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港湾 (扇舞下的机锋)

艾丽卡把报纸投到了桌上。她靠在椅背上，微微向后仰，看着天花板上厚厚的一层灰尘，慢慢的盘算了起来。
汤姆不是一个很好的老板，这一点从短暂的交谈中就可以看出来。
她在商场上已经浸淫了很长的时间了，扪心自问，她做不到像汤姆这么不动声色。
这或许可以归结为每个老板的行事风格不同，但却不全是那样。
艾丽卡是个能让员工又爱又恨的老板。她很擅长开发一些人的潜力，但对于没有用处的人，她会直接了当的给她们一封辞退信。
但汤姆不是这样的！
艾丽卡还记得面试的时候，他对艾丽卡说：听到过另一个老板和她的面试内容。
这是不可能的！
艾丽卡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些怀疑了。这些资本家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着什么利益之间的联系。本质上，他们都会彼此防备。面试员工这种重要的场合，怎么会想到要让外人来参观呢！
员工是一个企业的血液，这放在古今中外，都是不变的真理。在那位轮船行业的约瑟夫老板，在面试艾丽卡的同时，也让艾丽卡对他有所了解。
从面试的内容和老板的谈吐穿着来说，这位老板虽然平庸，但不至于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艾丽卡在这段时间里仔细的反思了一下。她自己大概走到汤姆精心布置好的坑里去了。
她所在的这个资料室里不仅仅有公司里收集的报纸，也有公司里的一些，半公开的资料文件。艾丽卡阅读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另一个柜子里的文件信息。汤姆掌管的这家电话公司，和海运公司没有账务上的往来。如果要计算两者之间的联系的话，那只能说，他们的公司里有汤姆安装的电话。
艾丽卡的看着自己面前一份报纸发呆。她盯着那些极其细小的单词，目不转睛的看着，慢慢的，那些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字符，就造反起来，让她看的眼前发晕。
“你看起来很悠闲啊，布莱克。”艾丽卡回过神来，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自己的同事抱着一堆资料，站在门口。
“啊！辛西娅，你需要帮助吗？”她看到自己的女同事手里的资料已经快要把她埋进去了，一打资料显得摇摇欲坠，却还是顽强的左右摆动着，没有坍塌下来，把辛西娅埋在里面。甚至她还有闲情逸致对自己发表评价。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对方脚步平稳的走进了，把文件放到了艾丽卡的身边。然后平均的分成了三堆。
辛西娅，就是艾丽卡那位技能不明的同事了。她的小隔间被堆叠的简直难以直视，除了文件的整理之外，艾丽卡对她没有更多的了解了。
她们之间的谈话少的可怜，最多就是见面的时候会礼貌的点点头。
“你是汤姆找来的新人。”这是一句陈述句，语气冷冷淡淡，听不出什么友好的意思。但艾丽卡意识到，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语言沟通。
这也是艾丽卡第一次正面打量自己的这位同事。这可不是艾丽卡的错，辛西娅有一头长长的卷发，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低着头，做着好像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就算她偶尔会抬抬头，那些发卷也会挡住她的大半张脸。
印象中，辛西娅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大多数时间穿着的都是黑色的衣服，像是在为生活戴孝。她不穿高跟鞋，所以走到你身边的时候，就好像是个幽灵一样，没有声音。
艾丽卡对辛西娅的观察由来已久，她忌惮辛西娅，因为这个姑娘比汤姆更让人难以参透。
没有交流，就没有了解。
辛西娅没有等待艾丽卡的回答。她从一旁的材料柜里抽出了一些资料。她不看柜子上的条文编码，却对每一个近乎相同的小格子，都熟悉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里面的每一分文件都是这个姑娘整理的，她看上去还很年轻。艾丽卡觉得自己好像摸索到了什么，汤姆从来不招揽没有能力的女人。
他即找到了有能力的女人做为他工作的助力，也赢得了尊重女性的名声。
“这些是给我看的？”
墙上的挂钟已经准时的指到了晚上六点，这是艾丽卡的下班时间。
“你可以带回家去看。”辛西娅看艾丽卡瞥了一眼时钟，把资料塞给了艾丽卡，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了。
艾丽卡看看自己同事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身边堆着的大堆资料，有些哭笑不得的站了起来。
该回家了。她还要去图书馆借阅自己的拉丁文教材，然后完成自学。
在这家公司工作的人，不会两门语言，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接受过教育的。他的同事可都是默认了自己会两国语言的，他们在上班的时候用法语沟通，用西班牙语交流的时候，艾丽卡只能微笑着不说话。
如果算上了中文，那艾丽卡勉强算是掌握了两门语言。可惜她看不能用中文和自己的同事交流。
六点钟的街头，家家都升起了炊烟，大陆上汽车和马车交替出现，充满了一种时间的交错干。
格林坐在自己黑色的汽车上，休就坐在他的身边，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一家轮船公司，公司，他预备收购这家公司，来完成自己的原料配送业务。
“休，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这么多家的轮船公司里选择这么一家吗？”
休知道这是格林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在过去的几天里，格林频繁的对他提问，来考验自己对各种商业事物的看法，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或许就像是那个人说的那样，格林是要致力于培养自己了。
“据我所知，这家公司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创造出了不错的效益。他们的老板是个美国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此外公司的规模和地理位置都是收购的首选。”
休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可惜都是些笼统的废话。
“还有一些是你没有想到的。”格林放下手中的文件资料。“还不仅仅是这样。这家公司的背后，传言有一位公爵大人在撑腰。这位公爵曾经是女王面前的红人。但最近，他也遇到了一些财政方面的小麻烦。”
“这个时候高价购入公司，也是向公爵大人示好？”休总结道。
格林皱了皱眉。休的总结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但休在大学里学习的是历史，虽然他的成绩很优异，在工作方面也表现突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当老板的好材料。这个年轻人还需要更多的培养。
格林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消耗更多的时间解释。休跟着他做完这个项目之后，自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们此次出行，换了一部低调的黑色汽车。司机驾驶着汽车，开往了东区的一个码头。
约瑟夫老板最近的心情是不错的。外界说泰坦尼克号的事情，对他的业务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他当时慢了一步，没有购买到白星的股份，却因祸得福的，多过了后面纷纷扰扰的这么多事情。
最近，很多船只都被停航调查资质，但他公司的轮船，却因为有公爵的照应，免去了反复的检查。
即使是这么特殊的日子里，他的轮船也每天都有出航的，这给他带来了巨额的利润。
所以说，有时候，娶一个落魄贵族的丑女儿，比娶了一个漂亮的富商姑娘要有用的多。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好运气，自家的老婆有个好哥哥，从重病中康复，一步一步的从一个落魄的伯爵，成为了女王身边的红人，在大英政·府里，有个绝佳的职务。

