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看着十三已经红肿发紫的膝盖,怒道:“这起子狗奴才,居然敢如此!”
“九哥,你别生气,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这四个字,十三阿哥说的尤其沉重。九阿哥顿了顿,皇阿玛盛怒之下,连最疼爱的太子都被锁在了马棚里,更何况十三。九阿哥叹了口气,“秦简,把福晋准备的药膏拿来。”
“你手劲大,你给十三爷揉一揉。来,十三,这是哥哥为你准备的烈酒,赶紧喝一口,去去寒。”九阿哥吩咐道,然后将包袱里的衣裳大氅什么的都拿了出来。
秦简蹲在地上,使劲揉着十三爷的膝盖,揉了好一会。旁边有小太监提来烧了滚热的开水,“十三爷,你忍着点。”然后将十三爷的腿缓缓放在了水里。
十三阿哥疼的直冒冷汗,可却硬忍着一句话都没说,九阿哥在旁边和他说着话分神,“四哥现在自顾不暇,所以才没来,不过他也嘱咐了十四弟照顾你府上,十三弟不用担心。我想着四哥那脾气,一脱身,肯定会帮你求情的。到时候哥哥也一起上折子,怎么的也得让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十三阿哥被烫的直冒冷汗,可还是强打起精神说着:“九哥,告诉四哥不必为我费心,我已经见罪于皇阿玛,若是让哥哥们为了我再触怒皇阿玛,那做弟弟的真的无言以对了!”
“这些事你别管了,哥哥们心里自然有分寸。十三弟,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你九嫂有句话说的很好,不管别人如何对你,自己要对自己好,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失意就心灰意冷,趁这段时间,你好好锻炼身体,打起精神来。”九阿哥这话很有些物伤其类的意思。
十三阿哥笑了笑,九哥说的道理他都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时候,秦多福已经将十三住的地方收拾了出来,虽然比不上平时,但较之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九阿哥见状,吩咐道:“伺候你十三爷沐浴更衣。”
十三阿哥正好泡腿泡的一身是汗,旁边的太监早就备好了热水,秦简秦单扶着十三阿哥去沐浴了。
养蜂夹道的首领太监额头上冒着冷汗,陪着笑站在九阿哥面前,九阿哥看也不看他,秦多福塞了几张纸过去,“爷不管别的,十三爷在这一天,你就给给我伺候好了。十三爷不管如何见罪于皇阿玛,皇阿玛也没将他玉碟除名,他还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大清堂堂的阿哥,不是你这等奴才能揉搓的!别的爷或许管不着,可除了你这个奴才爷还是做得到的!”
太监一个劲的点着头,“是是是,九爷说的是,奴才一定照顾好是十三爷。”他瞥了一眼手里的纸,最上面一张是一张房契,是一座五进的宅院,下面是三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顿时喜笑颜开起来,不愧有最富有阿哥之称的九爷,出手就是大方。
九阿哥等着十三阿哥沐浴出来后,见他换了衣裳,梳了头发,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也放心了,“十三弟,哥哥我就先回去了。不用担心府上,你九嫂已经去看了。有什么吃的喝的只管说说,这里我已经打点好了。放心,会尽快救你出去的。”十三阿哥感激的点了点头。
九阿哥临走时又叮嘱了几句,“好好照顾你十三爷!”
十三阿哥看着九哥的身影渐渐消逝,叹了口气,旁边的太监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十三爷,这里阴冷,您还是去屋里坐着吧。”这态度前后天壤之别,但十三阿哥却只是笑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九哥还有个四妃之一的额娘。
走进内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床上多了几床厚厚的杯子,桌子上多了一套干净的茶碗,还有几件大衣裳挂在一边,旁边还有个包袱,里面应该是衣裳吧。十三阿哥坐在桌前,摸了摸茶壶,里面是上好的碧螺春,还滚热的,十三阿哥倒了杯热茶,喝着喝着,热泪盈眶,这辈子,他还有再获得皇阿玛原谅的那天吗?
小太监恭敬的跟在一边,九阿哥府的秦管家刚刚跟他说了,只要他伺候好十三爷,就会给他弟弟一个出身。他家就他和弟弟两个男丁,自己进了宫,弟弟就是全家的希望了。“十三爷,该吃饭了,九爷特意叮嘱了,您要按时用餐。”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饭菜很快端了上来,虽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好歹是热乎饭菜。十三阿哥食而无味的吃完了饭菜。十三阿哥觉得阵阵困意袭来,小太监扶着十三阿哥上了床,十三阿哥在厚厚软乎的被子里,事发后第一次睡着了。
第93章 鲜血
九阿哥回府后,长吁短叹个没完,林黛玉看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便让人将孩子抱走,然后走到九阿哥身边,“怎么了?”
