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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火光中走来 (耳东兔子)


南初拧拧眉,咬着唇,不发一点儿声。
林陆骁眼神愈深,声音讽刺:“再也不来了?做得到么你?”
浑身仿佛被过了电,南初只觉一阵酥麻,她死死咬着下唇,闭上眼,任他。
他惩罚性越明显,勾着眼,额间有汗滴下来:“爽吗?叫啊。”
以前林陆骁从来不问她这种话,他疼她的时候,她不珍惜,现在呢,他好像不疼她了。
谁还没个脾气呢。
但南初真觉得,这场爱恨太磨人了。
她咬着牙。
恨恨咬着。
不自觉,床边落下一抹泪,浸湿了枕头。
来时,严黛跟她说,男人感情投入快,抽离也快;而女人,投入慢,难抽身。
……
做完。
两具赤裸的身体沉默地靠着床头抽烟,林陆骁看了眼时间,起身下床穿衣服。
南初盯着他流畅的背肌和深凹的脊椎线看。
沉默。
空气一度沉默。
窗外雪停了。
林陆骁扣好扣子,低头看了眼她摊在地上的箱子,望着那些性感的衣服,“要点名了,我走了。”
“嗯。”
姑娘又点了支烟,青丝绕着烟雾,比窗外的月影勾人。
他戴上帽子,走到门口,脚步又停下,背对着她,丢下一句,“少抽点吧。”
林陆骁没急着离开,在家属院儿楼下抽了半包烟,最后抬头看了眼楼上的窗户,才起身离开。
宿舍里。
赵国正犯愁呢,要点名了这小子还没回来,刚要给他打电话,就瞧见他拎着外套从楼下上来。
“哎——你再不回来,我可得去找你了!”
林陆骁推开他,低嗯一声,回到自己的床位。
赵国跟个阴魂似的,跟到他身边,眼尖一眼就发现他衬领上一个红红的唇印,拎着道:“哎哎哎——陆骁,你这这这——你干坏事儿了!”
林陆骁低头瞥一眼,直接打开他的手,“回你位置去。”
得,心情不佳,赵国不敢再扰他,撇撇嘴欲言又止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
次日训练结束。
林陆骁下了训,直接去了家属楼。
阿姨依旧热情跟他招呼,“小陆来了。”
林陆骁浅笑,淡声问:“她人呢?”
阿姨说:“走啦,早上拖着行李箱去坐车啦!”

