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新人一面言谢,一面和众人碰杯。
"尹老的这个兒媳妇看来不错。"桌子上的人议论。
"人家尹老就一个儿子,也是头婚。难道媳妇不只这一个,还有这个那个的。"另一个人接嘴。
"呵呵,口误口误。"
"不过,这位卿小姐以前有段时间和厉总好像走的有些近哦。"
话题转到厉择良身上。
写意瞅了厉择良一眼,没想到两人还有这么一出,难怪刚才人家说"承蒙关照",原来就是这么个关照法。她不禁将椅子微微朝远处挪了挪,然后又是对厉择良的人品一阵腹诽。
但是,写意很快就被刚端上来的糖醋丸子吸引了注意力。她从小就爱这玩意儿,随即抓起工具立刻上手去夹。很快瞄准一个,下手,用力,丸子却扑遛一滑不听使唤地掉了回去。
写意有些气馁,她一直不太会用筷子去夹某些圆溜溜的东西,以前就常被人拿来说乐。
她再偷偷地环视了一下,桌子上居然没有备勺子。
于是,再瞄了一个看起来要扁一些的。再试,又滑走。
她在一边辛苦地与糖醋丸子激战,而另一边的人依旧在讨论女人。
"王总,"厉择良笑嘻嘻地揶揄道,"我和哪个小姐说句话就算走得近?王总你也不能总拿你夫人管束你的尺度来衡量所有男女吧。"说话间,他举起筷子伸到糖醋丸子的盘中很容易地夹了一个,然后,很自然地放在了写意的碗中。
他一面说一面夹过来,一系列动作做的顺理成章。待丸子轻轻落到写意碗中的时候,不禁写意本人连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啊,"突然意会到全桌人的表情,厉择良空下来的一双筷子在桌子上空微微停滞了一下,随即展颜笑道:"爱护女性,匹夫有责。"
听见他的解释,在座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却搞得写意看这碗中的丸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声音弱小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沈小姐还需要的话,吩咐一下就是。"厉择良很绅士地回答。
写意当然还想要,但是怎么可能让刚才的事情再重复一次。这回,她看准目标,酝酿稍许,然后火速出击。果然--攻下那颗丸子,有功而返。
正当写意沾沾自喜之时,只听"扑通"一下,丸子在中途掉进她的高脚杯里,然后水星飞溅,并且很不巧地落到厉择良的衬衣上。
在写意充满歉意的眼神中,厉择良去了洗手间。但愿他没有洁癖,也不会小肚鸡肠,写意在心中祷告。
2--5
在写意充满歉意的眼神中,厉择良去了洗手间。但愿他没有洁癖,也不会小肚鸡肠,写意在心中祷告。
好不容易找到杨望杰勤劳忙碌的身姿,写意只好去麻烦他。
"你能不能找件男式衬衣。"写意说。
"多大的?"
"跟你差不多。"
"好,我问问新郎官和伴郎。"
这人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分钟就拎了件衣服来报道。
写意拿着衬衣端详了一下,觉得还马马虎虎。她很担心厉择良这种总是皮笑肉不笑的人,难保他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心里边抓狂的要死。
她刚走到洗手间门口,便被人堵住。
"沈律师。"来者居然是朱安槐,"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朱先生,好巧。"写意尽量和颜悦色地答道。
"不是巧,是缘分。"朱安槐堵住她的去路,压低身体想贴过,"沈律师什么时候赏脸,我们聚聚。"
写意退后一步,避开他的嘴脸,"朱先生请自重。"
"自重?你刚才和人亲亲我我的热情去哪里了,在我面前装律师的清高?"
这里在走廊深处,人很少。偶尔有个服务员路过,也不明情况,不好意思朝他们多看。
写意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冷冷看了他一眼,想绕过去。
刚一转身,朱安槐却一把把她抵到墙边,"姓沈的,我最讨厌你这眼神。"说着,他使劲捏住写意的下巴,"别以为你傍了个了不得的靠山,我朱安槐就不敢动你,向文晴那个婊子我对她没有兴趣了,早晚我--"
正当他话说到一半,那张脸要凑过来时,却听有人在远处叫朱安槐的名字。写意趁机使劲推开她,反手将身后的门打开,迅速地钻进去。
她紧张地锁门,然后才开始大口喘气。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这种混蛋,她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转身。
在她转身的刹那,厉择良也从里面出来,右手正在拉裤子拉链,拉链正拉到一半。
两个人同时呆滞半秒钟。
"你在这里做什么?!"写意先发制人,眼睛无意识地瞄了瞄厉择良的下身。
厉择良立刻飞速地将拉链拉好,"这里是男洗手间,你说我在这里做什么!"这回他终于没有给人笑脸。
写意听见他的话,极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陈设。
男洗手间?
