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安逸的生活。可是从我回宁城开始,每天都生活在争吵背叛阴谋陷害当中,我累了,很累很累,我不想以后孩子生出来的时候,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为了我自己考虑,也为了我的孩子着想,我想在错误酿成之前,和你分——”
“砰——”楚临渊伸手,挥掉书桌上摆放多年的玉器。
玉石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四分五裂。
萧疏的身子狠狠一颤,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他们就这样从亲密变得陌生,撕开了最温柔的一面,面目全非。
也许真的如萧疏说的那般,楚临渊不再是她就算背叛全世界都想要在一起的人,她变得刻薄冷漠自私,想到了以后楚临渊可能想起楚洪山去世的缘由会责备她,所以干脆在他还不恨她的时候离开。
至少,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有过愉快时光,而不是最后回忆起来的时候,全是疮痍。
萧疏,你是这样想的吗?
他看着她,眼神从激动到平静,到死灰。
那是妥协,萧疏从他眼底看到了想要妥协的想法。
对,他也感觉到了疲惫,只是他没开口说放手,因为他是男人,必须要对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负责。
“咚咚咚——”敲门声赫然间响起,“笑笑,临渊,开门——”
许沫的声音。
刚才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她担心两人在房间里面发生什么意外,还是敲门了。
敲了,里面的人没有回应,许沫干脆就开门进来。
看到里面僵持的两个人和碎了一地的玉器,满脸担心。
“你们两个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吵架?”许沫走过来,挡在两人之间,把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没什么,我和楚临渊要分手,他不同意。”萧疏轻描淡写地说着。
许沫几度张口,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在三天前,她们还在医院里面说起以后许沫要给他们的孩子当干妈的事情,结果现在萧疏说她要分手?
“临渊,你先出去,让我和笑笑单独谈谈。”许沫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是存在了什么误会,这样僵硬的气氛自然是没办法交谈下去,许沫只能单独了解了情况之后才能当这个和事佬。
楚临渊看了萧疏一眼,后者眼神落在别处,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要和你分手的样子。
他快速地转开眼神,对许沫点头,然后离开书房。
书房门被关上,许沫回过头来,问道:“笑笑,你和临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分手?”
……
楚临渊从书房里面出来,心绪一直没有平复下来,这时候康为良过来和他说岑姗又让人送花圈过来,而且不是一个两个的送,是几十个几十个的送,整齐划一地摆在楚宅外面,声势浩大,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楚宅内在把办葬礼。
康为良又说他们已经把那些花圈全部清理掉,并且加大了安保的力度,绝对不会扰乱待会的出殡仪式。
冗长的吊唁仪式依然在继续,楚临渊却并未再进去。
他看到萧乾和沈山南站在花园里面,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想过去打扰他们,他便默声退出了花园,转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一抹身影快速地从眼前移动,穿着保安的制服,却觉得身形有些熟悉,想要叫住,却忽然间听到从主楼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尖叫。
楚临渊匆匆跑进去,灵堂设在前厅,声音是从后厅传来的。
他比那些宾客速度都要快,也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他看到——
许沫躺在楼梯下,暗红色的鲜血从她身上不断的流出来,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可是没用。
止不住的鲜血从她身上流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睁着的眼睛里面躺出来,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楚临渊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他两步上去,蹲在许沫身边,他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她。
她痛苦脆弱,嘴唇微翕,惨白的脸上竟还有一抹诧异的神色,她的双眼,一直望着某处。
楚临渊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站在二楼的萧疏。
萧疏?!
