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挺挺地揍在向绅的脸颊上!
“steven!”上官言上前拉住他。“你干什么呀!医生说你现在最好不要情绪太激动,这脑袋再缝一次可就真成棒球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毫无防备的向绅一下子跌撞倒数步。他用单手撑了几下才站起来,微裂的唇角沁出丝丝血迹。
“你对我姐做什么了?”
向绅怔了怔,竟觉得白卓寒的这番质问实在是略讽刺了些——
这么多年了,能让白叶溪执着又难过的,不就是源于自己从来没有‘对她做什么’么?
他的冷淡,疏离,一次次刻意地逃避。特别是那天失控的一巴掌——早就将那女人的心伤透了吧?
难怪这么几天下来,白叶溪连看都没有过来看自己一眼。
“我姐去参加无国界医疗救援队了,三天前走的。”白卓寒缓了缓气息,手术过后还有一段缺氧气。
“哦。”向绅抬起手背擦了下唇角,“然后呢?”
“然后?她第一站就是去y国,一签就是三个月!你他妈的知道那里在打仗么!”
y国连年战乱。在极度混乱的无政府主义系统下,简直堪比暴力的天堂,民众的地狱。
如果有心去搜索相关新闻,就会发现每年牺牲地记者,医生,志愿军,都能组成一支兵马俑了。
有的有名字,有的无名字。有的有遗体,有的尸骨无存……
原来,白叶溪不来看望自己并不是在赌气,她是已经走了啊。
半晌,向绅终于缓缓开口:“知道。不打仗,要救援队干什么?”
“你——”
麻痹的冯写意怎么不一枪崩了你算数?!
上官言拦腰把白卓寒抱住了:“行了吧你们!刚刚摆平一点外患,就恨不得窝里斗么?
向大哥你也真是够了,逼他揍你你很有快感是不是?如今冯写意都放过你了,你再不放过你自己,是不是也太矫情了!”
“你们有这个时间来教训我,不如想想怎么帮她找个更合适的男人吧。”向绅拎起地上的小箱子,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你给我站住!”白卓寒推开上官言,上手扳住向绅的肩膀,“如果我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会吧。不过无所谓。我的一辈子,本来就已经准备好了要拿来后悔的。”
“那好。她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你也不用看了!”说着,白卓寒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洁白小巧的信封——顺窗就给撇出去了!
然后他拖着上官言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看着一层层下降的按钮,白卓寒抚了抚额头上的轻纱布。
“话说,我要找他干什么来着?不是要问白三先生的事么?”
妈的气死宝宝了。正经事都没干,光想着揍他了!
“算了吧,”上官言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现在大家伤病一箩筐,消停几天也好。
其实我觉得吧。叶溪这个事做的也是有点太绝了。你就没想过一种可能么?万一向绅就是不喜欢她呢?
就算没有凌灵的事,他也不喜欢像叶溪那样的女人呢?傻瓜才会用自己的性命当筹码。”
“可我觉得他对我姐还是有感觉的。”白卓寒苦笑一声,“毕竟,那种想要靠近却又放不下纠结的心情,有谁比我更了解?”
“也是,”上官言眯了眯眼,故作轻佻地叹了口气,“要么说感情世界本就是个食物链。叶溪这么好的姑娘,当初横竖都看不上我,真的是让我很情殇——”
叮一声,电梯到了。
门扇缓缓打开,就看到韩书烟端着汤煲站在面前。
“书……”上官言咬了舌头。
“上官,你刚才在说什么呢?”韩书烟笑容可掬,纤长的手指扣在便当上。就像藏了刀片一样深寒凛然!
“没什么!呵呵,我什么都没说!”
