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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爱情 (峦)


再之后呢……
再之后冲着温礼安说“喂,学徒,你现在钱多的是,要请到什么样的心理医生只需要一个电话。”“温礼安,你妻子心理有问题!”
站在天台上,脸朝海面,薛贺深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也就几天而已,他现在所要做到的是让自己置身事外,不要去好奇缠在梁鳕手腕上的绷带,也许,那真的是无意间在切水果时留下的。
而梁鳕的所有举动和那些到超市偷东西的富家女性质一样,仅仅是生活太过于无聊了。
天色已经黑透,海平面衔接着天际像一副由深到浅的水墨画,直到海天融为一色那扇门才被打开。
懒得回头,薛贺脸犹自面向海,但注意力已然不受控制地集中在背后,背后传来两串脚步声,落在后面的脚步声要轻上一些。
两串脚步声一前一后从他背后经过,在擦肩时那串较浅的脚步顿了顿,但显然走在前面的人不乐意。
从细碎的脚步移动声可以听出最开始后面的人是有反抗的,也许是力气不及人,也许只是以妻子的身份在和自己丈夫闹了点小情绪,往着楼梯处的脚步声显得不情不愿,但到了楼梯时又恢复之前的夫唱妇随。
两串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周遭只剩下海浪声。
抹了抹脸,薛贺回到自己房子继续没完的工作,今天他的工作效率极差,那对奇怪的夫妻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进度。
只是这会儿,薛贺还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楼下迟迟没有传来汽车发动机响起的声音。
媒体口中的温礼安被誉为新时代偶像,新时代偶像必须符合以下三个特点:低调、随性、生活简朴。
在那名叫梁鳕的女人没出现之前,薛贺觉得媒体们说得一点也不夸张,温礼安是低调随性的:在美国排队买快餐、在东京挤地铁、在柏林被和流浪汉一起啃汉堡、穿二十美元的T恤去参加里约市长的生日会、年度慈善人物榜单公布时人们才发现小伙子悄悄做了不少好事。
而现在呢,现在薛贺想对那些媒体们竖起中指:你们是在扯淡!
环太平洋集团创始人最喜欢讲究排场了,每次停在他家楼下的车至少有两辆,司机,随从,保镖这些昭显身份的温礼安样样没落下。
楼下还是迟迟没有响起汽车发动机声响,这让薛贺心里感到烦躁。
要知道,再过几分钟,柔道馆的女孩子们完成了沙滩训练,温礼安再不走的话有可能被逮个正着,他不想让自己的耳朵遭罪。
薛贺打开厨房窗户,从这个窗户往下看,楼下情况一清二楚。
柔道馆门前的小块空地处停着三辆车,前面车辆和后面车辆分别有两名身体强壮的男人直挺挺站着,不远处阴影所在有几位同样身材高大的男人在抽烟,数了一下,有五个人呢,这样算来,温礼安每次出门得带七个人。
耸肩,这就是所谓新时代偶像的低调。
只是,这会儿,男女主角都去了哪里呢?薛贺目光落在中间那辆车辆上,讲究排场的终极法则:我无时无刻处于世界中央。
中间那辆车静悄悄的,从车厢微弱的灯光可以判断出车里是有人的,只是这会儿,是什么事情让他们在别人家的楼下磨磨蹭蹭的呢?
薛贺稍微矮下腰,第一眼触到地是两只印在车窗玻璃上的拳头,拳头以一种投降状的方式微微举起着,似乎是在做着某种抵抗。
拳头的主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发如瀑布般垂放背上,之前用来固定头发的发夹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此时此刻,那只压在长发上的手手指修长,正沿着瀑布般的长发逆流而上,一寸寸往上,最后托住那颗头颅。
伴随着这个举动,那印在车窗举着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最终搁在那个肩膀上,两具紧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在情难自禁间往着车窗倾斜。
薛贺站在窗前也就短短几分钟,在那几分钟时间里,那双手最开始是以拳头状半举着的,中间松开搁在温礼安肩膀上,到最后以交叉方式勾住频频把她挤压到窗前的男人的颈部上。
伴随着这个动作,薛贺看到温礼安的脸,那张脸一半被另外一张头颅遮挡住,一边脸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往前。
角度拿捏得很完美,不偏不倚——
避开那道迎面而来的视线,薛贺转过身,他似乎在无意间撞到环太平洋集团创始人和其妻子秀恩爱时间。
不,不能说是无意间撞到,想必,车迟迟不肯开走的原因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用最简单的行动表明:看,女人是这个星球上最表里不一的生物。
真是幼稚的家伙。
半只脚还在厨房里半只脚踩到客厅,从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响,三辆车行驶在又深又窄的街道上,招摇过市,远去,消失。
耳朵也就刚刚得到片刻安宁,门铃声响起,门铃声又快又急。
这阵子他家门铃可真遭罪:神经兮兮的女人、凭着兜里有几个钱热爱装模作样的男人、那热情过剩的单身汉邻居、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找他诉苦的柔道馆女孩们、还有一刻也闲不住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们——
真是受够了!
