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是一家日式酒屋,极窄小的一道纸门,日味浓郁,屋檐上有个纸灯笼挂着,上头写着‘亭柳’二字,很是写意潇洒。
莫爷对底下人吩咐几句,随即就有人拉开纸门迎来。
是一位妆容素净的女人,一身和服踏着碎步,脚上木屐叩响。她和莫爷似乎是熟识,朝他微微一笑后引着三人入屋。
甫一进入,周落不由放慢脚步。
没想到里头别有洞天。回旋长廊,一间间和室围着正中庭院,一棵红枫植于庭中,淡色山茶花的绵密葱郁沿着石桥往上,往下,是一池清潭,花色锦鲤在游弋。
月下,景致愈美,教人心醉。
“这‘亭柳’是我前几年同一位商人谈下的,我喜欢日式的清雅,所以就特意在陇城建了‘亭柳’,这里没有外人,所有的服务人员都是从日本请来的。”
周落好奇地打量引路的女子,她若有所感地回头抱之一笑。
“这几天‘亭柳’没有接待的客人,如果不嫌什么,先生今晚可以在这住下。”
说完,女子上前朝韩珉、周落颔首作礼,她走到周落身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周落抬头看韩珉,他垂眸说:“莫爷的意思,我和他聊完就过来。”
她皱眉说:“我一个人?”
“不会太久,今天晚上的事你还没告诉我,好好想想,等下说的时候别漏什么。”
所以,他就是生气了……
周落咬唇点点头。
韩珉目送了周落,这才随着莫爷进了间和室,这间规格不大,布局简洁舒整,茶几上只有两盏雅致的茶具和几壶酒。
他抬手先给莫爷倒酒。
“既然请先生来‘亭柳’,那莫某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需要先生帮助我完成一些事。”
韩珉静静听着。
莫爷酌口酒,说:“半年前罗成收下先生时,我这一天后就拿到了先生的资料,不瞒先生,我对先生印象很深。”
韩珉闻了闻味道,是清酒。
“除了出身在普通的家庭,先生非常优秀。毕业后前往美国深造,四年内拿完硕博……我记得先生科研做得很好。”
“如果先生只做医生,实在是大材小用。”他说着摇头。
“坦白来说,我这非常缺像先生这样的人才。”莫爷扶着额头,口中念了会儿,说,“谢弋那孩子算一个,但太心浮气躁,实验做得不行,最近研制的事情都搁置了下来……”
“莫某活了六十多年,我见过有天赋这东西的晚辈不多,先生算一个。”
“在招贤纳士上,莫某喜欢能者真心实意地做事,如果先生不愿意……”莫爷盯着杯中之酒,脸上蓦地笑笑,“这说哪了。”
莫爷摘下那串事物,说:“不知道先生听说过这嘎巴拉佛珠吗?”
“韩某知道的不多。”
“这是我以前从一位西藏持修者那得来的,那回也是知道了不少东西,旅行还算有趣……”他望着嘎巴拉,回想。
“他还带着我们见了一些很稀奇的法器法物,其中有一副唐卡,上面佛相栩栩如生,是出自一位古代的能工巧匠之手,但是细看摸了摸,莫某又觉得奇怪,那东西不像是纸……”
“持修者说,那是人皮唐卡。”
他眼神转到韩珉脸上。
“以妙龄少女全身整皮所制,并且最好是哑子,因为这痛苦常人难以承受会哀叫,但哑子没有声音。制作时,要用锐器在女孩的头部开洞,将水银灌下,水银重,灌入后皮肉就易分开……”
他眼睛望向庭院,夜有些深了。
韩珉起身说:“莫爷,韩某愿意效犬马之劳,不过成哥那可能需要些时间。”
闻言,他满意点头,说:“门外会有人带你去见她。”
……
和服女子退下后,韩珉轻轻拉开纸门。
和室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暗,只有外面白月光照了进来。
和室一格格布列,这间另一扇纸门后又是一件和室,周落就倚在正中的纸门上,眼眸半敛着,脸颊微红,有人开门时,她下意识抬手挡了光。
月色将她照得很清晰。
她应该是洗漱过了,穿了一身淡色的日式浴衣,传统服饰下,也掩不住她浑身的象牙白,她眉眼显得更漆黑了,看清来人后还晃悠悠地站起来。
只走了几步,韩珉就抱住了她。
他问她:“喝了清酒?”
周落稍拧眉,想了想:“对啊,等你太无聊了。”
清酒后劲大,肯定是多喝了,会喝成这样也是情理中。
“还记得今天晚上谢弋的事情?”