她脑子一蒙,热血冲上头,脸色红的像番茄,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退场。
情急之中她看到手里的衬衣,只好强词夺理地说:"我知道你在洗手间,所以专门帮你送衬衣过来了。"
嗯,不错。
她对自己急中生智的能力还比较满意,于是继续道:"怕厉先生你急着用,一时心切,没敲门就进来了。不好意思啊。"
接着,写意将衬衣递到厉择良手上,开门往外瞧了瞧,在确认情况无恙以后,挺着腰走出去。
而此刻的厉择良,站在她身后,满脸黑线,额角在明显地抽搐。
3--1
散席的时候,写意辞别忙来忙去的杨望杰。
四月天,屋外下起暴雨。幸好主人家考虑周到,给每个客人都准备了雨伞。
写意出了酒店,为了避雨一口气跑到公交车站的屋檐下,却半天招不到出租车。
雨水如瓢泼一般倾泻而下,那种架势根本不是一把伞能够抵挡的。雨水顺着风势猛烈地到处钻。才小半会儿,她的膝盖以下已经全部湿透,鞋子里也灌满了水。
出租车就这样,你有事时打不到,没事时看见空车到处串,见一个烦一个。
此刻,却见厉择良那辆浅蓝色的宾利开过来,缓缓停到写意身边。
"沈律师,上车吧我送你。"摇开车窗说话的是季英松。他平时并不是个热心肠,显然是厉择良授权的。
正在写意迟疑的时候,季英松已经撑着伞下车为写意开门。她骑虎难下了,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只得顺从地上了车。
"不好意思,厉先生。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酬谢刚才沈小姐及时给我送衣服过来。"他眯着眼睛笑。
写意脸上有些窘迫。厉择良的那句话,不知情的人听起来丝毫没有异样,可是……
"不过,我还是希望沈小姐下次进来之前,能先敲敲门。"厉择良补充道。此刻,多了丝笑容落在他嘴角,那是他平时惯有的惬意慵懒。
写意心想,下次?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她从观后镜里看了看季英松,探究到他没有异常神色才松了口气。毕竟那种糗事让人知道了面子总挂不住。
"沈律师到哪里?"季英松问。
"啊,回了市区以后在睦邻路口停下就行。"
写意望向窗外,车子正在路口等着上高速。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在车内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见粗细不一的水迹一条一条地流下去。车里,响着电台的音乐。
她静下心来细细一听,似乎是莫文蔚在《大话西游》里配的歌。
佳偶共连理 共对是多么美
你的心似嬉戏 不解这道理
飘拂变心的你 茫然话说别离
情人匆匆远走为了谁
谁令你牵记
当爱被遗弃 愿往事不多记
我的心此际偷偷想念你
只想远方的你 回来莫在别离
然而一等在等没了期
怀念借风寄
叮嘱晚风轻送 柔情万千里
祈求星光再点未了情
重系两心
叮嘱晚风轻送 柔情万千里
情人心中再起未了情
重为我牵记
写意对这歌的调子不陌生,但是她这人有个听歌数遍却从来不看词的习惯,加上她对粤语半点不通,确切歌词里唱的什么她也听不全,只依稀听见重复那句"叮嘱晚风轻送,柔情万千里"。
厉择良有点懒散地靠将头在椅背上,半瞌着眼,嘴角上翘,全然一副沉溺的神色。他的右手放在膝盖上,指尖随着音乐的节奏一起一落。他的手指很长。细细一看发现它们真的长得极漂亮,指甲剪的很短,贴着皮肤被修的圆圆润润,透着种健康的粉红色。
她忽地就想起那天早上他在楼梯间捉住自己的情景。
可是就是这么漂亮的手指轻轻一发力扣住她的手腕的时候,却让人不能动弹半分。
突然,写意听见心尖"嘭--"地悸动了一下。
如果说相处数日她丝毫没被厉择良吸引,那是假话。他的确是一个能让很多女人心动的男人。况且他这人待人有些亲疏无常,难以捉摸,但是大体对她却还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