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是高攻高爆,一句话就把妈妈秒杀了,再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后来跟程舟宇说起这事儿,把程舟宇也惊了个瞠目结舌,盯着她腹部结巴起来,“你你你……真的……怀怀怀……”
“怀你个头啊!”她在他脑门上一敲,“骗我妈的!”
“……”他一头汗,心里淡淡的失望,还以为他真的要当爹了呢,“这种事你也骗!”
“不跟你这大骗子学的吗?”她拍拍他脑门。
他无语,“可你这事瞒不住啊!到时候没有……从哪弄个孩子塞你肚子里?”
她觉得这人怎么提起孩子一事智商就低了呢?一努嘴,“那你不会努力点啊!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折腾出东西来!你说你是不是废物?”说完,甩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太阳穴一涨一涨的,好半天还在犯愣。
他被鄙视了!
他竟然被他媳妇儿给鄙视了!
还骂他废物!
他是废物?!
“丁意媛!”他终于醒悟过来,冲着她的背影吼,“下班后咱们好好聊聊天!”
这边程舟宇被媳妇儿气得七窍生烟,可这婚事到底是成了,说起来宁主任也算立了大功,提起这事儿阮流筝都暗地里啧啧,“看不出来啊,咱宁主任说起谎来也是一把好手。”
宁至谦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一扒拉,“还不是你们给逼的!还工作出现失误,要离开医院,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不要名声了吗?”
阮流筝也扁扁嘴,“也不算玩笑啊!他过完年本来就要去二院了嘛!不是离开医院是什么?这工作调动也是丁意媛她爸给调的啊!不就是岳父帮他吗?嗯……工作失误嘛……他不是打坏一个瓶子吗?”
“……”他真是服了他老婆了!闷声吃饭!三个孩子都还没从老家回来,这段时间难得的二人世界,一开始还挺享受,现在又觉得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太安静,吃了两口,搁下筷子出神。
“你怎么不吃了?”见他神情不对,以为他不舒服,捏捏他的手,“哪里痛吗?”
他摇头,“想孩子了!”
阮流筝笑,想起第一天爷爷奶奶把三个小魔怪带走的时候他一脸解脱的样子,跟现在的闺怨样可是迥然不同。
“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闺女该不认识爸爸妈妈了!”他指挥她,就算没这么快也要听听他们的声音!解解馋!
“好!”说实话,她也想宝贝呢,可想可想了!
刚拿上手机,宁至谦的手机却先响了,正是温宜打过来的。
阮流筝一看,笑了,“妈跟我们心有灵犀呢。”
宁至谦闺怨的样子瞬间多云转晴了,接了电话,一个“喂”字还没出口,就听那边传来温宜的哭声。
“怎么了?妈?”宁至谦大惊。
“至谦……你们……有时间的话……赶紧过来……”温宜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阮流筝在一旁也听见了温宜的哭声,觉得大事不妙,悄悄握住了宁至谦的手。
“到底怎么了?”宁至谦将她的手捏紧,捏得阮流筝手指都痛了。
“至谦,你爸……你爸出事了……”
温宜断断续续的,一边哭一边说,好半天才把事情讲清楚。
原来邻居家的小子抓到了一只松鼠,宁遇和宁茴非常喜欢,宁守正便上山去给宝贝孙子孙女抓,结果在山上摔了一跤,摔断了腿,头部还撞上石头受了重伤。
温宜那边电话都挂断了,宁至谦还举着手机,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阮流筝眼眶一热,轻轻地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开始给医院打电话。
之后的两天宁至谦都是半天门诊坐诊,半天会议,她先联系院长说明缘由请假,然后拜托了刘主任给他代班坐诊,自己也和刘主任请假,至于这两天之后怎么办,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买票,收拾行李,她利落地一会儿就做好了,他还在餐桌旁坐着。
她只好上前牵住他的手,“至谦,走了。”
他抬头看着她,眼神里还是一片恍惚。
头部重伤。他和她都是神经外科医生,通电话时一旁的她并没听清楚到底伤到何种程度,但是他应是听清楚了的,而她现在,却不敢问……
她拉着他起来,拉着他到了门口,给他找出鞋子,蹲下来放在他脚边,他这时仿佛才清醒,在她扶着他的脚要给他穿的时候,他哑声说,“我自己来。”
她心里满是疼惜,可是,此时此刻似乎并没有什么语言可以用来宽抚,只能在他穿好鞋站直身时,再次牵住了他的手。
