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毅不敢说什么了，他怕对方是认真的。
但是又莫名，觉得这个感觉很熟悉。
这种沉重的枷锁感，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个女人拥有他也无法猜透的心思，虽然总是带着笑，但是眼底是一片死寂，像是从来没有得到过释放，也从未有过真正的自由，被关押在深谙的牢狱里，不向任何人求救，放弃了重生的希望。
她的世界已经完蛋了。
裘毅清楚明白地从她的眼中读到了这个讯息。
或许是因为同类相近的原因，他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如同他面对裘氏的一切一样，明明那么多选择放在面前，却只觉得一条路的尽头只有黑暗。
容清清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眼神是单纯且直击人心，请扯到一种让人一看就容易产生好感的地步。
裘毅虽然不喜欢她背后的势力，但不可否认还是会被她身上的特质所吸引，看到她的时候，会觉得世界上还有单纯无害的存在，让人觉得放松和温暖。
但是这一切，却不见了。
压抑且再压抑，压抑到最后累积在心底深渊的东西，变得沉重，而令人匮乏。
容清清有一瞬间的失神，所幸很快就恢复过来，她原本只想吓唬一下对方，然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老实了，手上的动作一转，水果刀叮得一下掉在了地上。
容清清松开了手，目不斜视地走出门外。
…
半晌之后。
裘毅才发现自己忘记呼吸了。
大口喘气了一会儿，捂着胸口盯着地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回过神来，睁眼，盯着前方，自言自语道：“言宸……”
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一个人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所有在你身边的人，最后看起来，都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只能流着血，在金色的笼子里发出临死的呜咽。
☆、第一百七十章 小傻瓜
两个人影蹲在角落偷听。
容清清刚走出门，啪地一下被吓了一跳，两人也跟着大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上看下看，容清清都毫发无伤地站在他们面前，阿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你，你怎么……”
容清清伸手一捞，提着他们的后领，笑的相当阴险可怕，“你们刚刚玩的很开心吗？”
“不，等等，你要抓我们去哪——”
…
容清清的表情很严肃，将人扔到拐角处。
两人稳住身子，后退了两步，但身后就是墙，砰地一下就给愣住了，手碰着墙面，也有些害怕地看着她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们对我做了这种事，不会想自己能好好回去吧？”
“什、什么……”
容清清勾唇一笑。
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来，作为回报，该告诉我一些裘氏的事情吧？”
“噫——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鬼才信，容清清平常情绪不高，但是一吓起人来，别人还真比不上，不用她再说什么了，光是眼神都让人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如果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可能被直接被掐死在这里。
…
十分钟后。
容清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从裘氏公司走了出来，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容清清抬眼一看，裘毅站在她的面前，看起来是跑的有些急了，头发也散乱了一点，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反而更紧了一些。
“你……”
容清清说道：“裘总，难道我刚刚话还说的不够清楚吗？”
“不是。”裘毅觉得有些难堪，但是也顾不上了，容清清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不能放任不管，“你有空和我谈谈吗？”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说着又要走。
裘毅见拉不住她，只好一个转身，挡在她前面，容清清往左，他就往左，容清清往右，他就往右，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让人走出这个门。
她的脸色都已经沉下来了。
危险的气息在周身环绕散不开去，裘毅方才还见识过这人的不要命，还有些后怕，但是却依旧不动作。
他看着容清清，这双眼睛里藏着的情绪，让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可悲又可怜，毫无意义的人生和完全不能把握方向的迷茫，这不该出现在她身上，从第一次见这人是多么的从容自信，无论何时都能坚定自己的方向。
她不该这样的。
裘毅莫名地想要把她拉出来。
仿佛这样，自己过去那段人生会因此得到救赎。
“我们去吃饭吧，好吗？都已经这个时间了。”
容清清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使他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和容清清对视，几秒之后，她叹了口气说道。
“你想谈什么？”
…
裘毅临时起意，也没有什么预定的方案。
容清清本身也无所谓吃什么，只是对他要谈的内容比较有兴趣，然而到了一家餐馆内，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半晌。
裘毅点完了菜，就看着她。
“现在可以说了吗？”容清清说道。
裘毅道：“等下。”
“不说我走了。”
“不不不……”裘毅将人拦了下来，看了她一会儿，脑内闪过一个身影，他微微愣了愣，道：“你……跟言宸多久了？”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
容清清愣了一下，说道：“怎么了？”
“清清，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裘毅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她说道，“言宸这个人比他表面看起来要复杂的多，你如果信他就糟糕了，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他的心里根本不可能装下别人。”
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的不对。
裘毅补充道：“就算是他心里有你，你们的性格也根本不适合的。”
容清清不明白他突然这么说是为什么。
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裘总，你很了解言宸吗？”
“……”
容清清盯着他，绝对是不相信的，“你和他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吗？如果是单方面的诋毁，还请你免了吧。”
“不是。”裘毅觉得语塞，确实他和言宸并不熟悉，甚至接触也只有几次，裘毅绝对不能说是熟人，但就仅有的几次接触，言宸都毫不吝啬地对他露出了最大的恶意，他不知道言宸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但是起码他不会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你听我说……”
容清清没有再交谈的*，“如果你想说的事就是这个，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椅子被人挪开，容清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一只包，准备转身就走，看到这一幕的裘毅连忙出声说道：“我不是乱说的，你是不知道具体的事情。”
容清清拎着包往前。
“他们家早就逼死过一个人了！”
“咚！”
容清清感觉耳边一炸，高跟鞋一下子踩在地上，很快停了下来，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眼神微微一闪，回头看向裘毅。
长发遮住了一点视线，裘毅站在桌子对面，双手撑在桌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非常用力地说话，似乎是怕她不相信。
容清清的嘴巴微微一动，想要说什么，但是到了嘴边又觉得好笑。
“你说什么？”
裘毅不想提这个事情的，但是说到这里，也没有其他的说法。
他继续说道：“清清，我知道我突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言家很可怕，非常可怕，除了他们本家人那样的黑心肠，换任何一个人进去都会受不了。”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就算他们都不承认！”裘毅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出的话都像是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但是凤九就是他们给害死的。”
容清清看着他，莫名觉得生气，“你知道什么？”
“难道不是吗？她这一辈子都在为言氏做事，可是言宸呢？他能做些什么？只有不断给她添麻烦，不断把她束缚在自己身边，无论她做什么，还是想什么，都要去干涉！他们言家的人从来不理会别人的感受，所以凤九才忍受不了选择了自杀！”
“你懂什么？！”
容清清怒火中烧地打断了他。
裘毅也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这么一被打断，就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他怎么会提起凤九？
他提起了凤九，她又为什么生气？
有些不懂地抬起头来，看向容清清的视线，带着一点疑惑。
容清清怒目圆瞪，表情看起来难堪的很，但是看了他一会儿，又不动了，怒火冲脑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她又压抑住了怒气。
一个厉眼之后，转身欲走。
裘毅连忙想要追出去。
然而一着急，膝盖就踢到了椅角，却顾不上这些了，一拐一瘸地往前跑去，然而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容清清走到了门口。
有人已经等在了外头，整洁的衣着和骚包的跑车，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一有人出来，就跟着抬起了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