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容纳一千二百万人口的城市里,他们从未遇见过。分手的两个月里,楚煜从未有一刻停止过等待,他将手机分分秒秒都捏在掌心,只要何以夏一个电话,甚至是一条短信,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回去找她,告诉她,他爱她。
但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直到何以夏出国的消息传来,楚煜才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正要抚上他脸颊的手一滞,几秒后,忙缩了回去。
楚煜逃离孤岛,穿透黑暗,握住她冰凉的手,“我是从医院回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你……”何以夏眼里的惊惧再明显不过,她早就该知道,efg脑神经递质检查不是孕检该做的,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多少?她想逃走,却无法动弹半分。
他抱住她,不肯松,“对不起,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只是……担心你。”
“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闭了闭眼,神色有些困倦。
楚煜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交大校庆,沈浩初告诉我的。”
何以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夏日的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渐渐小了些。
“你就不怕么?我发疯的时候,谁都不认。”有一回发病,她伤了傅子祈。
楚煜摇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以夏,我会再救你一次。”他顿了顿,补充道:“答应我,接受治疗,行么?”
她仰着头,没说话。
“如果你不喜欢去医院,我们请私人医生,就在家里治疗,好不好?”她的病,不能再拖了。
何以夏知道自己的病情,前段时间,隐约有发作的兆头,“检查结果怎么样?”
“周顾北说,病情控制的不错,但需要进一步治疗。”楚煜说了谎。
她忽然笑了,显然是不信的。几秒后,轻轻开口:“请私人医生吧,我不喜欢医院。”
何以夏同意了,楚煜松了口气。
“你要跪到多久?”她问。
楚煜闻声,才惊觉膝盖一阵麻,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黑暗中,她扶住了他。
他眯着眼睛看她,“原谅我了么?”
“谈不上原不原谅,我只知道,爱比恨,始终要多一些,这就够了。”她回答得十分坦然。
他“嗯”了一声,往储物间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捏着几根蜡烛。停电了,还没有来。
楚煜找到打火机,点燃蜡烛。
小小的烛火摇晃,何以夏隔着微黄的光看他,第一滴蜡油往下落的时候,她唤他的名字,“阿煜。”
“嗯。”他轻轻应了声。
她唇瓣微启,“是个女孩。”
楚煜沉默了,几秒后,他走过去,抱住她,哑然开口:“以夏,给我生个孩子吧。”
“可以要孩子吗?”她记得医生说过,抑郁症有遗传学的因素,不建议要孩子。
他轻抚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可以,但我们得先治病。”
这一次,何以夏没拒绝。
楚煜请的医生,叫周顾谦,心理学博士,在国内颇有些名气。他也是周顾北的大哥,周家世代为医,跟楚家的关系素来不错,作为何以夏的私人医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因为他们有要孩子的打算,周顾谦采取了心理治疗的方式,归根结底,她的抑郁症,其实是心结太重,再加上她这么多年都不肯治疗,病情才愈发严重。
起初的治疗并不顺利,面对医生的询问,何以夏从不肯开口,反而变得越发沉默,有时候连楚煜都不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她无法把那些卑微摆在陌生人跟前任人评头论足。
有很长一段时间,周顾谦都觉得十分棘手。
但后来,她开始慢慢说话了,有时候一句,有时候两句,但全都是跟楚煜有关的,周顾谦适当的引导,鼓励,渐渐的,何以夏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楚煜好似看到了希望,把公司的事全都扔给了顾墨言,安心留在家里陪何以夏。周顾谦说,患者要进行适当的运动,跑步,散步等等。夏天天气热,跑步要起得早,她常常凌晨才睡着,楚煜实在舍不得,等她醒后就拉着她去做些有氧运动;晚上吃完饭,在院子里散散步,修剪修剪花草;他也经常研究食谱,做些补身体的食材给她。
七月初五,立秋。天气渐渐凉了,而何以夏的病情也有了起色,刚出的体检报告显示,她的病情,由重度转为中度。
但这希望,被一场颠倒黑白的新闻尽数碾碎。
第49章
新闻播出的头天晚上,何以夏失眠了,一直到凌晨才睡着。那天蓉城下了小雨,雨声有助眠的效果,她睡得很香,但却被电话吵醒了,是沈浩初打来的。
沈浩初婚后,跟何以夏的联系就渐渐少了,毕竟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听楠楠说,沈浩初从川航辞职后就没再执飞,而是在一所飞行学院当授课老师,赵孜楠也在学院附近开了家花店,日子过得还算闲适。
她眯着眼睛往右滑,电话接通。
听见何以夏瓮声瓮气的语气,沈浩初只觉不好,心脏拉扯至喉咙,哑声问:“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有些懵,蹬了几腿被子,往暖和的地方钻,随即蜷缩成一团,鼻音比先前更重些。
沈浩初倒抽一口凉气,她性子素来要强,这般无谓,怕是强装的,“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何以夏仍旧一头雾水。
沈浩初沉默了,过了会儿,又问:“阿煜呢?”