薛贺打开门。
门外站着柔道馆年纪最小的女孩,女孩手里还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女孩开始说开,说她因为发高烧的原因从而缺席了昨天和今天的沙滩训练,围绕着发高烧和缺席训练,女孩说了一大堆。
然后,神秘兮兮的:“薛,我看到一个和温礼安长得很像的男人从你家楼梯下来。”
又是温礼安。
薛贺关上门,想必,门外的女孩此时肯定一脸茫然,楼上的老好人这是怎么了。
老好人?!他在这片区域好像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存在。
揉了揉眉骨,薛贺决定从明天开始要摆脱这个老好人的称谓。
摆脱老好人称谓的第一步就是对那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进行冷处理。
次日,薛贺在梁鳕住进他家的五分钟之后就背上包和跑步鞋,跑往步薛贺去了委内瑞拉小伙的宿舍,包里放着最后一批有待修改的音乐样稿。
十一点四十分,薛贺把部分修改好的样稿放进包里,今天早上离开前梁鳕一本正经交代,薛贺,中午你得回来吃饭。
“好的。”他以一种一心想要保住自己父母亲留下的房产的孝顺儿子口吻回答。
从委内瑞拉小伙的宿舍到薛贺的家也就七、八分钟左右路程。
站在自家门口时,薛贺看了一眼腕表,刚好十一点五十分,再正确不过的午餐时间,打开门,跑步鞋放在鞋柜里。
厨房传来食物香气,南边窗户打开着,窗帘一看就是刚洗过的,之前乱七八糟的书架整理得整整齐齐,挨着书架的绿色植物因为有了水份的滋润生机勃勃,窝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女人腰间还系着围裙。
放轻脚步,薛贺在沙发前站了一会儿,心里告诉自己应该到厨房去,把摆上餐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以此来满足作为温礼安妻子的那个女人的奇怪满足感。
吃完饭,离开这里,他的包还放在委内瑞拉小伙家里,那个单身汉宿舍虽然很乱,但起码不会有一个女人在你面前瞎晃,导致于你无心工作。
这是薛贺昨晚想到的让自己摆脱老好人最佳途径。
得按照计划来!薛贺在心里强调着,可是……脚并没有按照计划中那样往着厨房,而是往着更靠近沙发的位置。
沙发上的女人近在咫尺,那缠着绷带的手腕距离他更近,只要他弯下腰,只要手的力道足够柔和,要解开绷带不是什么难事。
是的,并不是什么难事,薛贺如愿看到那被绷带包住的伤痕,那看起来还真像是在切水果时无意间弄伤的。
只是,没人在切水果时会弄伤到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是人体最难受伤的位置之一,除非是……
薛贺去过感化院,他在感化院看到有那么若干名女孩手腕上有类似于眼前这样的标志。
感化院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这若干名女孩中有一半女孩们以这样的方式抗议放弃了自己的父母,剩下的半数患有心理疾病,她们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舒缓情绪,从某种意义上,这类人求生意志一息尚存。
“这是她们求生存的方式,从一百层楼楼顶跳下来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这是当时感化院一名工作人员对薛贺说的话。
那时,这话听在薛贺耳朵里也不过尔尔,但现在,这话让薛贺心惊胆战,特别是当手指触到那道伤痕时,那过度白皙的皮肤让薛贺有种错觉,那划向手腕的利器已经把这具躯体的主人榨干了。
此时此刻,窝在他家沙发的人仅仅是一副空壳。
会是那样吗?
缓缓地,薛贺抬起头。
目触到那双安静的眼眸,薛贺下意识松下了一口气,那双眼眸被水雾所笼罩,逐渐地,水雾越聚越多,眼看就要从眼眶满溢。
眼睫毛抖了抖,眼看就要从眼眶满溢的水雾被赶往一个方向,眼帘半掩,从眼角处滑落了两滴晶莹的液体。
晶莹的液体往近乎透明的皮肤缓缓垂落着。
心,狠狠的一抽。
薛贺闭上眼睛。
耳边,有淡淡的声音在述说:“我不是那类会贪图一时间的刺激随手把超市货架上的巧克力塞进爱马仕包的人,我也不是一事无成为了惹来丈夫注意力而会去按响别的男人家门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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