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近乎急切的回答，“我不逼你许诺什么，也不会奢求再有什么身份，单是朋友，像……像你跟笙笙那样的朋友一样，你不必有什么心理压力，因为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为我的选择承担后果。”
他望着她，眼底星星的火光。
心思搅动，她艰难的开口：“向阳，我们断了关系，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
她话一出，他抓着她的手不放的手僵了僵，半晌，开口：“你知道吗，我最怕的就是，你会打着对我好的名义离开我……”
“你还不懂吗，离开我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呼吸一滞，心底沉得几乎让她喘不上气。
“糖糖，不必考虑为我好，你……不要这么决绝，好吗？”
病房里有病人间或难受的哼声，外面匆匆喊着医生的家属，林糖看着他的眼睛，一向温暖的这人，眼底的痛意让她那句拒绝的话，吞没在呼吸间。
“糖糖，好吗？”他重复，本是温润的人，第一次如此的追问，无形的压迫感。
没有被他抓着的手，指甲几乎陷进了皮肉。
“什么好不好？向阳你大半夜不好好休息，再晕倒了我可不来看你了啊。”
身后，一道微凉的男声传来。
林糖蓦地回头……
他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勾着唇，眼神缓缓的，落在她被安向阳抓着的手上。
第三十六章 你疯了吗！
忘了在病房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只有难熬的感觉犹在……
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林糖向楼下走去，前面，是那人的身影，离开前，安向阳拜托了他，要送她回家……
她微垂了头，看着脚尖的移动，那人的背影，看不出喜怒，甚至方才在病房，她差一点以为他会在安向阳面前点明了她与他的关系……但他比她平静得多，他表现得恰到好处，若不是那些真刻的记忆，她甚至也要相信了，他们只是因为安向阳才有所交集的老板和小员工罢了……
也幸而这层关系在此，她的那些沉默和不安，在安向阳看来反而才是正常的吧……
安向阳……
果然还是不能……
身子蓦地撞上什么，她停住脚，反射性后退，却被揽住了腰，抬眸，那人不知何时已转过了身来，双臂有力的掐着她的腰往自己怀中带。
“刚从向阳那里表演完，就来我这里投怀送抱？不觉得太水性杨花了吗？”嘴角勾着，语气却凉得骇人。
她挣，压低了声音：“我会跟你解释，你先放开我……”
“怎么，怕被谁看见？”她的话落在他耳中，反而加剧了他的力气，他胳膊转了力，林糖只觉身子被他带转，下一瞬，后背便倚上冷硬的墙壁，身前，是他压迫性的胸膛。
“安向阳就在不远处的病房，不觉得刺激？”
他凑近了她，几乎咬着她的耳朵。
林糖身子僵住，他身上混合着酒气，尼古丁的味道，还有淡淡女人的香水味，并且，不只是一种的香味……
是了，顾长遇说过，白露邀他吃饭的话，总有许多美女在场的……
这香味随着鼻息进入身体，仿佛浸了毒一般，所到之处，细细碎碎的疼。
胃里一阵难受，她猛地推他，“安向阳病了我来看他，人之常情，我答应过会跟他断了，我说到做到，但这需要时间。”
她的力气与他来说，丝毫不起作用，他微直了身子，逼视着她：“需要时间？呵，对你林糖来说，不是最擅长说走就走的吗？还是这些年没见，你反而长了些良心？又或者说，你向来没有良心，只是安向阳与你来说是特殊的？”
他每说一句，眼神便利上一分，林糖在他的逼视里几乎无处可逃。
“还说到做到？你以为我没听到？”他攥着她双肩的手越发用了力，像要把她揉碎了一般，“若是我再不出声，他再多问一次，你那架势，明明就是要答应他了不是吗？”
“答应了之后呢？”他声音压低，却沉得每一句都撞到她心底，让她七零八落无处可栖，“现在是恋人未满，等到什么时候满？满了之后呢？恋爱，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
“林糖，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他蓦地收了声，埋头到她颈间……
疼……
他咬得用力，她鼻尖沁了细细的汗珠，脸色白了。
“你……疯了……”她咬牙，破碎的语句。