“他去公司了,我在家睡觉。”她答,昨晚辗转反侧大半个夜,这会儿的困意正浓。
电话那端陷入死寂,沈浩初心底的情绪复杂万分,半响才开口说:“那你好好睡。”
她轻轻“嗯”了声,懒得挂断,把手机扔到一边。
“好好待在家里,别出去。少逛网页,少看电视,对眼睛不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沈浩初说完,电话那头的人没应声,怕是又睡着了,他叹了口气,掐断电话。
沈浩初那声长长的叹息让何以夏睡意全无,他素来行事爽快,今天怎么这般啰嗦?说话也毫无逻辑。他说他都知道?都知道什么?还让她少逛网页少看电视?他什么时候开始管她这些了?她着实想不透,心中隐约泛起些焦虑,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摸出手机,打算回个电话给沈浩初,问个究竟。
但这个电话并未拨出去。沈浩初在电话里没有提及的事,何以夏是通过手机提示才知道的,通知栏里,有一个醒目的标题,叫做《西南建筑集团女主人的桃色秘闻》。
所有困倦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可当时的何以夏并不知道,她就是众人口中的“西南建筑集团的女主人”。西南建筑集团和楚家,密不可分,楚煜,楚家的势力,自然是所有人长期关注的焦点,而西南建筑集团的女主人,楚家的儿媳妇,关注度也一直久居不下。此时配有“西南建筑集团”、“桃色秘闻”这样的字眼,足见撰稿之人擅于博取读者眼球的娴熟技巧。
这场新闻,从播出去时,就笼罩着整个蓉城,也包含了性病、劈腿、开房、堕胎、杀人等多个重磅消息。蓉城的各大媒体、报纸、杂志都争先报道,网上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何以夏点进去,博主是蓉城都市报的官方微博,并且配有大量的高清图片,手机缓存了一会儿才显示出来,她往下拉,几秒后,停住了。
她看见了十四年前的自己坐在蓝色椅子上等妈妈来接她回家的照片,背景是在皮肤科的诊室外;并列的另外两张图片是医生的诊断报告以及她妈妈撕碎诊断报告愤然离去的照片。甚至还有人找到了十四年前的旧报纸,很大的一块版面——何家十六岁独女染上性病。
何以夏像是一头栽进水里,慢慢坠入深处,那种窒息的无力感令心脏都有种钝钝的抽痛,她这些年来的软肋,尽数被世人捏在掌心,但她并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眼前的一切,时近时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握住手机的手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
第二个版面,是前段时间的。在医院外面的咖啡厅,她拽住傅子祈的手,眉眼里尽是难舍的娇媚,而咖啡厅门口站着的,是楚煜,脸色极冷。而照片配的标题——“故人”重逢,简短的四个字,但却很难不引人无限遐想。
第三个版面,是何以夏刚回国不久,楚煜就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单方面高调宣布与海华国际投资有限公司的毁约。在那场发布会上,楚煜提到过她的名字,并公布她是西南建筑集团的法律顾问,当时蓉城的新闻媒体也深度挖掘过,但除了一张墨尔本法学院的毕业照片之外,再与其他。这时,博主也晒出了另外一张照片,是傅子祈的墨尔本法学院毕业证,两人从同一所大学毕业,又纠缠至今,其中的微妙关系呼之欲出。
接下来的照片,是她跟楚煜在医院的,疑似怀孕。博主在此时压制不住心底的愤怒,把何以夏一顿好批,用自己的良知指责她私生活混乱,年仅十六岁就染上性病,不仅不知道收敛,反而越发肆意妄为,游离于多个男人之间,现在又以孩子做为筹码,妄图坐上西南建筑集团的女主人,并嫁入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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