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岁月换你情长 (绿希)

“川菜。”叶静雯面无表情地说。
话音刚落，宋立珩的脸已经绿了。他不吃辣，她是知道的，更何况孕期也不适合吃刺激性的食物。
宋立珩牵着叶静雯的手就往外走，还不忘批评说：“吃辣对宝宝不好，我们吃中餐吧。”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吃辣的。”叶静雯坚持己见。
想起江医生说过，孕妇心情不好容易产前抑郁。宋立珩想了想，皱眉问道：“真的很想吃？”
“嗯。”叶静雯毫不犹豫地应答。
宋立珩少有地顺从了叶静雯的意思，带着她到附近的川菜馆用餐。可是刚坐下来，他的电话频繁地响起，全都是关于工作上的事。
想起刚才见面的时候，姚铭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印在叶静雯的脑海中。他劝她沉住气，想办法获取信任然后撇开宋立珩。
也许，这是最有效和快捷的方法。
叶静雯点了一桌子的菜，才抬头盯着宋立珩说：“我记得你不吃辣，对吧？要不你先回公司，吃完了让赵子龙送我回去。”
宋立珩轻轻摇头，拒绝说：“没事，我今天有空。”
分开两个多月，再次心平气和地面对面而坐，叶静雯几乎耗尽了自己的耐性。她仔细打量身旁的男人，感觉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早已荡然无存。
他现在愿意坐在这里，对她关心和照顾，目的性太强。
人会变，宋立珩如此，叶静雯亦然。
“我们好好谈一下吧。”叶静雯率先打破了沉默，主动聊起了话题。
“好，你想要谈什么？”宋立珩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其实叶静雯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像此刻说什么，也不能获取宋立珩的信任。
夫妻之间的信任，其实是相对的。他们的开始并不坦诚，即使两个月过去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
“谈谈孩子。”叶静雯心平气和地说。好像除了孩子，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要走出这一步，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忍耐力。为了孩子，她至少愿意去尝试和努力。
“孩子很健康。”谈及孩子的时候，宋立珩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并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孩子的男人，可是第一次当父亲的感觉很奇妙，就像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如果我答应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交给宋家抚养，你能给我多少补偿？”叶静雯认真地问道。
她很清楚宋立珩的脾性，在他面前提及金钱，一定会很抗拒。
果然话音刚落，他的脸瞬间拉黑，冷冷地问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一千万……一千万我答应把孩子留在宋家，这辈子也不再见面。”叶静雯在试探宋立珩的底线，如果他真的这么在乎孩子，钱对于宋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难道这就是当初你把孩子留下来的初衷？”宋立珩的眸色黯然，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叶静雯说：“一千万，可不是小数目。”
换作以前，被自己所爱的男人讽刺，叶静雯一定会感到难堪。可是现在呢？她的心底突然生起了一丝畅快淋漓的感觉。
因为宋立珩不敢对叶静雯怎样，毕竟宝贝儿还在腹中呢。
“你坚持要把孩子留下来，以我的能力根本没有反抗。如果不能改变结局，为何不对自己好一点？”叶静雯说这番话的时候，把所有的情绪都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在宋立珩的眼中，此刻的叶静雯不再是从前乖巧温顺的小女人。她变了，变得圆滑世故，冷漠无情。
“孩子是我的，肯定得留下来。”宋立珩说。
叶静雯讪讪一笑，垂眸盯着手中的雕花杯子，觉得这是全世界最荒诞的一个笑话。可是她面对的是一个谨慎老练的男人，需要伪装把自己打扮得最完美。
“这段日子我想得很清楚，孩子跟着你也许会有一个更好的将来。”叶静雯徐徐抬起头，对上宋立珩幽深的黑眸。“我们做一桩交易吧。”
“交易？”
“嗯，一笔一千万的交易，白纸黑字写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要孩子平安出生，你得答应马上与我离婚，不再管我的事。”叶静雯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宋立珩冷笑说。
“随你怎么想。”叶静雯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不是孩子，你会找上我吗？你当初那么恨我，现在却忍着恶心照顾我、关心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答应把孩子留下来？”
叶静雯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地削宋立珩的心尖。他说不清此刻的感受，就像明明距离天亮只有一步之遥，却瞬间被黑暗所吞噬。
是他把叶静雯想得太简单了吗？还是从开始至今，她想着的只是他的钱？用一千万卖掉自己的孩子，能有比这更贪财的母亲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宋立珩的眼神宛如死神来临，死死盯着叶静雯，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啃掉。