白卓寒瞄了他一眼,画外音:自求多福。
太阳快落山了,来来往往的医护和患者皆惊奇地看到——住院楼下的花坛里,一位吊着胳膊的西装男子正弯着腰扶着眼镜,一寸一寸地找寻着什么。
“就是他啊?之前v病房的,听人说刚才被揍了呢。”
“长得挺斯文的,该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这找什么呢?找半个多小时了。”
“谁知道,满地找牙呢吧。”
向绅对周围的纷纷议论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搜寻着被白卓寒扔出去的信封。
终于,在一片红掌花的后面他寻到了那一方精致的小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是凌灵的那张。
之前跟白叶溪撕扯的时候,向绅以为,他永远失去了这唯一的凭吊。
然而此时看上去,那撕坏的裂痕很明显被人用心地粘补了起来,丝丝扣扣,对照得十分整齐。照片上的笑容如花如靥,故事和回忆都不受任何影响。
要知道,以白叶溪那个没耐心地性格——让她缝个扣子都跟要了她的命似的。这么整齐地修补,要花不少时间吧……
向绅觉得眼眶有点酸,却不敢相信究竟是为谁。
白卓寒回到病房的时候,唐笙还在昏睡。
月子里重伤加身,使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憔悴不堪。
而枪伤带来的感染。更让她一到晚上就高烧不断。
白卓寒凑到她床边,握住她还在输液的手。
冰凉的温度,清晰的静脉,还有那假装睡着却依然忍不住抖动些许的小痉挛。
“阿笙。”白卓寒轻唤她的名字。
唐笙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是在骗我的,你并没有忘记那些事……对吧?”
白卓寒吻着唐笙的手,温温唏嘘,轻轻呢喃着。
“我们名存实亡的婚姻里,我从没对你说过一句像样的话。我带着别的女人招摇过市,把你的尊严和容忍一次次踩在脚底。
我害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连累你一身病痛和疮疤。我甚至站在所谓的道德顶点,把你定性了不能翻身的人格,宁枉勿纵了你的罪,你的罚。
阿笙,这些,你统统都记得是不是?
我知道,你想用失忆来一笔勾销。你不愿我因歉疚而补偿,不愿我们好不容易确认的心意,无法再走到一个平等的感情容器里。
可是我不愿意假装着一切都没发生过。
因为在我心里,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一切——无论是开心的,还是绝望的,都将为我视若珍宝般重要。
我爱你阿笙。从我们相识的第一天起,我爱上的那个姑娘就是你。
今生今世,我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也全部都是因为我爱你。
在未来地日子里,我们没有补偿,也不会源于愧疚。那些矫情和不安的情绪,从来没有一种。能让我不计生死地将自己绑在你身边的力量。
只有爱。
阿笙,别再害怕了好么?
让我看看你的伤疤,看看你的委屈。无论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风波,都不会比松开你的手更让我恐惧了。
不信你看,我们的小白糖——长得是多么像猴子啊!我也想不通凭她爸妈的颜值,这小东西怎么一点不取优点长?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依然很爱很爱她,依然把她视为上天赐予我们最美好的礼物。
阿笙,连女儿长得丑这种事我们都能勇敢面对,未来还有什么——”
“白卓寒!你再敢说宝宝丑我咬死你哦……”
唐笙闭着眼。泪水已经泛出倔强的眼角。
白卓寒的话,她一字一句都入耳入心。不开口,只是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更感人的话。
可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因为她听得出,白卓寒哭了。
抬手捧起男人的脸,唐笙笑中带泪,柔软的话语却是字字坚定着的:“卓寒,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们是夫妻,再也没有什么谁连累谁。
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可惜上天不够宽恕,不给你记忆的赦免。所以我才想,要么由我来忘记吧。”
白卓寒摩挲着唐笙的脸颊,本想拭去她的泪水,却无助的撒上了更多自己的。
“傻瓜,我不许你的记忆里,有我半帧画的缺失。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你的身你的心,你的快乐与痛苦。我都要插足都要占据。”
“那我们,永远好好的?”
“恩,以后再生一个稍微好看点的。”
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靠地消磨了一整个夕阳,后来隔壁的小白糖哭了。
唐笙求白卓寒把自己抱起来,她想看看女儿。
“你看她哭得多大声啊。”
“是啊,一点都不淑女。”
“仔细看看,好像也没那么难看……”
“恩。”
唐笙倚在白卓寒的怀里,隔着玻璃看着女儿蹬腿的小模样,越看越顺眼。
“喂!你们怎么回事啊!”保育的护士进来了,气得脸色铁青——
“孩子哭了难道不知道叫医生么!居然还看热闹,有这么当爹妈的么!”
***
半个月过去了,小白糖昨天才从保温箱里出来,而唐笙已经能够起身坐直了。
那一枪击穿了她的脾脏,打断了她两根肋骨。长期的消炎镇痛药让她留下了很无奈的遗憾——她没有办法给小白糖喂一口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