她捂着嘴,睁大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许沫,她像是愣住了一般,半响回不过神来。
萧疏的身侧,赫然躺着一只单鞋。
许沫的脚上,只有一只脚穿着鞋。
过了好久,像是一个世纪一般,萧疏扶着楼梯,从楼上跑下来。
楚家好些人也走了进来,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入眼的,便是大滩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许沫,蹲在地上的楚临渊和站在旁边的萧疏。
所有人都像是愣住了一样,直到萧疏喃喃道:“许沫……对……对不起……”
楚临渊的目光缓缓从许沫的身上转移到萧疏身上,她刚才说,对不起。
……
沈水北行色匆匆的出了后厅,把卫惜朝单独叫了出来,又马上安排了救护车过来,一切都悄悄地进行着,除了刚才一声尖叫,其它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惊扰到前面前来参加吊唁仪式的宾客。
卫惜朝到后厅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短暂的调整呼吸之后,她上前检查许沫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楚景行让楚家的人到前厅去,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耽误了出殡仪式。
“救护车什么时候来?她出血不止,孩子肯定是保不住,大人也有危险!”情况不容乐观,卫惜朝发现许沫肋骨也有几处骨折,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受的内伤。
“已经在来了。”沈水北回道,暗红的血也刺得她睁不开眼,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怎么,怎么摔下来的?”
他们都看到了楼梯上放着的那只鞋子。
这个问题一出,只听到萧疏下意识的回答,“我……我推的。”
一时间,楚临渊扣住了萧疏的手腕,把她狠狠地扯过来,厉声道:“萧疏,说话要过脑子!”
她看着他冷厉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是我推的!我要和你分手她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我连和谁在一起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她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听她的?我就和她吵起来了,我要走她非要拉着我,我就把她——”推下去!
“啪——”
一记响亮的把掌声响彻在后厅,打断了萧疏的歇斯底里,打断了世界的喧嚣和吵闹。
还在后厅的人都看着他们二人,就连被抢救的许沫,也看着他们。
男人嗜血的眼眸当中全是凉意,没有人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不知所措,他收起似乎还在颤抖的右手,“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踹了你?我如你所愿!”
“谢谢。”
……
许沫被送到医院,大出血,抢救了整整八个小时,清宫手术和腹腔肋骨重接手术同时进行。军区总院从全城各家医院调来ab型血备用。
终于,她被抢救过来,孩子不出意外地没保住。
她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三天之后醒过来。
楚临渊问她,是谁推的。
她说,萧疏。
那一瞬间,楚临渊听不到世界的声音。
……
那句话终成萧疏和楚临渊之间的真实写照——
如果你没让我离开,我一辈子都守在你身边。
萧疏用最极端的手段,逼着楚临渊说出了让她滚的话。
所以,她不用一辈子都守在楚临渊的身边。
宁城机场停机坪,萧乾安排了私人飞机送萧疏回意大利。
深秋的凉风在停机坪上肆虐,萧乾轻轻拥了萧疏一下,“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回去陪你。”
萧疏点头,“哥,你怪我吗?是我把许沫推下去的。”
他抚着她的脑袋,道:“你是我妹妹,我永远不会怪你。”
萧乾目送萧疏上了飞机,关上机舱门之后,他才上了车离开。
第十七次拨打乔虞的手机,无人接听。
他让司机开去医院,他需要见许沫一面,他在医院和楚临渊遇上,两人谁也没打招呼。
萧乾进了病房,三天以来第一次见她。
他神情凝重,问了许沫先前楚临渊问她的问题,“你告诉我,谁推的你?”
许沫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回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他低眉沉吟,“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会说谎,演技很拙劣。”
“是吗?”
没有得到期望的答案,萧乾没有在病房里面多待半分钟。
七个小时以后,萧乾接到航空公司打过来的电话,说萧疏乘坐的飞机和地面失去联系。
萧乾命人全力搜救,一定要把萧疏找到!
经过三个小时的紧急搜救,搜救人员在地中海海域发现飞机残骸,找到两具尸体,机上其他三名成员,下落不明。
……
后来,宁城的人只记得顷刻间风云骤变。
萧乾把萧疏手中la risa skyline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贱卖给了一直想要吞并它的陆南望。
陆南望欣然接受,并且不负众望地成为la risa的最大股东,在他成为la risa最大股东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楚临渊总裁的职位。
并且很快地将其与南航合并,顷刻间,la risa不复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沈家在楚临渊身陷困境之时,并未像五年前一样伸出援手,眼睁睁地看着楚临渊五年的心血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