一只手牵住他,一只手拎起了行李箱,而他,却顺手把行李箱接了去,再自然不过。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他没说话,扣住了她的手指,她开门,出去。
世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从此时开始,到机场候机,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一直扣着她的手,安检时放开了,过了之后,又寻来扣上。
广播里开始播报他们的航班登机通知,两人刚站起身,宁至谦手机又响了。
还是温宜打来的,阮流筝踮着脚凑近了去听,只听见那边惊天动地的哭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宁茴的哭嚎。
一片哭声里,温宜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良久,才听得身边的他说了句,“走吧。”微哽。
她心里莫名一凉,下意识紧了紧手指。
而后,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凉凉的,如水,“他……走了。”
她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神情,他的脸却转向了一侧。
对他来说,任何开解的语言都是没有意义的,除了陪在他身边,只能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一路沉默。
老家还有温宜的外公外婆,如今已经高龄了,身体也还健康,不愿离开家,一直住在老房子。
老房子自然翻修得十分舒适,宽敞的院子,暖暖的屋子。
阮流筝不是第一次来,嫁给他的前两年是随温宜一起来过一次的,那会儿迎接她的是满室热情的笑容,而这一回,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宁守正的遗像。
这么快,灵堂就已经设好了。
遗像用的是宁守正头发没白的照片,五官凌厉,很有几分英气。
阮流筝却想起了他在后园里为宁遇和宁茴建乐园时的画面,全白的头发,佝偻的背,老态尽显。
那一瞬,再忍不住,眼泪哗哗而下。
毕竟,这也是她爸。
第352章
含着泪,恭恭敬敬上了三支香。
将香插、进香炉的时候,她瞥见身边的宁至谦手一抖,香竟然没插、进去,掉落出来,再一细看,却是因为他的手被香烫到了,留下黑黑的一个圆点。
她蹲下拾起来,交给他再插。
自有老家长辈来给她和宁至谦穿上了重孝。外面冷,她进去寻温宜,而宁至谦则留在了外面。
不见宁遇和宁茴,想是已经睡了,温宜坐在椅子上,双眼红肿,哭过的痕迹很明显,而宁想则坐在奶奶身边,小小的手臂抱着奶奶,靠在奶奶身上。
看见她,宁想眼泪汪汪地扑过来,哽咽着叫她,“妈妈……”
她脸上也是泪痕未干,蹲下来摸摸他的脸,“宁想乖,去睡觉吧,妈妈来陪奶奶。”
宁想摇摇头,“奶奶哭……”
“我知道。”她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妈妈陪奶奶,你去帮妈妈看着弟弟妹妹,好吗?”
宁想这才点了头,“好。”
阮流筝带着宁想去睡觉,也看了下已经熟睡的宁遇宁茴,俩孩子什么都不懂,睡得呼呼的。
宁想爬到宁遇身边睡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轻声问,“妈妈,爷爷再也不会醒了吗?”
对于小孩子而言,死亡和睡着的区别,也许要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明白。
而阮流筝,却不忍心给出答案。
“妈妈,我想爷爷陪我们玩。”宁想眼中的泪珠滚落下来。
唉,她叹息,不管怎样,宁守正对这三个孩子的疼爱是真的,大约是因为跟儿子关系不好的缘故,怕是连对儿子那份疼爱也全都放在了孙辈上,只是,爷爷再也不可能陪他们玩了。
她想了想,伸手接住了宁想眼中坠下的那颗泪珠,“宁想,每个人都有永远醒不来的时候,爷爷走了,不会再陪你们玩,可是爷爷还给你们留下了很多,那些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陪着你们长大。”
听着爷爷再也醒不来,宁想就开始哭了,“爷爷留下了什么?”说着还翻身起来要去找。
她按住宁想的肩膀,“爷爷给你们留下的是看不见的,是爱啊,爷爷那么爱你们,宠你们,虽然爷爷不在了,但这份爱却不会消失,会传承下来,给我们每个人,我们再带着爷爷这份爱去爱其他人,你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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