不是有什么地痞流氓看上你？还是你同学恶作剧？”警察瞧了卫纯凌的校服。
“有这可能，但也不可能。”她说。
“怎么就不可能？”
“味道不对。”
“味道？”
“我的宿舍有个小窗，出门前我都会关好，那群人进去也一定会关门，不会开窗，因此在里面待久了也会有味道。”她淡淡地说。“我同学的味道我暸若指掌，这个是成年人。”
“成、成年人？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一个味道我很熟，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谁？”
“我的社工师。”
---
“纯凌真的太厉害了！”陈丽好在饭桌上，语气兴奋的对大家说。
“阿好，你已经讲了一下午了。”堂嫂忍不住笑道。“说是纯凌鼻子灵敏，闻得出小偷是她的熟人。”
“纯凌好棒。”乔静思把一块鱼肉夹到她碗里，眉开眼笑。“这剩下的事我让老三去处理，你就安心搬过来。”
“老三？老三能处理什么啊？爸，你该不会真觉得老三是闲的吧？”陈丽好放下筷子，赶紧阻止。“他这次提前回国，是为了明年初有个外交典礼，那几个刁蛮的官夫人指定要穿他的旗袍，还要两周就要交货了，他现在指不定都忙到昏天暗地，这种事就别让他做了。”
“忙什么忙？他那衣服的事不是养了一批人吗？他该知道卫家的事才是头等大事，缝衣服算什么！”乔静思不悦的瞪着陈丽好。
“爷爷，这件事其实不大，我一个人就能处理了，不需要麻烦三叔叔。”卫纯凌握住乔静思的手安抚。
“你这孩子能处理什么事，老三认识的人多，让他去打点就好。”
这句话说完，她便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淡香气，下一秒就听到人说话。
“我认识的人多？也与处理这些事无关。”他淡然回应。
卫纯凌听得出来乔子赋声音疲惫，便想到刚才舅妈说他回国是要忙大事，便又对着爷爷说：“我以前也都能自己处理好，不差这次。”
“唉，你现在有我们，大人都在呢，哪还有你自己处理的道理。”
卫纯凌有点不知该怎么说，看到老人对自己投以如此温暖却又心疼的目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要我帮忙，那就让我先证明一件事。”他说。
卫纯凌转头便看到乔子赋朝自己走来，伸出手把她扳了个方向面向他，下一秒便急速凑近，两人的鼻尖与鼻尖距离仅1公分之隔。
她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看着他沉如幽谷的黑色双眼，清澈倒映着自己的错愕表情。
“闻我。”
第4章 她的跨不过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听人这么要求。
但她现在什么都感觉不了，眼里只有他那双无比漂亮的眼睛。
修长的睫毛，如宝石般的亮黑色，仿佛充满巨大磁力的黑色磁石，紧紧吸住她所有呼吸。
不只她迷乱，乔子赋也是。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跟人要求。
这女孩的双眸是灰色的，那是一种沉稳又宁静的颜色，进门前他的心情因为工作而暴躁烦闷，又听到父亲那些话更是恼火，但看她一眼就被安抚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周遭没有了其他人。
“桂花茶，金麟记的。”她的嗓音突然传来，乔子赋才回神，人往后。
陈丽好简直被吓傻，更不用说其他饭桌上的人都瞪大嘴。
“老、老三…你、你喝金麟记的茶？”陈丽好总算找回声音。
乔子赋瞇起眼望着卫纯凌，停顿几秒才回：“喝了。”
“要死了你靠这么近干嘛！”陈丽好用力把乔子赋推到一边去，紧紧抓住卫纯凌。“你要帮不帮随便你，哪有一个大男人这么吓人！”
“我喝过水，你能闻得出来？”他忽略陈丽好的指责，靠着墙又问。
“很淡，但还是有。”她说。“刚刚阿姨才泡过给我喝，如果没有，我也只能猜是花草茶类的东西。”
“那还有什么其他味道？”他又问。
“你下午都在工作吗？”她说。
“是。”
“你的公司，是不是有人用薄荷油？”卫纯凌的目光看到他的肩膀。“那个人用手拍了你的右肩膀？”
乔子赋微微睁大眼，抿紧唇没有立刻回答。
反倒是陈丽好听懂了，便说：“那说的应该是管叔？”
卫纯凌想到车上开车的老人，原来是他。
“嗯。”他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出饭厅。
晚饭这一出让大家吓得不轻，难得看到一向高傲的乔子赋咄咄逼人的模样。
不过也因此大家对卫纯凌更熟了，陈丽好给她介绍亲戚认识，卫纯凌礼貌的打招呼，又应陈丽好要求喊了一声妈，乐坏了一群只有儿子的妈妈们。
---
“啪！碰！”
卫纯凌正复习英文，但却有一个拍击的声音不间断地传来，她仔细一听像是在楼下，她看一眼时钟，念了一小时也该起来休息，于是走出房门，刚好见到陈丽好跟五堂婶在走廊上，两人小声的在说话。
“楼下是怎么了吗？”她问。
陈丽好看到卫纯凌，有些抱歉的说：“吵到你念书啦？”
“没有，我是要去装水。”她点头。“发生什么事？”
“这……我也不好说。”陈丽好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
卫纯凌见到一向直话直说的陈丽好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便回应：“没事，我先去装了。”
她才转身，便听到五堂婶对陈丽好用气音说：“你该跟她说啊！老头子会听她的话，不然老三这下被打，还得罚跪到天亮……”
卫纯凌停下脚步，她没听错吧？
乔子赋被爷爷打？为什么？就因为晚饭的事吗？
她赶紧下楼，就刚好看到乔静思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