第一卷 岁月如歌 第092.绝处逢生2

叶静雯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低头小口地啜饮八宝茶，过了不知多久，才抬起头盯着宋立珩苦笑说：“你爱过我吗？”
宋立珩的心就像被抓了一下，刚想要说些什么，叶静雯已经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曾经爱过你。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时间长得甚至忘了爱你是什么感觉。婆婆走的时候很突然，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人生随时要坍塌。”
还好，有一个人由始至终站在她的身后。
叶静雯因为谎言输了婚姻，输了所爱的男人。她一无所有，除却最卑微的自由。
从那时候开始，她决心将来要好好为自己打算。她不是叶家小姐，也不是宋太太，更不是宋家媳妇，而是叶静雯。
“我的人生才刚开始，为了婆婆会好好活下去。孩子只是意外，可惜我的身体情况不适合流产。”叶静雯无奈地苦笑说：“以后我还会有自己的婚姻和孩子，生活是残酷的，但我从未想过要放弃。”
别人常说语言是最锋利的武器，可以把一个人伤得彻底。
宋立珩终于明白，当初有多坚决，此刻就有多痛心。“其实你可以选择……”
恰好此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服务生把菜送了上来。叶静雯笑着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孕妇饿不得，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叶静雯帮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夹了一块水煮牛肉放碗里洗了几下，才塞到嘴里。“怀孕以后我有点嘴馋，不过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宋立珩的心在一点点地下沉，这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
这天以后，宋立珩没有再避开叶静雯，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大部分原因，是他把江医生的忠告听进去了；而余下的，他也说不清楚。
大概，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法，想要挽留。
两人平静地相处着，她睡主卧，他睡客房，甚少交流。可是叶静雯永远也不知道，每天晚上三更半夜醒过来，宋立珩总会情不自禁跑到主卧去看看熟睡中的她。
有时候他会坐在床边发呆，想起很多从前共度过的美好时光。
被禁足在别墅里的日子枯燥而漫长，适逢天气变凉，叶静雯让李姨帮忙购买了一堆羊毛线，打算闲着没事就给宝宝织袜子。
每天下午，叶静雯都会为自己准备一杯温牛奶和少许点心，坐在阳台的太妃椅上开始编织。她小时候没少帮婆婆的忙，干这些细活也算得上心灵手巧。
累了，她就歇歇，写一会儿日记。
棕色牛皮封面的日记本，是叶静雯在书房里翻出来的，应该是很久以前她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
这天下午，宋立珩从工地离开直接驱车回家。工作很忙，而他却有点心不在焉，老是想着家里的女人。
刚踏进门，李姨微微吃惊问道：“宋先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太太呢？”宋立珩把公文包直接丢在沙发上，冷冷地问道。
“在卧室里……”
刚才在工地的时候，宋立珩与包工头讲解需要注意的事项，谁料到不小心碰到身后的钢筋，掌心被划出了一道血痕。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痛，而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似的。
然后，他很自然就想到了叶静雯。
这种牵挂是情不自禁，宋立珩也不清楚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草木皆兵。
他匆匆上了楼，打开卧室的大门一看，发现阳台的窗被打开了，却不见叶静雯的身影。
“静雯……静雯……”宋立珩急切地呼唤着叶静雯的名字，心底浮起了一丝恐慌。他总觉得那天中午叶静雯在包间里对自己所说的话，一点也不像她的风格。
宋立珩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叶静雯的表现很乖，却有点不寻常。她太听话，与刚回来的时候激动的样子判若两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实。
“静雯……”宋立珩慌慌张张地冲出了阳台，目光掠过角落里的太妃椅，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叶静雯睡着了，蜷缩成一团，怀中还抱着一个棕色的本子。
宋立珩蹑手蹑脚走到叶静雯身旁坐下来，推了推她的手臂说：“别在这里睡了，很容易着凉。”
“别……吵着我……”叶静雯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了。
宋立珩无奈地摇了摇头，抱起叶静雯大步回到卧室。他帮她盖好被子，想要把本子拿走，可是熟睡中的女人好像一点儿也不安生，紧紧护住本子然后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