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知道冯佳期心情不好,这会儿跟她说什么话都说不到一个频道上。
但是她着实在今天早上的那张报纸上,看到了这样的内容。
【jt创意出师未捷,因涉嫌进口未解禁原料,无限期推迟商品质检通关批号。】
难怪,冯写意的工作室最近停滞了一切进程。唐笙心里微微起了凉意。
在整个t城的日化产业内,还有谁有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
也没指望今天的冯佳期真的会愿意跟自己出来,唐笙象征性地在那坨炒鸡蛋上浇了点番茄酱。
“佳佳,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哦。”
唐笙下楼的时候,看到那位帅哥还没走。
他靠在一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上,冲自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唐笙不了解任何细节,也不敢贸然搭话。只好报以礼节的回笑,然后匆匆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冯佳期七年前的那个男友,唐笙想不通,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女人从十六岁,守到二十五岁。
却在一朝相逢的一刹那。关门拒见。
唐笙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师傅往前又多开了几百米。
站在冯写意的工作室门前,她推了推本来应该已经上锁的大门。
她猜对了,冯写意只是故意把自己支走,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心情去约朋友打球。
唐笙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半敞开的会议室里,冯写意正在对几位员工大声地说着什么——
唐笙的嗅觉没了,但听觉依然不错。
“还有三天就是新品发布会了,为了这次机会,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如果还是无法解禁原料批号——”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唐笙记得冯写意在带自己进来的时候,提过这个人是负责运营的。
“但是我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因为馥芮花籽本来就有麻痹镇痛的功效,在a国的十几个州,都是被列在禁止日用生产的名单里。
虽然一直听说过早已解禁,但谁也没有拿到过权威的调研报告。现在业内监事会对我们的产品有质疑,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
写意,如果我们来不及换材料。不如试试看,能不能用点灰色手段?比如。跟质监部门打个招呼,或者派人去某些业界人士那里走动走动?”
“不行,”冯写意厉声打断:“这样一来,倒好像我们对自己心虚了一样。
馥芮花籽的用量不会超过3毫克,根本就不会对人体有任何副作用。这个早就已经是行业内心照不宣的剂量用法,从来都没有出过事!”
“可是你这样坚持也没有用啊。我们没有临床试验的文献,也找不到证据可以证明它不会有害。
而所谓的行业监事会,其实不过就是一群纳税大户垄断市场的手段。人家只要发话,我们新人小虾米的,怎么抗衡?”
听着会议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唐笙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写意……”轻轻敲了几下门,唐笙叫了他一声。
“阿笙?”冯写意惊讶,“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找佳佳了么?呵,我这里,嗯,只是几个朋友闲来无聊,正打算去打牌呢。你要参加么?”
唐笙叹了口气:“写意你别瞒我了。我知道这都是白卓寒干的。”
冯写意挥挥手,叫其他几个人先离开。然后径直走到唐生面前,双手压住她的肩膀。
“阿笙你别这样,我不太相信白先生会是这么无耻的人。”
唐笙游了下眼睛,心想:他对我干的无耻的事儿,还少么?
“我……去找他。”
“不行!”冯写意厉声喝断,“我不许你去!我不允许你为了我的事,而需要跟他再扯上藕断丝连的关系。”
“写意,我必须去。”唐笙坚持道。“就算不为你,我也要为佳佳。卓寒的心结不解,万一再对付佳佳怎么办?”
冯写意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抓着唐笙肩膀的手,也慢慢脱力下来。
“阿笙,如果说让我为了你,白卓寒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他敢动佳佳…...”
“不会的写意,你放心,我会好好跟他说。”唐笙倒吸一口冷气。轻轻后退了两步。
***
白氏圣光集团,九十九层。
白卓寒站在窗前,平视高处不胜寒。
“你还在担心什么?这一次,冯写意翻不了身的。”上官言倚在白卓寒的办公桌前,将之前整理好的一叠资料堆在他面前。
“这些东西是我目前能查到的,但是因为时代久远,信息实在不完整。
只知道当初冯俊天最后那批出事故的商品,原材料都是从t城本土的一家小公司采购的。至于后果,尚且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人为的。”
“哦。”白卓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你都不问问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么?”
