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颊边一缕长发飘扬起来，苏沛白深邃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继而转过头，握拳在嘴边假咳一声询问：“和谁？”
“沈昊，嗯？”
苏沛白一语中的说到她的痛处，季菡表情僵硬地转过头不说话。
苏沛白好整以暇地看着季菡隐忍不发的模样，不紧不慢地继续用餐。
直到他将自己碟子里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拿着手帕细细地擦嘴和手，那边季菡依旧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面容沉敛，苏沛白上楼去换衣服，下楼的时候季菡低着头沉默地收拾餐桌。
柔顺光泽的黑发顺着肩膀垂下来一晃一晃，苏沛白这才发现季菡好像又瘦了，甚至有些病态。
不自觉地皱眉，苏沛白语气不喜：“不是让你来苏家当佣人的。”
季菡动作不停也不说话，机械一般将餐盘刀叉一一收集到一起，正要去拿红酒杯，哗啦一声，餐具掉了一地。
第四章 只是想搭顺风车
苏沛白拽着桌布，眼神冰凉略带恼怒：“季菡你能不能听懂人话？！”
宽阔明亮的大厅空空的寂寥的，季菡如梦初醒一般转过头去看雨夜里院子里的灯，转过头来近乎呆滞地点头，然后往楼梯转角走去。
从来没有人像季菡这样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从很久很久开始，她的眼里有沈昊，有其他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却独独看不到身边的他。
直到现在她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依旧对他爱理不理视而不见！
季菡，你凭什么！
漆黑如墨的眼眸变得淡漠凉薄起来，苏沛白长臂一展拦住去路，女子反应不及几乎是直直撞进他怀里，高级定制西服下的身躯微微一僵，修长的腿却是挺直没有半步后退。
“哦，对不起。”
撞上人墙季菡如梦初醒下意识地道歉，看见男子薄唇紧抿微有怒意的样子，语气恢复到两人正常对话的频道：“你又要出去吗？”
苏沛白略带嫌恶地拍了拍刚二人接触的手臂胸前，一脸清冷地去车库取车。
季菡对苏沛白的忽视倒也没有多大的意见，见他按下大门开关忙继续道：“什么时候回来？我…”
苏沛白脚步不停像没有听见似的直接出去，关门。
下半句“我也要出去”就这样生生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好吧，其实她也不是关心他多久回来，她只是想搭个顺风车而已。
别墅区根本不可能有出租车出现，而她既没有车也没有司机，走到最近的公交站步行需要二十多分钟，黑夜雨天，季菡并不想走。
叹气，可是苏总明显没有顺带她的意思。
上楼换了深色羊绒长外套，垂在肩上的长发套一顶毛呢帽，照镜子觉得脸色不太好，随手拿了只唇膏涂上。
出门的时候雨更大了些，初秋的风嗖嗖的穿过耳边，长柄黑伞在手里摇摇晃晃，身后的雕花铁门重重地关上，季菡望着路灯下的潮湿路面深吸一口气。
要快点走，晚了回来就赶不上最后一趟车了。
季菡穿一双细跟裸靴，踩在围墙边的朱红地砖上噔噔响，沿路的街灯明亮，一排漂亮的独栋别墅在高大的树木中若隐若现，有零星的灯光明明暗暗。
刚走过几个路灯，转角处停着的汽车突然开了大灯疾驰而来，经过她的时候刮起一阵风，清凉的雨滴洒了满脸。
季菡拢紧了外套把伞拿低一点继续走。
黑色suv在身后不远处掉头，强烈的灯光从身后传来，接着一个急刹停在了她的身边，车窗降下，苏沛白单手握着方向盘冷冷地看着她。
他不是早就应该走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季菡心里疑惑，可是两人的交流向来都不太顺畅，她没有打算开口问。
伸出手傻傻地打招呼：“hi…”
唇角微勾，苏沛白表情不变。
季菡手里的那把雨伞是之前汽车店赠送的长柄黑伞，浓浓的古欧气息，大大的在季菡手里像个小帐篷。
苏沛白不说话也不动，季菡自作主张收了雨伞开门坐上副驾驶道：“好大的雨呀。”
雨伞没法收短又太大，季菡把它斜放在自己座位旁边，湿漉漉的沾湿了半边衣裳。
第五章 你要去哪里
苏沛白微微抿嘴，侧身过来拿。
靠近她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夹杂着温度的清甜直入鼻腔，和微凉的空气融合，扣人心扉。
“你要去哪里吗？”看着苏沛白冷着脸冒雨下车把伞放到后备箱，季菡主动小心翼翼开口问。
“你要去哪里？”苏沛白双手抱胸反问，没有要发动汽车的打算。
狭窄昏暗的车内空间第一次让两人距离如此靠近，季菡脸上脂粉未施，就唇上一抹娇艳的唇色比四月雨后的花都诱人。
