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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伤口怎么样?能吹风么?”一路上到医院顶层的天台,唐笙拨开缭乱的发丝,问冯写意。
“无妨。你要说什么?”
唐笙深吸一口气。眼神犀利成冰,比这即将除夕的寒冬夜还要冷。
“写意,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想过要害我流产么?”
原来有些罪,不是死过一次就能弥补的。冯写意想,嘿,难逃的东西真多。
“其实我早就有所怀疑了,工作室爆炸后,文姨收拾了你的遗物。两盆绿萝花被我带了回来。花盆里的松土中,我闻到了费米诺丁的味道。
你曾想过要给我下堕胎药对么?”
冯写意不说话。
“没关系,问清楚了也好。写意,我想我之所以无法爱上你的原因,可能也不仅仅因为我先爱上了白卓寒。
你和我们,终究不是三观契合的人啊。”唐笙微笑,夕阳染晕了睫毛。
“我不是上帝,我无法因你的忏悔而原谅你。但我还是希望。以后你能活得坦荡而良善——不过,与我们无关。
我不希望你再走近我的生活了,我也无法用思念来传递给我暂时下落不明的女儿,说她的教父曾几次三番想杀了她。我和我的丈夫一定会找到她,请你不要再插手了。”
唐笙留下这些话就走了,她平静的反应仿佛掏空了冯写意那颗忐忑的心。
“唐笙!”
“还有事么?”
冯写意的手在袖口里微微颤抖了几分,最终还是垂了下来。
他摇摇头:“没有了。”
唐笙,白卓寒,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又阴险又可怜的人。
可是你们谁都无法理解,小白糖对我的意义。
她是我的救赎,是我的礼戒,是我的引魂人。是她的存在让我明白——有些事是底线,终究无法下手做。是她让我懂得,人为什么而活才能更踏实!
我想救她,从来都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无愧我曾真心爱过她的每一个须臾。
“你们不用我帮忙是不是?那我找到孩子就自己带走了!养大了当我的小情人!”
站在空荡荡的天台上,冯写意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这一声喊出来。他何曾意识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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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没什么胃口,哄着摇篮里的小白糖熟睡后,白卓寒才从书房里打完电话出来。
“大姐怎么样了?”
唐笙急急冲上去追问。
白卓寒摇摇头:“情况不太好,不过她醒了,能隔着玻璃跟家人说几句话。”
“那向大哥呢?”
白卓寒依然摇头。
“我爸和陆姨他们都在,也极尽一切关系在紧锣密鼓地研究新抗体。容伟还没有任何下落,幕后的人更是一片扑朔。”白卓寒砸了一拳在墙上,“哪怕能告诉我们这个病毒来源也好!”
马上要过除夕了。只怕这个年,又要过不安生了。
“明天我们也去医院看看大姐吧。”唐笙叹了口气,“卓寒,不过我总觉得——”
“什么?”
唐笙欲言又止并不是因为不相信白卓寒,而是她自己都没捋顺清楚,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股东大会结束后,白卓寒暂时离开ceo之位,由向绅替他代执行。白靖瑜也回来了。虽然不挂职位,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话语权最大。
可是那天白卓澜也出席了,并在热火朝天的会议上,想尽办法力挺哥哥。白靖瑜却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以至于整个权力重洗的过程,让吃瓜群众们觉得有些微妙啊。
但白卓寒表示,这是他自己的决定。由于他个人的原因和家庭因素,暂时也的确不适合再管理公司。
“卓寒,你有多相信你的朋友呢?”
“朋友?”白卓寒没太弄明白唐笙的意思。“你是指上官,向大哥这样的?”
“嗯……”唐笙点点头。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白卓寒的眼睛里扯出一丝陌生的清明,“别说是朋友,就连我爷爷,妈妈,父亲……甚至是……我都未必真的相信他们。我只相信我自己,但是。我会给所有人机会。这是管理之道,也是立身立命之本。
我从不认为正直的人就一定会被阴险玩弄的一败涂地。”
抱着唐笙的双肩,白卓寒俯身过来轻轻呼了一口气。
向绅,这一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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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了澡,白卓寒拿来了药箱。把唐笙的手从被子里扯了出来——
上次捅冯写意时弄伤的掌心,一直都没有愈合。
“自己要当心点,捅个混蛋,捅死也就算了。弄伤自己多不划算。”
“意外而已,别这么紧张。”唐笙被他捏的有点紧张,靠在白卓寒的怀里,只觉得好久没有放松的精神一下子垮塌了。
“你说……我们的女儿是不是也快要会说话了。今天小白糖自己站了起来,走了好几步呢……”
“嗯,说不定当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会唱赞歌了。”白卓寒包好唐笙的手,轻轻问了问她的额头。
“我好想她……虽然我都还没见过她…..”
