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抽出几张电影票,剩下交给梁美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阿妈,阿婆云姑明叔,谁想看电影就赠给他们。”
梁美凤为人精乖,母女二人能在金鱼街扎根,亏梁美凤愿与人善交,这些年,门旁邻里对她母女二人也多有照拂。
梁美凤去发电影票,贺喜留下看铺。
快晌午,靓女何琼莲进铺,未语先笑,“阿喜。”
她身后,戴白手套司机一手一果篮,搁在地上。
“阿喜,承你吉言,我老豆今日出院归家,让我好好谢你。”
贺喜请她坐,弯眼笑,“老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不关我事。”
不管贺喜如何说,何琼莲固执认为她有功,非要请她去家坐客。
推辞间,梁美凤回了,贺喜给二人互介绍,并说明何琼莲来意。
梁美凤收敛平日蛮婆行为,倒茶请坐,异常客气,在听何琼莲邀请贺喜去她家坐客之后,更是笑眯了眼,“阿喜,何小姐好心邀请,怎么能不去?”
贺喜心中无奈,知道梁美凤主意,巴不得她趁此机会结识何琼莲家兄长乃至父辈祖辈们,将他们一网打尽,从此成功挤入上流社会。
何琼莲出身豪门,却没有半点豪门小姐架子,跟梁美凤交谈甚欢,定下明天来接贺喜去坐客。
梁美凤特意将贺喜从头到脚打扮一番,白衣条纹裙,头发扎高马尾,端得是娇憨可爱好模样。
“阿妈,我才十四,高不足五英尺,月事未来,胸前包子一点点。何小姐家兄长乃至父辈祖辈都没兴趣刁我啦。”
她话音未落,耳朵便被拧住,梁美凤怒瞪,“小小年纪不学好,哪个淑女将刁字挂口上。看何小姐,坐得端背挺直,一身洋装婀娜姿,你要跟她好好学学!”
自知失言,贺喜不敢再多话,老实坐高凳上,任由梁美凤为她戴头花。
“古话好,先敬罗衫后敬人,头次去豪宅,不能给人坏印象,阿妈将你打扮漂亮也是对人家尊重。”
贺喜不迭点头,“阿妈所言甚是,我不给阿妈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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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头咒”:见于《犁头巫术》,半杜撰的。“画符咒方法”:百度百科之后按理解编的。
“英尺”:一英尺约30厘米,阿喜没发育,不足一米四。
第4章 豪门世家
金鱼街路窄,何家平治房车在街口等候。
梁美凤事先备好果篮,嘱贺喜拎上。
“进人家一定有礼貌知不知?”梁美凤喋喋不休教她。
“阿妈放心,我会乖。”
何家住九龙塘,虽比不得船王家族、银行家族、地产家族在本埠拥有响当当名号,但在普通市民眼中,已算十足豪华,别墅也气派。笔架山脚下,有水木行龙之气,更有维港聚水,是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贺喜坐于平治房车内,托腮饶有兴致向外看。
直至何家菲佣小跑来开大门,平治房车驶入住宅内,贺喜收敛歪扭坐姿,正襟危坐。
菲佣为她开车门,请她进家。
何琼莲午饭后便拖住父亲坐客厅等候,一再向父亲说她朋友厉害之处,引得何建新老先生对贺喜大感好奇,只是在见到“高人”庐山真面目之后…
何建新老先生震咳半响,瞪眼如铜铃。
此“高人”有点矮…
贺喜递上礼物,先礼貌问候老先生。
老先生很快恢复常色,招呼贺喜,不因她年纪小而慢待,“小友请坐,玛利亚送茶点来。”
又询问贺喜意见,“小友,喝奶茶,咖啡,还是雪糕筒?”
贺喜端坐在红木沙发上,两只肉呼呼的手搭膝盖上,抿嘴笑,“丝袜奶茶。”
菲佣很快端上奶茶,还贴心为贺喜添了三层点心瓷盘,一层三文治、二层Scone、三层黑森林及水果塔。
何建新中英混血,十分推崇英式维多利亚下午茶。
“小友,请随意。”
“谢谢老先生招待。”抿一口奶茶,贺喜不忘嘴甜。
何建新听得舒服,对贺喜肥嘟嘟的小脸莫名喜欢,“你是阿莲朋友,喊我一声伯伯未尝不可。”
“何伯。”
一老一少相差近六十岁,沟通零障碍。何琼莲被晾一旁不高兴,坐贺喜身旁,“老豆啊,你陪妈咪们打牌,我带阿喜四处转转,为我家看风水。”
何建新笑容不变,权当她们儿戏,“随意,随意看。”
何琼莲领贺喜直登三楼露台。
何家主楼三层高,墙面花岗岩砌成,房顶橙红瓦,明堂处大片草坪,修剪整齐,生机勃发,左边设有圆亭,亭柱上未见雕刻任何饰纹,简单大气。
再往远观,笔架山东气攀升,与太~祖山遥对,双峰高耸入云,有天乙太乙守水口的美格。
“阿喜,有无问题?”
