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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离婚不能爱 (瑾瑜)


  他本来就还没从刚才乍见她的震惊和慌张中回过神来,谁知道又来了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他根本没想到他和她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儿子,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场露水姻缘而已!他的大脑嗡嗡作响,一片混沌,甚至不记得他当时都说过些什么话,他惟一记得的,就是他并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要求,只是让她回去等消息,他要考虑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很快就传来了她投河自尽的消息,他震惊心伤之余,后悔莫及,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监狱,然后动用关系见到了他。
  让警察将人带到专审重刑犯的审讯室,又让他们将摄影和监听装置都关掉后,他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当时的少年叶熙,也就是现在的司徒玺面前,而是一直都在另一旁的门外朝里看。
  他看了少年一会儿,正犹豫着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又该跟他说点儿什么时,少年却像是忽然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年轻的脸转过来,微眯着那双肖似他的眼睛,冷笑着注视起他站的那个方向来,目光能把他们之间隔着的厚厚的门刺穿。
  他终于忍不住从门后走了出来,先是用公事公办的口气教训了少年一顿,同时暗示『性』的承诺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并将他弄出去。
  他清楚的记得,『女』子告诉过他,少年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少年的目光,却让他觉得,他分明就是知道的。他在他冷淡疏离的目光下,竟然会有无所遁形的感觉,然后他便颇为狼狈的离开了监狱。
  他动用了当时的一切人脉和关系,终于保住了少年的『性』命,并顺利将他弄出了监狱,只是c城乃至整个c省都是他所不能再待的了,不然一旦被人抓到蛛丝马迹查出点什么来,不止少年『性』命堪忧,他也将会受到牵连。
  于是他告诉少年,必须尽快离开c省,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再也不准回来。他说那些话时,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的,但一想到少年的存在,只会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他当年的污点和不堪,更会无时无刻提醒他,他这辈子到底欠了『女』子多少,便是用尽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甚至生生世世都还不清,那一点本来就不算多的愧疚,便很快被这复杂的『情』绪冲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任由他离去,根本没有为他的以后做任何打算喝安排,甚至连一个新的身份都忘了给他。
  在少年离开的伊始,他是故意不去关注他的消息的,渐渐这份漠视,便发展成了习惯,久而久之,他甚至都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只偶尔在午夜梦回之时,他会想起他,但仅仅只限于午夜梦回之时,而已。
  他没有想到,十年之后,少年会以另一个身份,强势的回归到了c城来。他看着电视画面上出现的他优大方,进退有度,心里不是没有欣慰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资格欣慰的。他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就这样当一对陌生人吧,那样对他,对他自己,对他们彼此都好。
  如果不是他的大儿子也是他惟一的儿子忽然在军演时不幸牺牲,膝下并没留下一儿半『女』,如果不是他的老母亲因为‘严家到了你这一代,是彻底断了香火啊’,在家里伤心垂泪,还因此而生病了,他是真的没想过要认回他这个儿子,当然,他也知道他一定不会愿意。
  果然当年的少年,现在的司徒玺根本就不见他打发去的人,他的人去找了他无数次,彼此间却连照面都没打过,不得已,他的人只好追到了马来西亚去。
  所幸马来西亚之行,他的人倒还不至于白跑一趟,至少,带回了他愿意跟他面谈的消息‘回去告诉你们先生,我可以跟他谈,不过时间地点都得由我定,现在,你们可以滚了’,他以为事『情』至少已经有了转机。
  不想这只是他使的一招缓兵之计罢了,他从马来西亚回来之后,依然不见他的人,甚至他打电话告诉他,说他手上有当年他母亲留给他的一封亲笔信,也不能让他动心过来跟他见面。
  无奈之下,他的人只好找上了夏小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弱点,只要能将她“请”来,就一定也能将他“请”来。
  于是他们父子两人,终于在分隔了十一年后,再次见面了。
  看着眼前的人有着酷似自己的轮廓和身材,他的心里其实是喜欢且愧疚的。但是喜欢愧疚之余,他眼里的疏离与不屑,还有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看他一眼的漠视,又让他忍不住火冒三丈,自尊心大大受挫,于是威胁的话便不经大脑,已『脱』口而出,甚至还冲动的拔了『枪』。
  一想到当时自己甚至都已经拔了『枪』,子弹也已经上了膛,司徒玺却依然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情』形,严栋便觉得既后悔又挫败,后悔的是他当时为什么就不能按捺一下脾气好好说话,挫败的则是到了这一步,再想要让司徒玺认祖归宗,只会更加的难上加难。
  尤其当他还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那个臭小子,迫不及待想听他叫他一声“爸”时,他就越发的挫败,说是说的一旦他不怎么样怎么样,他就会叫人去端了海泽,但那也仅仅只是说说而已,他难道还能真叫人去端了海泽不成?除了十一年前的那一次,他从没做过以权谋『私』的事,而且他若真那么做了,其结果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严栋想到这里,忍不住咬着牙倒吸了一口气,忽然有预感,这场“战役”,将会比他之前六十几年生命里的任何一场战役,都来得艰难!