白卓寒一时动情,挑起唐笙的下颌,刚想凑上去吻。不料唐笙突然转过脸,打了个尴尬的打喷嚏,实在是很扫兴啊。
“怎么了?”
“我可能有点着凉。”唐笙拽了张纸巾擦擦鼻子,“今天在天台顶吹风了。”
“好像有点热,那我给你倒点热水吃药。”白卓寒摸了摸唐笙的额头,然后起身出去。
唉,好不容易解开了心结,他只想好好抱抱他的小女人。但是唐笙身体不舒服,他只能体贴她作罢。
而此时的唐笙裹着被子躺的像条咸鱼,心里也暗骂自己不争气。她又何尝不想念白卓寒呢?
不过,这伤风来的也有点蹊跷。几天昏昏沉沉的,她还以为是自己太担心女儿所致。今天晚上怎么会突然觉得严重了些许,浑身冷的打突突。
还有这手掌——鞭子抽过,子弹扛过。可这一刀小小的割伤,怎么还不好?!
今天偷偷加更一章,快点夸我!
明早十点见
第108 我算不算,因公殉职?
新闻里说,因ide病毒变异导致的第一例患者死亡,发生在今早六点四十分。
死者是个年轻的小护士,才22岁。应该是在救人的过程中二次感染,加上本来就有心肌炎,不良的身体素质让她没能挺过来。
白卓寒一早就去医院了,他说他得去看看大姐。
“我也想去……”唐笙睡了一觉起来,觉得身体好像轻盈了些。想来只是一场寒热发得急,虽然高烧过后的不适感尚存。
“你不是不舒服么?还是在家休息吧。”白卓寒关切地摸摸唐笙的额头,还好,凉了不少。
唐笙摇头,说自己没什么事,可能只是这几天太揪心太操心,累了些。
“那也算了吧。大过年的,医院这种地方到处病菌,你还要照顾小白糖。”
白卓寒说自己下午就回来。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他们说好的,今年一起去白家老宅。跟白卓澜一起。
“我从程先生那又拿来了好些教堂档案,什么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都算上了,就差邪教了。实在不行,往庙宇尼姑庵之类的也扩散。
你先在家看看这些档案,有些都附带了近期收留的孤儿照片。
不过......”白卓寒还是心疼唐笙,虽然找女儿目前是两人生活的重中之重,但他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的身体熬垮了,“不过也别太勉强自己。累了的话,要不就先过去卓澜那边吧。明晚年夜饭可能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书烟也在那。人多些,大家说说话心里也能舒服点。”
唐笙洗漱出来,觉得人精神了些。就是刷牙的时候有点恶心,听到白卓寒提及韩书烟,她感同身受地痛了痛心脏。
“卓寒,虽然我断断续续地听你说了些他们两人的事,也知道谁对谁错根本不是两句话能讲清楚的。
但我觉得,韩姐一个人带了小蛋整整十年,且不论她是不是个有罪的人——光是凭上官鬼马重生地混了十年的同时。她含辛茹苦守相思的这一点上,就没有人有资格拿骨肉分离来制裁她。”
白卓寒当然明白唐笙的站位立场,可是就像她说的,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呢?
“上官易是个很刻板的传统英国贵族,母亲拥有高贵的皇室血统,而他的父亲是个著名的华裔军事家。参战之后,就留在了欧洲。
他以前参加过皇家海军,二十五岁之前就完成了大航海路线。回国后凭靠家族的财力和丰富的历练,短短几年就问?泛欧洲船航运业。涉及领域黑白两道。
你知道圣光集团的前身是做贸易的,主要是我爷爷早年从欧洲那边做了许多珠宝首饰古董香水的进口渠道。前期资金丰盈了,才开始在国内创自己的品牌。
所以他与上官易也有几面交情。不过后来大家发财不同路,也就没有更多往来了。但上官易这个名字,在加勒比海,甚至比杰克船长还要响亮。”
唐笙听得目瞪口呆。大概是因为上官言的气质太接地气,而韩书烟的经历又太过落魄传奇——实在无法想象出如此违和的画风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