第66章

阿姨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责怪地看向他。
“陆骁啊,不是阿姨说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小姑娘千里迢迢跑来找你,你看看你又把人给气走了,我看你以后咋办?”
林陆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手上捻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嘲讽地:“她跟您说什么了?”
阿姨挥挥手,她还能跟她说什么呀。
这边的部队都是二十出头的新兵蛋子,虽年轻气盛的,但单身居多,家属院儿里头一年也住不了几回人,南初来其实她还挺高兴的。
至少有人能陪她说说话。
这小姑娘话不多,但也不会冷落你,你要主动跟她搭话,她还能陪你聊一会儿,你要沉默,她也安静坐在一边看自己的佛经。
阿姨想起来,“哦,她还信佛吧,小小年纪,倒也清静,不比赵国那媳妇儿,每回来这儿,关着门儿,里头轰隆隆的音乐震天响。我一老人家心脏不好,说了好几回也不肯听。”
林陆骁低着头,来回翻着手里头那根烟,不知在想什么。
阿姨跟南初聊得最多的就是他儿子,那个在北方上大学的男孩子,一提到她儿子,阿姨眼睛就跟放了光似的,亮晶晶的,虽然平时在的时候,嫌他好吃懒做,可真一走远儿了,还怪想念的。
说到这儿,阿姨瞥了眼林陆骁,“她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啦。”
“什么?”
他嗓音沙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问我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生过病,有没有及时看医生,有没有水土不服呀,我哪儿答得上来。”
其实重逢至今。
两人都卯足劲儿在跟对方较劲儿,都忘了问一句,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或许不是忘记的。
或许是明知对方都过的不好。
可她还是想从旁人嘴里去印证。
刚来这里的第二个星期。
林陆骁发了一场高烧,也是冬天,大雪将至,人迷迷糊糊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脑子里都是南初那张宜喜宜嗔的脸。
她窝在沙发上娇嗔地喊他队长。
她生气时严肃地喊他队长。
在床上,她娇吟地喊他队长。
还有叫她起床,跟个发狂的小狮子似的,不耐烦地喊他队长。
她总是队长队长。
就连分手时。
她都说,“队长,我们分手吧。”
原本就发烧的脑子混沌不清,脑子里还回荡着她的声音,如魔音灌耳,挥之不去,整个人仿佛要炸开,那种折磨是致命的。
就好像心里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点点,将他击垮。
那时跟队里的人还没处这么好,就赵国一个人来医务室看过他。
结果就看见他一个八尺男儿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淌眼泪。
门外的赵国见林陆骁哭。
那真真是吓了一大跳,当时只以为是他没受过这种苦和高强度训练,加上又发烧,身体吃不消,精神随之崩溃,赵国这人虽然八卦,但嘴不碎,不会什么都说,林陆骁平时人前那么高冷,这私底下哭起来这么伤心,他要说出去多损人面子。
加上那阵大家关系又不好,也不会调侃,万一语气掌握不当变成了嘲讽就影响团结了。
在那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赵国觉得林陆骁其实挺可怜的,抱着同情的态度,对他格外照顾,比如帮他多打饭,希望他多吃点,养好身体,帮他打好水,希望他多喝点,排排毒,情绪就没那么压抑了。
然而林陆骁并不知道,他只是庆幸,好在那时候不在北浔,不然大刘和沈牧知道,这事儿就成了他俩往后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他这近三十年。
也就这么哭过一次,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从小到大,没什么事儿能惹到他的眼泪,就连母亲去世他也没哭,眼眶红了两下,给他硬生生憋回去了,有些悲伤跟痛苦是能忍的。
而人在极度绝望跟痛苦的时候,总能寻着记忆里的一些蛛丝马迹,让自己更痛苦更绝望。
比如,那小姑娘其实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爱他。
比如,她迷恋他,或许说更迷恋他的身体。
这种认知是很绝望的。
过去的种种被全盘否定。
他当时很确定自己,就算遇上任何事儿,他也不会跟她分手。
谁爱说就说去,他向来也不是在乎流言蜚语的人。
前一天晚上大刘还说:“你别太笃定了,那小丫头年纪小,胆儿小,遇上事儿容易跑。”
他当时还特不屑地横了大刘一眼,“她要跑了,哥们儿给你洗一年袜子!”
大刘从小就香港脚,出其臭,脱了鞋,半个巷子的人都能闻见,以前几人上林陆骁家里打游戏时,一脱鞋,林陆骁直接给人拎着鞋子扔出去。
臭气熏天,差点儿没把他们家的花给熏蔫儿。
一旁的沈牧听了,好心劝他:“陆骁,你别玩这么大。”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简直可笑。
那天接到沈牧电话,知道她来找他时,然后接到报警电话时,他真是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后来知道不是她,心里又有点平复,但也失望。
冷静下来想想,她那么胆儿小,怎么会在大雪封山雇车进来呢?
可真当他在消防队门口看见那一抹鲜红时。
他又气又怒,那一丝欣喜都被他忽略了,问她来做什么,她若无其事地说来求爱。
那下他真是气着了!
好像什么事儿都在她掌控中,她要来便来,她要走便走?
一见面。
她又火急火燎扑上来,试图用欲望抚平这一年。
他当时是厌恶的,发了一通火。
而昨晚,她又说,她再也不来找他了,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那下,他心里是真慌了。
欲望就欲望吧,至少别真断了——
然而她在床上也比以前冷淡,他激她,她不为所动。
他一遍遍用她最喜欢的方式迁就她,效果了了,做完,她也是平静地靠在床头漠然抽烟,好像刚招完一只鸭。
就差没用钱羞辱他了。
林陆骁听完,转身要走,阿姨喊住他,“刚离开时,我说让她下回来找个好时候,下雪天路不好走,她说她也许不会再来了,我想想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俩有啥误会。”
走了。
门外寒风顶立,树枝狂舞,空中大片大片雪花往下落。
阿姨去关门,念叨着:“又下雪咯。”
萧条画面里。
男人行至在雪地里,步履平稳,背影高大且颓然。
下辈子我们都别爱了吧,疼。
……
回到北浔,电竞项目启动,剧本是由一位叫南璇的作者写的——《我曾在时光里听过你》。
南初试镜很顺利。
她是整个剧组第一个定下的演员,只因为原著作者很喜欢她。
后来她知道那姑娘叫苏盏。
两人一见如故,在片场一休息就坐在一起聊天,就算不聊天也能安安静静坐着,她看她的书,她发她的呆,仿佛早已相识多年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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