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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阶 完结+番外 (顾微夏)



何以夏央求过爸爸公开澄清此事,何有成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不愿意把女儿推向风尖浪口。后来,他私底下请过几位信得过的医生反复确诊,确定是性病无疑,实在是百口难辩。虽说是亲生骨肉,可孩子渐渐大了,脱离了父母的管束,孩子究竟做些什么,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又怎么清楚?

那天晚上在书房,她心如死灰地质问何有成是不是真的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忍气吞声,哪知何有成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那是爸爸第一次动手打她,好像这样还不够,何有成反复问她的病究竟是怎么来的,何以夏沉默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无法解释这场性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的默认,让何有成心里有了芥蒂和隔阂。

事情愈演愈烈,没隔几天,何以夏再次被叫到书房谈话,从何有成的口中得知,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无形中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何有成的竞争对手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而他的妻子恰好是给何以夏诊断的那位医生,于是,这件事就被拿到世人面前大做文章。

可她性病的由来,依旧无从解释。

很多年以后,何以夏都在想,就算没有那一场世人的评头论足,何有成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我给你一百万,离开这个家。”这是她离家时,爸爸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何有成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塞在她手里,而那时,妈妈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

何以夏彻底明白了,爸爸为了他的仕途放弃了她,而她的妈妈,那个守旧的女人,一切以丈夫为天。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祈求,将银.行卡攥在手里。

骄傲如她,倔强如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厉声质问何有成和陈静,“你们到底信不信我。”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夫妻俩沉默了。

何以夏没再说什么,那句话成了她离家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除了那一百万,她什么都没有带走,也不想带走。

第9章 chapter9

或许是记忆太过清晰,又或许是疼痛太过刻骨,何以夏想到离家时的绝望已经忍不住全身颤栗起来,傅子祈将她单薄的身体搂在怀里,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似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可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像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霜,眉心也拧成结。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被气得不轻,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虎毒不食子么,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啊,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

傅子祈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听故事的人都是如此,可想而知,亲身经历过这些的何以夏那时到底有多惨了,她那时才只有十六岁啊,小小的人儿,本应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却被丢弃在尘埃中。

何以夏情绪很不好,肩膀隐隐约约起伏着,像是在哭,但却没有声音,原以为有些事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模糊掉,可十四年过去了,她依旧记得这样清楚,妈妈的每一个眼神爸爸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天。

“我不知道……”何以夏轻声回答,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无法知道父母究竟是怎么想的,而她离家后也没有再回去过,后来申请蓉城的学校念书需要户籍证明,她也只能托沈浩初去他们家把户口簿带出来,然后再拿到户籍管理的地方把自己的户口另立门户。

从那以后,她似乎就成了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何以夏眼睛湿漉漉的,埋在他怀里低声呢喃,“如果非要给当年的事情一个解释,大概只有命中注定才是最好的答案。”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从那场怪病开始,她的一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改变的范围当然也包括楚煜。

大多数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应该都会好奇她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可傅子祈没有问,但比起平时的叽叽喳喳,此时也安静了不少。

何以夏眼神空洞洞的,抬起头来问他,“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不,我不想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不会乱来的。”傅子祈是真的不想知道,如果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要在她结痂的伤疤上掀得皮开肉绽,那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认识七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比谁都清楚。

小小的隔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有火锅底料“咕噜噜”地沸腾着,何以夏情绪稳定了不少,傅子祈松开她,回到座位上给她调油碟。

新鲜的红辣椒在锅里翻煮,她忽然就想起第一次和楚煜见面的场景,可十六岁的何以夏并不知道她那时抓住的救命稻草后来会变成罂粟。

何以夏从家里出来之后便到了蓉城,她站在九眼桥上,那决绝的模样根本就就是在寻死,然后奋不顾身地一头扎进府南河,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溺水的感觉,就像深陷在泥潭里,越挣扎,陷得就越快。

府南河的河水渐渐充满呼吸道,氧气越来越少,她安详的闭上眼睛,等着死亡降临。

可死神有时候也会睡着。

没过多久,又是“噗通”一声,第二个人跳进府南河,那个人就是楚煜。他把何以夏捞上岸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昏迷,他给她做完人工呼吸后立即送往医院。

那是楚煜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恰恰相反,他从父亲那里见过太多了,就觉得人早晚都是要死的,而早死和晚死,根本没什么区别。

可怀中的女孩不同啊,她还那样年轻,她甚至还没尝到过爱情的甜头,这样一想,楚煜就越难受了,抱着她一路跑到医院。

他差点就以为那样年轻如花的生命就要在他指间一点一点的消失,好在,她最终还是被抢救过来了。

何以夏醒过来的时候几近绝望,拔掉了氧气管和液体针,十八岁的少年冷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厉声斥责她轻生的愚蠢行为。

而十六岁的少女也不肯妥协半分,仰着头逼问他,“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楚煜,楚楚动人的楚,煜煜生辉的煜。”十八岁的少年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

“那你做的,却是救世主的事情。”她嘲讽他不该多管闲事。

楚煜笑笑,没有说话,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尽力气捏住她刚刚拔掉液体针的地方,何以夏痛得差点晕厥过去,直到再也忍不住,开始吆喝疼,眼泪也唰地溢出来。

他这才不慌不忙地松开她,“知道疼你还这么作!”

何以夏被楚煜这么一收拾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知道,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拼命想要攥住点什么,而何以夏要的,无非就是一句相信。

“你信不信我。”她是这么想的,也的确这样问了,对一个陌生人。

十八岁的少年站在白色的病房里倏地笑了,“除了你寻死的事实,其他的,我都信你。”

他说他信她,全部都信。

何以夏知道楚煜没有说谎,因为他眼里簇着一团火。

那团火燃烧着她。

他给她讲交大,讲157阶。

再后来,他们成了校友。

想到这里的时候,何以夏倏地笑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仿佛就在眼前。

“七崽,你知道吗,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甚至……”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那种病,其实我私底下也问过替我治疗的医生,后来也查过很多资料,但我……真的找不到最合理的解释。”

七崽。

这是何以夏给他取的名字,但很少这样叫他。

傅子祈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而她。这样骄傲自信的女人也不需要安慰,倾听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何以夏勾了勾唇,“你说是不是老天爷看我一路太顺所以和我开个玩笑?然后再让我遇见楚煜,让我彻底陷在烂泥坑里爬不起来。”

傅子祈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该问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想起那些残忍的事了,他只好道歉,“对不起……”

“不,和你无关,今天能对你说这些我真的很开心。”何以夏打断他的话,眉梢眼角有隐约的笑意,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这件事在她心里藏了十四年,她没有对赵孜楠讲过,也没有对沈浩初讲过,更没有对楚煜讲过。

可是讲了又怎么样,七崽永远都无法想象在何以夏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里,楚煜在她心中所占据的位置,说得夸张点就是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她,而楚煜为她背叛了全世界,而那时,楚煜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这也是迄今为止,何以夏不肯原谅他的原因之一,当楚煜是她最亲最近的人时,却吝啬到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的程度。

她抿了口热茶,眸子里有些沉郁,“可他后来还是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像我十六岁被父母抛弃时一样,不,甚至比那时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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