“唉!我只是有些物伤其类吧。十三以前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现在,却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养蜂夹道里,堂堂的皇子阿哥,却受制于奴才!”九阿哥叹了口气,抚摸着林黛玉的脸颊说道。
“梅花香自苦寒来,或许这也是一种历练呢!”林黛玉知道这个时候言语是很苍白的,但也只能如此安慰道。
九阿哥自嘲的笑了笑,或许吧。
九阿哥去了养蜂夹道一事很快传开了。各人反应不一。御书房内,苍老了很多的康熙正闭着眼听着李德全的回报,“九阿哥去了养蜂夹道,上下打点了一番,将养蜂夹道也收拾了一下。”
“老十三状况如何?”
“十三爷一切还好。”李德全低着头说道。
“老九是个有心的。罢了,胤礽那呢?”康熙忽然想到这一点,十三只是被波及到就已经如此,那胤礽呢?从高高在上的太子位上跌落下来,那些人会轻易放过他的胤礽?
李德全沉默了,他不敢说。
康熙睁开了眼睛,“罢了,且再看看吧。”胤礽,不要怪阿玛,阿玛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四阿哥府和八阿哥府里,两位男主人得到了这个消息,四阿哥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让福晋送些东西去十三弟府上,至于九弟那边,罢了,这份情我记下了就是。”
而八阿哥则抱着弘旺笑着对八福晋说道:“如此,你可放心了吧?不管将来如何,我总会安排好你们母子的。”
八福晋红着眼睛,“爷快别说着泄气话。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结果如何,我和弘旺都陪着爷。”
八阿哥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眼底却隐藏着深深的悲哀和惆怅,走到这一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是对是错,可是同样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何自己从小就备受其辱,额娘在后宫中如同隐形人一般,不就是一个出身吗?如果自己能如愿以偿,那谁还敢提及那些。
八福晋见状,强打起精神,笑着说道:“爷想来是想多了,如今皇阿玛重视爷,让爷任着内务府总管事呢,这可比之前的好多了。皇阿玛既然抬举爷,那么爷必得好好干一场,为自己,也为额娘争光啊!”
八阿哥笑而不语,如果论揣摩皇阿玛的心思,没人比得上他们这些皇子。皇阿玛年轻的时候,一直死儿子,所以就想拼命多生儿子,结果儿子长大了,心思多了,势力也大了,皇阿玛开始有了防范之心了,比如大哥,比如废太子,比如自己。
他们这些儿子就如同皇阿玛手中的棋子,随他任意拿捏挪放,皇阿玛心中属意的人选不是自己,这一点他很清楚。可是那又如何,自己为何不能借着这个机会争一争!就算明知是输,也要让皇阿玛看到自己的能力。
八阿哥看着墙角,一只飞蛾明知是死路一条还义无反顾的往灯上扑。他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飞蛾,如今的煊赫威势只不过是末路前的刹那光辉而已,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
不过好歹九弟和十弟及时抽身了,即使九弟暗地里还是大把大把银子的支持着自己,再加上还有和四哥的那份善缘,这样的话,即使自己真的一败涂地了,也不至于无路可退。不管如何,娇妻稚子总要保全啊!
没过几天,康熙又跟抽了似的,让百官上折子举荐太子。大阿哥因之前被康熙明明白白的宣布秉性躁急、愚顽,不可立为皇太子,心知自己与大位无缘,转而支持八阿哥,开始为他四处奔走牵线。这本来已经触动了康熙的底线。
可谁知百官举荐的折子递上来之后,康熙再一次震怒,除了四阿哥为首的少数人继续支持废太子胤礽外,大部分的臣子都举荐八阿哥为太子。
康熙见八阿哥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如此大的人望和势力,大吃一惊,顿时感到危机四伏。
九月二十九日,康熙将诸位皇子招至乾清宫,九阿哥顿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他看了看周围的兄弟们,三哥有些惶然,四阿哥板着张脸,看不出他的心思,五哥、七哥一副事不关己的老实样子,八哥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那笑容浅浅,十弟仿佛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四处张望着,十二阿哥和五哥七哥一样,是宫里的隐形阿哥。十四面上有些愤愤不平,十五十六等小的则安静的呆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