“记得……”周落一阵点头,“你说的我都记得……”她指指他,又笑了说,“你说的我都记得……”
说着说着,就低下头。
她声音很轻,喃喃:“可是我说的,你什么时候会在意……”
韩珉抬起她的脸,继续问:“是他挑事,对吗?”
周落骤然伸手搭在他肩上,稳了稳说:“对啊,我没有做错什么……你生气了?”
她的神情小心翼翼,韩珉伸手抚她的脸,摇头:“我没生气。”
“还有呢?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周落眯着眼回忆了下,说:“他,他勾着我的腰,又贴着我耳朵说话,还掐我脖子。”
男人抱着她坐下来。
韩珉对着月色庭院,她眼神望着一片虚空的黑暗。
女孩半阖眼眸,男人漂亮的手扶着她的脖子,在一面颈侧慢慢吻上去。
有点痒。
她问他:“韩先生,你在干嘛?”
韩珉没抬头,低声说:“还记得领带?”
“嗯?”
他随手扯了身上的领结,轻松地捆了她的双手。
女孩被迫勾着他,双手缚住后就像套在他脖子上,完全分不开。
男人眼眸沉郁,他知道她在看别的地方,于是从一侧口袋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他给她蒙上了眼睛。
对周落,韩珉太了解自己,只要有一次沉沦,此后就是无尽的开始。
他的克制并非万能,所有的理智纲常都在她身上完全崩坏。
“你问我,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会在意……”
他轻咬她的耳垂,说:“我什么时候不在意?”
十九
庭院深深,纸门半掩着,月光穿过缝隙开始漫延。
她眼中是朦胧的月色,周围很静,只有潭水暗流的声音,她听着有点困,想起韩珉说要等他,她就强撑着。
半梦半醉间,她听见韩珉的声音。
应该是梦。
她动不了,眼前像是月光,又像是一双漆黑深刻的眼,她想碰碰,但是动不了。
男人的手托着她后脑勺,女孩舒服地往后仰,浴服松了松,秀致的锁骨半遮半掩,他抱着她,低头一寸寸地吻遍,每一寸他都竭尽刻骨。
她是不可以忘记的。
吻至她锁骨处,他又慢慢往上,沿着她骨的形状,停在肩头。
周落嗓音低哑:“韩先生?”
韩珉起身抱着她坐在纸门前,她的眼睛被蒙住,面前的光晕稍稍亮了些,但还是模糊,不知道梦里的人是不是韩珉。
她靠在他身上,在他怀里。
男人低头抚着她颈侧,说:“今晚月色很美。”
他的声音温和好听,应该是个好人。
幸而她皮肤上没有留下被掐后的淤痕,她那处原本像初雪,幼嫩干净,如今月色下,满是吻痕,很重,不止一个,到明天都消不完。
韩珉把束着她头发的东西拿了,放在手边,女孩长发披散下来,他伸手替她将头发拢到耳后,露出她鸦青的鬓。
他的动作很温柔,女孩没有反抗。
他问她:“还记得你说,你觉得韩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她有点困惑,没力气,想不起。
韩珉神情沉静,说:“你说他像神佛……”
他微微叹息:“但事实上,他欲望满身……”
指腹慢慢勾画她的唇瓣,他垂眸注视那浅淡的颜色,开口:“张开。”
迟疑只有几秒钟,她乖乖地张嘴。
男人扣住她的下颌,将食指慢慢地送入,他问她,声音很轻:“想学怎么吻吗?”
“光咬、啃不行。”
“要舔,轻轻地咬,用舌尖……”
她有点木讷,慢慢地跟着他说的做,像只猫儿。
未几,男人抽离手指,用手帕粗略擦了擦,低声说:“真乖。”仿佛有笑意。
他的声音很熟悉,举止温柔得让周落以为是韩珉。
他抬起她的下巴,月色下池水粼粼的光将他眉眼照格外清晰,连同那眼底的阴郁。
男人低头吻上时,怀里的女孩睁大了眼睛。她口中全是清酒的气味,男人捧着她的脸吻入,舌尖描摹着她唇瓣的形状,像是早就熟知的那样,每一寸每分毫都不差。
清酒后劲大,他从不醉酒,可在她的唇齿间,他大概是醉了。
她温软地依附他,意识还不太清醒。他起先吻得有点重,唇舌细缝,每个角落都被他舔吻过,占有欲强得有点病态,慢慢地,他就只是温和礼貌地吻,碰触地小心翼翼。
他吻罢后,指尖停在她嘴角处,眼睛看着被吻过的地方,低声笑:“怎么这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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