  书房内严栋正紧锁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二楼小客厅里,他的夫人及『女』儿『女』婿们,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想到很快就将有个野种会登堂入室,以严家现存惟一儿子的身份,在不久的将来继承原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严夫人及其『女』儿们便觉得坐立难安,尤其严夫人,更是恨不能立刻去找严栋以及迫切希望认回那个野种的严老太太大闹一场,她辛辛苦苦支撑起来的家,凭什么要让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野种来继承?就因为他是儿子?她又不是没有儿子,只是儿子先于她故去了而已!
  当然,严夫人即便再委屈再愤怒,也只是敢想想而已,并不敢将想法真付诸于行动,严栋戎马一生,在家在外都是说一不二惯了的,整个严家除了严老太太和已经故去的严家长子严卫『国』,从来没有谁敢当面质疑他的话。
  只是,要让她将自己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家和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却也不能够,尤其那个人的母亲年轻时还抢过她的丈夫,她本身就是受害者了,凭什么现在还要让她这个受害者继续受害?她已经没了儿子,没了后半辈子的依靠了,不能再连家也失去,所以,她必须得尽快想出个法子扭转这个局面才是,严老太太和严栋那里下不去手,那就从那个野种那里下手!
  严夫人及其『女』儿们正冥思苦想该怎么对付司徒玺,让他进不了严家的大门,就有佣人来说:“老太太请太太和三位小姐过去。”
  严老太太是解放前旧式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接受的是最传统的教育,一辈子最看重的便是礼仪教养,如今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依然不忘时刻保持端庄。她其实并不严厉,总是不紧不慢柔声细气地说话,缓慢优地动作,但却偏偏给人以无形的巨大压力。
  就好比此时此刻,明明就是在家中,明明还在病中,明明面对的也都是自己的儿孙后人,严老太太仍然穿戴得仿佛随时可以出门去会客一般。
  她半躺在老式的楠木『床』上,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严栋,用病中有些气力不济的苍老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说今天那孩子来过了,怎么不带他来我看看?我还听说他不愿意回来?这可不行,以前不知道还有一个他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一定得让他认祖归宗才是,严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面,严家的香火,也不能断在你这一辈上。”
  严栋自来孝顺,老母亲说一句,他就应一声,“是。”表『情』温和而不失恭敬,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在人前时的威严和锐利。
  严夫人却听得火起,本来以往在严老太太和严栋说话时,她是不敢『插』嘴的,但这会儿却忍不住了:“妈,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儿子『女』儿不都一样是妈您的孙子,不都一样是严家的血脉?为什么一定要将那个野……那个孩子认回来呢?我听人说,那个孩子是混黑道的,名声并不好,真将他认回来,您让咱们家的脸面往哪里搁?这不是有意在授人话柄,说将军年轻时『私』生活不检点吗?而且我看那个孩子的样子,压根儿就不想回来,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吧?要我说,这事儿还是就此算了的好,免得……”
  “免得什么?”话没说完,已被严栋冷声打断,“妈和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严夫人很想争辩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个家的大『情』小事她都应该有份参与,有份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是直接做决定,但一接触到严栋严厉的眼神,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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