　　☆、第三十二章

约瑟夫和格林约好，在下午两点的时候见面。当约瑟夫老板结束午休的时候，格林准时的到达了他的办公室。
“下午好，格林先生。”
“下午好。”格林和约瑟夫在简单的问好之后，就做下来商谈了。
休很专业的坐在了离两人不远的位置上，承担作为秘书的本职工作。
约瑟夫也有个秘书，两位秘书之间简短的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轮船公司的老板皱着眉头发现，自己的男秘书完全被格林的比了下去。
“格林先生的秘书真是不错啊，单独站出来，也是个英俊的绅士呢！”约瑟夫夸赞了一下休，作为这次谈话的开场白。
他自己的秘书听着老板的这种发言，早已经习以为常，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了。
休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意来。对面的老板在夸奖他，语气中也不乏真心诚意，怀特秘书表面上附和的微笑，他看向枢密顾问，他也和约瑟夫一起微笑着，似乎对此非常得意。
休心中阴暗的不满再一次滋长起来。秘书或者说是助理的这个身份，介于家仆和清客之间，远远说不上有多光彩，哪怕他的薪酬水平不低，但在社会地位上，比那种即将破产的乡绅还要逊色一些。
他刚刚进入格林的公司的时候，枢密顾问对他只是冷淡的点点头，连多余的目光都吝啬于分给他。
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老板，另一个却是勤工俭学，艰难毕业的穷学生，连那些女仆和厨娘都可以肆意的用同情和不屑的眼光看着他。
多少个夜晚，他加班加点的努力工作，延续了求学时期的努力和勤勉，背下了无数卷宗，可以在第一时间复述老板所需要的资料，最终才被枢密顾问赏识，至少在生活质量上有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