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儒迟摇头,忽然改了口:“不,薄幼清,你还要点脸面不要?!”
这个时候,宋禾本应该顺着薄儒迟的意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可不知为何,宋禾就是扬了声音,将二十几年来都未有过的叛逆,在此刻尽数发泄。
“爸,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
薄儒迟气的身体发抖,颤抖的指尖,点着宋禾额际:“你,你——”
张着唇半晌,却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禾没有注意到,薄儒迟按着心口的那只手,愈发收紧。
薄儒迟的喘·息声变得急促。
宋禾将脸颊偏到一侧,并未注意。
她说:“而且,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嗡——
心头的一座大厦,在一瞬间倾塌。
薄儒迟眼前发黑,几欲眩晕。
中年男人的声音中,忽然染了几分苍老:“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薄儒迟喃喃重复着。
他垂眸盯着宋禾,可似乎无法将宋禾看得清楚,一团团黑雾遮住了他的视线,最后连原本很清明的思绪,也尽数掩盖。
‘砰!’
一声闷响,薄儒迟倒在面前。
宋禾措不及防!
“爸,爸……”
怔忡的几秒,宋禾像是忽然间醒过了神:“爸!”
…………
…………
临江镇只有一座中心医院,距离老胡同比较远。
老胡同的位置也很偏僻,难打车。
好在邻居的儿子回来探望双亲,听到了薄家老院的响动,过来询问情况。
最后帮着宋禾抬起薄儒迟,送两人去了中心医院。
宋华深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夜晚。
彼时,薄儒迟就躺在中心医院的手术室。
宋禾站在手术室门口,两只手扒在门上朝着里头瞄。
一双眼睛,红的像是兔子。
-本章完结-
☆、263:他说:不,我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宋禾站在手术室门口,两只手扒在门上朝着里头瞄。
一双眼睛,红的像是兔子。
脚步声在身后方由远及近。
宋禾回身的时候,宋华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宋禾吸了吸鼻子,本能的反应是推他走。
“你走,别过来!”
宋禾不想让薄儒迟醒来后看到宋华深,潜意识排斥他此刻的出现。
推拒在男人月匈膛上的手被紧握。
宋禾的手有些凉,掌心渗着薄汗。
她似乎哭了很久,眼睛红肿的让人心疼。
宋华深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一点一点擦掉宋禾的眼泪。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别担心,不会有事。”
宋华深还记得,不久之前,电话中宋禾的声音,颤抖到几乎要听不清。
宋华深只能从宋禾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听出‘薄儒迟,心脏病,人民医院’等几个重点信息。
男人为宋禾擦眼泪时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可宋禾反应过来,薄儒迟是为什么躺在手术室时,面对着宋华深,只有强烈的抗拒。
“你走!”
宋禾的力气不大,用了全力去推宋华深,却也只能推他后退一步。
手腕一痛,宋华深紧紧地握着她。
他后退一步,带的她也跟着后退。
下颌抵着宋禾的额头,宋华深叹气:“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被宋华深抱在怀里,宋禾不再挣扎了。
宋禾将整张脸都埋在宋华深的胸前,声音闷闷的传来:“我爸知道我们的事了,怎么办?”
宋华深给宋禾拨电话过去,听到听筒那头宋禾传来的声音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
大掌落在宋禾的后脑,轻轻揉着宋禾的发丝,像是要抚平宋禾心头的焦躁。
他嗓音温柔,暗含轻叹:“早晚都要面对的,不是吗?”
宋禾缓缓地睁开眼睛,被宋华深铁灰色的西装遮挡住了视线。
她微微后退,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在他怀中抬首,一双红红的眼睛,此刻布满雾气。
“如果……”
宋禾红唇阖动,吐出了几个字来。
可声音太低,宋华深没听清。
“嗯?”
宋华深挑眉,想让她再重复一遍。
手术室的门,在这时被人打开。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询问道:“患者家属是哪位?”
听到声音,宋禾立刻推开宋华深,有意无意的和他保持着距离。
“是我!”