“你说。唐笙会为了冯写意而来求我么?”白卓寒分明就没有在听上官言的话,这样不靠谱的总裁,上官言也是醉了。
“不会。”上官言抽出一张钞票,夹在两个手指中间。
白卓寒挑了挑嘴角:“可我,怎么觉得她会呢?”
话音未落,高斌敲了敲门:“白先生,您太太有事想见您。”
上官言愣了愣,旋即把钞票往白卓寒手里一塞:“你的了。”
然后转身就让出门了,与唐笙错肩而过的时候。他其实挺想说——能不能轻点虐他?他的身体,也未必吃得消了……
明天十点。
第055 唐笙,你下贱!
“如果是为了冯写意的事,免谈。”这是白卓寒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像两军交锋时,第一个回合下干净利落的过招。
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这个柔弱到可以随意践踏的女人——当成严肃的对手来看待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唐笙很不一样吧。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色衬衫,雪白的西裤配一双精巧的低帮靴子。飘逸修身的米色风衣架在她单薄的身材上,倒也显得有几分强势ol的风韵。
而且她扎了利落的马尾,并化了淡妆。
在白卓寒的印象里,唐笙上一次束马尾。还是五年多前离别的机场。
自结婚以后,她的披肩长发只会给幽怨的神情更添憔悴。白卓寒已经好久都没见过她这样元气蓬勃的样子了。
那一瞬间,他甚至不知自己该欣慰还是该难受。
原来离开了自己。她过得那么好……
“卓寒,我记得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之间的事,请不要扯上我的家人和朋友。”
唐笙的口吻还像以前一样。徐徐淡淡不急不亢。略有沙哑的婉音里,却仿佛平添了几分责问的自信。
白卓寒很不喜欢她这样跟自己说话,虽然他早已猜到唐笙会为了冯写意而来。但当这一刻真的落定现实。他还是找不到套路和策略来面对。
所有的愤恨和霸气,最后就只化成了一句‘如果我偏要跟他为难呢?’
唐笙叹了口气,神色未变:“那我只能,尽全力帮助他想办法应对了。”
“你该不会把我们今天的话录下来,对外声称我白氏圣光以权谋私?”
白卓寒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屏住想要再次把她按进墙里的冲动。
“我不会那么low的。”唐笙浅笑一声,“卓寒,写意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他因我的事儿受累。如果你认为,用这种手段来试图逼迫我控制我,那你当初又何苦把我从死亡线上救回来呢?”
唐笙的眼中闪出一丝坚定,那仿佛‘不自由,毋宁死’的决然深深刺痛了白卓寒的心。
“你以前何曾有过这种勇气?还敢说自己不是因为冯写意才离开我!”
白卓寒上前一步,将唐笙牢牢禁锢在墙上:“我告诉你,我一天没签字。你就还是我的女人!我想要你,他冯写意就算是咬碎了牙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卓寒,你这样子……只会让我越来越庆幸自己的离开是正确的。”
唐笙别过脸,由着他顿住双手的动作。
“你简直是这世上最愚蠢,最狂妄的女人!”白卓寒捏住唐笙的脸颊,血红的双目在她波澜不惊的瞳仁里显得那么无助而疯狂,“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冯写意是真心爱你真心想要对你好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主与骑士的故事?你当他真的是来闯关救你出修罗场的么!
唐笙,你凭什么跑到我这里来装出一副白莲婊的样子,口口声声让我放过他!”
唐笙别过脸去,笑容清冷而摄人心魂。她太熟悉白卓寒吞喉咙的这个动作了。每一次,都像是理智丧失殆尽前的饥渴前奏。
“就凭这个。”她慢慢按住白卓寒的手,自己主动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你不是就想要我屈服于你么?你说的没错,我依然是白太太。只要你不在为难冯写意,我可以履行我做妻子的责任。你想怎样都行?在窗户前,还是在办公桌上?”
白卓寒的肩膀僵住了。他凝着双眸,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唐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