“疯了？”他抬头，嘴角的血丝是她的，“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非要不听话，林糖，我马上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疯了……”
“你……”
她只说出一字，便被他蓦地拦腰扛起。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声音骤然拔高。
“喊吧，把安向阳印出来才好。”他声音冷冽，走得大步流星。
一听到安向阳的名字，看着不远处的病房，她不觉便将那尖叫收了回去，殊不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梁琛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他的车在医院门口停着，他径直开了后车门，将身上的女人直接扔了进去，林糖头磕在了什么地方，就这么瞬间的时间，车门已锁上。
“下车。”男人的话是对司机说的。
司机眼神里，慌乱和疑惑只一点，却聪明得并不多言，忙听命令下了车。
车子发动。
车里只剩她与他。
林糖猛地坐起，瞪着后视镜的他，“你要带我去哪！”
“去你早该去的地方。”他笑意料峭。
心底不安弥漫，她弯腰起身，伸手抓着他的肩膀，“停车！”
“停车……”他玩味一般咀嚼着这两个字，骤然加速，巨大的惯性，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回座椅，“梁琛你是不是疯了！”
她声音拔高，车窗外急速倒退的一切让她心高高提了起来，伸手去砸他的椅背：“你疯了吗！”
“我现在才知道？”他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后视镜里盯着她，“还要下车吗？”
林糖瞪着他，不语。
他勾唇，在她煞白的脸色中，速度又快了一些。
“要下吗？”
他问，威胁意味浓烈。
她胃里翻搅得难受，几乎回答不了他的话，只是艰难的摇头。
见她摇头，他才渐渐放缓了车速，林糖靠在座椅上，脸色难看至极。
第三十七章 说到做到
他终于开了车门，不过却是因为她难受的厉害，忍不住要吐。
车子在路边停下，凉城的秋夜实在是冷，林糖扶着路边的树，身上瑟瑟，胃里翻搅得难受，她顾不得其他，蹲下吐起来……
晕车与她来说并不算陌生，但却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难受过了……
她自小便有晕车的毛病。
从前在泰城，从住的地方到学校，她因晕车的缘故一直坚持骑自行车，那时，他虽因学校路途太远劝她坐车，还特意查阅了书，告诉她她这种情况，坐车多了会缓解甚至消除的，但却最终因为亲眼看到她晕车难受，吐得天昏地暗脸色蜡黄的样子后，终是心疼，索性也换了自行车，与她一起，更多的时候是载着她……
那时，他品学兼优，长相出色，受到众多瞩目，而她……更多的时候是老师家长眼里的不良少女，她怕坏了他的形象，总在离学校还有两个路口的跳下他的车后座，乐呵呵赶他先进去……
他并不一步三回头，但每每她进了校门，路过安放自行车的车棚时，总看到他仍在那里摆弄车锁。
他的车锁，似乎一年里总在出毛病不好锁，而那条路，总是短得，话还没说完就到了尽头。
她吐得眼泪都要出来，身前，路灯下，他的影子罩过来，身影微动，纸巾和水递了过来，她伸手接过，狼狈的漱口，喉间几乎烧着了一般的难受，让她不想开口说一句。
“我以为，你晕车的毛病……好了。”
他声音轻了许多。
她一怔，她也以为好了的……
离开泰城短短的时间内，她就知道他当年说过的话是真的，车子坐多了也就不晕了。
嘴唇微动，却始终没说出话。
深秋的风，比想象中更凉。
这份凉意，让两人都冷静了许多，那些剑拔弩张，仿佛都留在了路边的车里。
她扶了树，缓缓站起，只是双腿还不受控制的抖，眼前一阵白一阵黑，胃里到底好受了些，她开口，胃酸浸过的嗓音并不好听：“可以了，走吧。”
她抬步，他不语。等她走到了车门边回头望他时，他才大步走过来，路灯影绰间，林糖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车子再次开动，这一次，比方才稳了许多，林糖靠在椅背上，脑袋昏沉的厉害，她微闭了眼，突然一阵凉意扫过，骤然的清凉让她好受不少，睁开眼，却见车窗开了一道缝隙……
后视镜里，他面上表情不多，“怕你吐到我车上罢了。”
意思便是，不要让她多想了……
她轻点头：“谢谢。”
声音不大，再次闭了眼，混沌的脑中，一下一下冲撞着那些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