宋禾走到医生面前,有些着急。
医生安抚着宋禾的情绪,说:“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醒了,稍候会转到监护病房。”
“好,谢谢医生。”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而后离开。
宋禾站在手术室门口踌躇,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薄儒迟已经醒了,宋禾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否愿意见到自己。
宋禾不想再刺激到他的情绪,她害怕。
身侧,宋华深迈开了步子,皮鞋踩在地上,在稍显静谧的空间中,刺耳的响。
宋禾拦住他,挡在手术室门口:“你做什么?”
宋华深垂眸,与宋禾对视许久。
宋华深语气淡淡的回复:“我去看看薄老。”
“不行!”
宋禾拒绝的很干脆果决。
宋华深眯眸,反问道:“为什么?”
“我爸不会想见你,我不想让他再受刺激。”
宋禾按着宋华深手臂,身体紧靠着手术室的门,不想放他走近一步。
宋华深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不进不退,面上神情也温漠的寻不出半点情绪变化。
宋禾拿不准他的心思,软了语气恳求:“求你了……”
这三个字,敲击着宋华深的耳膜。
宋华深觉得耳朵疼,心更疼。
他一只手攀上宋禾的脸颊,憔悴会让人看起来更清瘦。
宋禾的眼睛里,倒映着宋华深的脸。
男人眉心微动,总算有了一点点神情变化。
他动了动唇,似有若无的叹出一口气,收回手的瞬间,放弃了去看薄儒迟的念头。
终究要败给这个女人。
然,宋华深刚退开一步,手术室内,蓦地响起中年男人稍显虚弱的嗓音。
“是宋三吗?”
宋禾瞳孔紧缩,‘不是’二字已经冲到了嘴边。
却被薄儒迟的下一句话,骤然截断:“进来吧。”
……
手术室内,是两个男人的战场。
即使薄儒迟性子温软,此刻又躺在病床上,可面对着宋华深,仍丝毫不输气场。
薄儒迟算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他双手撑着起了身,半靠在床上,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薄儒迟朝着宋华深招了招手:“宋三,你过来。”
因为昏迷了太久,声音都已嘶哑。
“薄老。”
宋华深站在床边,语气恭谨。
薄儒迟点了点头,没有力气喝他离开宋禾。
他淡淡的:“坐吧。”
“好。”
宋华深点了头。
手术室没有多余的椅子,宋华深只能坐在床边。
薄儒迟打量的目光,在宋华深面上扫视着,丝毫不加以掩饰。
宋华深倒也淡然,微抬着下巴任他打量。
半晌过去,薄儒迟忽而出声问道:“今年,三十七了?”
“嗯。”
“家里的孩子,多大了?”
“十三岁。”宋华深一一回了,语气微顿,又补了一句:“景笙与小禾的关系,很好。”
“你是她的长辈。”
薄儒迟忽然吐出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气含着几分讥讽。
他眯眼盯着宋华深,不满,也不悦。
宋华深神色淡淡,唇角微勾,轻轻的摇头,否决了薄儒迟的说话。
宋华深语气坚定,仿佛在念着誓词。
他说:“不,我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薄儒迟盯着这个男人,目光变了。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宋华深。
虽然仅有两次,可薄儒迟对他的观念并无半点改观。
这是一个隐藏极深的男人!心思哪里是常人能看透的。
薄儒迟清楚自己的性子,也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古板。
但是他不认同宋禾与这个男人的感情,却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不能言说的关系。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男人,心机太深,宋禾不是他的对手。
曾经,薄儒迟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就是江止那种类型的。
对宋禾温柔,对他这一把老骨头也尚算孝敬。与宋禾交往十年,性子也摸得透。
可不知道为何,宋禾竟突然与江止分手了。
薄儒迟拧眉,想起了第一次与这个男人见面。
是不是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偷偷地在一起了?
宋禾与江止的分开,也是因为他?
……
宋华深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
宋禾始终站在手术室门口,有好几次都想推门冲进去,可理智一次次的制止了她的行动。
宋华深出来的第一时间,宋禾抓住他的衣襟,语气急切:“我爸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