有种高,叫何小姐觉得你高。贺喜趴围栏上,踮脚努力越过障碍看风景,在她眼中都成了高人风范。
贺喜无奈笑,“何姐姐,建房之初,你家应该找风水师傅看过,选址外观基本无问题。”
“搬家时,我还在哥大念书,听说老豆花十万块请风水师傅帮看,可我并未觉得哪里好,不止老豆住院,我跟妈咪也三五不时闹头痛。”
听她这么说,贺喜道,“何姐姐,方不方便带我去你和你妈咪的房间看看?”
何琼莲求之不得,带她去卧房。
何建新加上两房姨太,一共三个老婆,五个子女,同住在一块难免闹口角。
何老先生倒也有办法,二楼三楼设有套间。正房太太带两子住二楼,二姨太和三姨太住三楼,平日里套间门一关,井水不犯河水。
先看何琼莲卧房,贺喜并未进去,站门口处凝神观望,房内粉色蕾丝为主色调,欧式架子床置于中央,床头靠墙,延伸窗台作沙发,衣柜梳妆镜摆放位置都无问题。
再抬头看房顶,贺喜手指房梁处,“房梁虽未压床头,可却正压沙发,把沙发垫还有抱枕拿开,露出窗台。另外床头柜勿放兰花,最好移去花园,还有屋顶吊灯,太过尖锐,直指大床,长久以往对身体不利,换成无棱角的圆形灯最好。”
何琼莲见她张口便说出诸多问题,心里愈发信她,不敢懈怠,忙应声,“一会便叫玛利亚收拾。”
再领贺喜去二姨太房间看。
若说何琼莲房间摆设还有些许问题,那二姨太房间摆放真是找不出一点端倪。
“可妈咪总闹头痛,时常噩梦连连,老豆过来安歇,转天必然也头痛。”
对待三个太太,何建新十分公平,每周分摊两日陪~睡各房太太,剩下一日则是睡自己卧房修身养性。
“何姐姐,方不方便进去?”贺喜谨记梁美凤叮嘱,万事先问主人家。
“无事,你随意进去看。”
手搭在贺喜肩上,何琼莲亲昵揽她进屋,小阿喜肉乎乎一个,实在激发人母爱。
贺喜进屋,四下细看间,蓦地一簇亮光从眼前闪过。
寻光直走向窗台,贺喜推开窗户往外看,二姨太卧室窗户正对大宅后院,后院是草坪球场。意外的是,贺喜看到了一株桃树,树梢上垂挂一面镜,正对二姨太卧室。
方才卧室内光芒一闪而过,想来也是镜面折射。
古语云: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刽子手。
刽子手便是桃树。
若是想栽,也不是不可,栽种后院没大问题,何况何家祖上积德,何老先生更是周身红气萦绕,这点邪气还是能镇得住。
“何姐姐,桃树旁可有水井?”贺喜突然道。
何琼莲发懵。你若问她百货柜台上新哪款巴黎时装,柏德菲丽多少钱一块,她张口便能道出一二。至于家中有几口井,井挖在哪儿,她哪里会知?
何大小姐跟梁美凤性子有一拼,火急火燎,当即高声喊财叔,吓坏楼下搓麻将三位太太。
大太未说话,眉头却蹙起。
三太掩嘴娇笑,当年名震尖沙咀的夜~总会一姐风韵犹存,指桑骂槐也不多承让,“五小姐哥伦比亚大学修美声了?啧啧,堪比巴尔托洛。”
二太不理会,轮到她摸牌,青葱食指拂过麻将,心中暗爽,“和牌,大四喜!”
三太银牙暗咬,无奈掏钱。大太出身豪门世家,不在乎几千块,只是看三太时,嘴角挂了一丝讽笑。
对三个太太的明争暗斗,何建新向来不予理会。小斗怡情,大斗伤身,只要不过分就好。
正此时,何琼莲带阿喜下楼,直穿客厅去后院,一并还有管家财叔。
却被何建新喊住,“好好的,喊财叔作何?”
“老豆,妈咪啊,知道你们为何总头痛?有猫腻呀!”
何建新和二太对视一眼,皆起身跟去。身为正房,大太必然要跟上,唯有三太,坐在原处,面上浮现不自然之色。
几年前,何家建宅之初,钻水井具体方位交由管家财叔打理。
井眼钻好之后,为使大环境好看,财叔叫人将井口封住,上铺石土,再培育植被,如今早与草坪混为一体,旁人若是不知,压根看不出桃树旁有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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