眸色微沉，苏沛白转过头去看着前方的路灯。
“去看我奶奶。”季菡轻声张口说了句，今天是奶奶去世后的第一个生日，原本早饭后季菡都打算出发去墓园，结果接到顾子茜的电话，才拖到了现在。
季菡转过头看着苏沛白再次询问：“你要去哪里？可以把我顺带放到最近的公交站吗？”
苏沛白没有同意也没拒绝，冷着脸发动了车。
其实两人虽然没有很多的交集，但是苏沛白自以为特别了解身边这个女人，他从不知道季菡还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
季菡轻轻呼出一口气，天知道她一个人走这段漫长的黑黑的路有多害怕。
一路上没有车，车内空间有些太安静到压抑，季菡清清嗓子努力想找话说，从雨好大啊，突然就降温了到刘阿姨做饭很好吃，苏沛白那边始终不咸不淡地嗯了两声算作答。
放弃。
其实又不是才认识他，和这种一年最多说两句话废话的人聊天简直是找气受。
“诶，诶，就是这里。”汽车绕出别墅区，季菡指着马路右边的公交站台说，“把我就在这里放下来吧。”
脸色又冷下去两分，汽车缓缓靠边停下。
季菡的眼睛晶晶亮的笑成一弯月牙：“谢谢啊。”
说着开门几步跳到了公交站台的檐下，站台上空无一人，季菡去看站牌，转过身来的时候苏沛白的车还在原地。
车内没有开灯，看不清他的表情，季菡咧开嘴摆摆手道：“好了，你去忙吧。”
车门窗紧闭，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半分钟之后油门轰地作响，豪华suv一下子跑出好远。
雨更大了起来。
苏沛白只觉得心底一股无名火起，用力按下雨刮开关，眼睛不由自主从后视镜往站台那个人影看去。
光线昏暗加上雨幕阻隔，并不能看见什么…
雨，雨伞！
“该死！”
苏沛白想起刚才季菡下车的时候根本没有拿之前那把大伞，低咒一声掉头回去。
“上车！”车稳稳地停在四处张望的季菡身边，苏沛白言简意赅两个字。
“啊？”季菡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沛白伸过手直接打开车门，重复道：“上车！”
车门一打开，雨滴就顺势落到副驾驶真皮座椅上，瞬间湿了一小片。
季菡从来都不矫情，快速坐上来关上门窗。
苏沛白转过头看她一眼，伸手打开导航：“哪个墓园？”
“啊？”这个人的脑回路跨度太大，季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第六章 专车接送
苏沛白沉住气难得耐心解释了一遍：“不是去看奶奶吗？在哪个墓园我跟你一起去，这么晚你怎么坐车，还是你今晚根本就没有再回家的打算！嗯？”
最后一个明明是语气词，被这人说出竟让人莫名觉得心虚。
季菡连连否定：“没有，没有，肯定会回家。”
接着继续说道：“道松墓园，在道松墓园，谢谢，谢谢啊。”
季菡回答得太快，以至于都完全忽略掉苏沛白那句是说的“去看奶奶”，而不是“去看你奶奶”。
一路无话。
汽车开出好远，季菡才真正反应过来，苏沛白这是在送她去奶奶的墓地，或者说是苏沛白是陪她一起去拜祭奶奶。
受宠若惊！她偷偷转过头去看他。
鼻梁挺直肤色光泽如玉，短发利落在路灯下有碎碎的光，面容一如既往的冰冷如铁，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看。
是的，好看。
以前苏沛白和沈昊相继作为明华附小，后来明华附中旗鼓相当两大名人，沈昊可以用阳光，帅气，俊美等等词语去描述，而苏沛白，季菡却找不到词语去形容他。
他总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任何过于华丽的词组于他都是攀附，没有办法去表达他那独特的魅力。
苏沛白很少自己开车，可是这一瞬间他突然很喜欢把速度和距离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明明车内温度很低，身旁那人的目光却像火一样，夹杂着她特有的香气，苏沛白脑里闪过刚才季菡晶亮的眼和花一般的唇。
热！
苏沛白打开车窗，雨渐渐停了下来，凉凉的风在高速行驶下“突突”地响。
季菡也打开右边的窗，风吹进来，长发飞舞。
有几根飞到苏沛白的肩上，隔着外套，苏沛白觉得半个肩膀都是痒痒的。
“这是我们结婚之后第一次见面…”气氛太过沉静，季菡主动开了口。
嘴角微微上翘，苏沛白算是做了回应。
得到反应季菡很开心，继续找话题：“以前好像我们还有一起出去玩过，你记得吗？”
苏沛白依旧没有说话，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次是季菡和沈昊高考前，几个朋友一起去海边露营，在沙滩上沈昊向季菡表白成功，他回去就大病一场，病愈就直接出了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