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 (懒懒顾)

老太太问简诺的都是些学习生活上的琐事，简诺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回答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倒不至于叫老太太说话费劲。

各怀心思的姐弟俩各占据沙发的一头，平时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在老太太面前暂时相安无事。

一开始虞小白还坐在一旁安心坐着听着简诺和老太太的谈话，后面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说是来探望病人的，可他这探望病人的时间也忒久了点吧？坐下来到现在和奶奶都唠了一个多小时了。

虞小白心下疑惑，看了眼身边的虞嘉言。

他们这是要玩哪出？

虞嘉言从一开始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察觉到她在看他，终于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向她。

然而也只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继续肝他的游戏。

老太太这几天在病房里困得久了，人有些不耐，今天来了虞嘉言把自己的同学带过来，朝气蓬勃的高中生让老太太的精神又好了些。

虞小白看了看老太太兴致勃勃的状态，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没有插嘴。

老太太正被简诺一个马屁拍的眉开眼笑的，这时候病房门被敲响，又到了医生查房的时间。

这厢简诺很是乖觉，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回头，见到是医生来了，自动地就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一旁。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虞小白觉得简诺在听到病房门被敲响的瞬间眼神亮了一下，感觉就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今天来查房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医生，头发有些谢顶，老太太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不像平时江医生来查房时总要耽误些时间。

见到来的不是江医生，虞小白心里长出一口气。

简诺这时候眼眸带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复刚开始的璀璨，不过还是精神奕奕的模样。

被简诺这么看了一眼，虞小白有些莫名其妙，不动声色地转了转黢黑的眼珠。

等医生一走，简诺坐回凳子上，又恢复了之前和老太太唠嗑的语气：“医生这个职业真是太辛苦了，忙得都没时间找女朋友，有女朋友也没时间照顾，怪不得许多医生结婚都很迟。”

简诺今天来，目的当然不单纯。

听虞嘉言说老太太住院的科室里有一个医生不错，年纪轻轻地就学术有成，还长得一表人才，老太太也觉得不错，于是就动了心思要给虞小白牵线搭桥。

他今天来，自然是来打消老太太这个念头的。

简诺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像我有个姑父也是医生，我姑姑年轻时嫁给他的时候看着也都是帅小伙，可四十岁不到就谢顶了，这行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老太太本来还想说两句，到后面反而顿了下来。

“我觉得现在社会上许多人对医生还不了解，不理解他们的工作。”简诺皱着秀气的眉，神情似乎很是可惜，“最近动不动就出医闹事故，医生整天不是被砍就是被打，有的还要连累亲人孩子。”

到这里老太太就单纯是听着简诺说了，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要不是早就知道简诺是什么样，虞小白差点就被简诺脸上这幅忧国忧民的表情打动了，今天他和老太太说的这些话，她总不觉得是巧合。

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简诺和虞嘉言终于是打算走了。

虞小白奉命把人送到楼层的电梯门前，一行三人，虞嘉言仍旧和虞小白保持着距离，在身后一米远的地方跟着。

倒是简诺，和虞小白走在同一排，脚步不紧不慢。

“姐姐最近照顾奶奶真是辛苦了，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简诺看虞小白一眼笑着开口。

虞小白笑眯眯地：“还是你们辛苦一点，祖国的花朵么，在学校的时候当学生，出了学校还要费心费力地装好学生。”

被虞小白刺了一句，简诺也不甚在意地咧嘴笑着，露出好看的一排牙齿。

眯起眼，简诺点着头：“看见姐姐还是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虞小白浑身抖了一下。

医院的走廊不算很长，走得再慢也到了。

虞小白颇有些迫不及待，总算是要把两位小祖宗送上电梯，毫不留恋地挥着手：“再见了啊，回去写作业吧。”

虞嘉言回头瞪了她一眼，虞小白也毫不在意，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上了电梯。

“姐姐。”电梯门关门的瞬间，简诺注视着虞小白笑得好看，“不用谢。”

电梯门阖上，虞小白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渐渐转为平淡。

送走虞嘉言和简诺，虞小白回到病房里。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的床边示意她：“小白，来。”

看老太太这个架势，虞小白知道她有话要说了，走两步到病床前坐下。

老太太握住虞小白的手摩挲着：“奶奶整天撮合你和江医生，你是不是觉得烦了？”

“奶奶，没有。”虞小白抿了抿唇，拖了些尾音难得地撒娇着。

“你我还不知道吗。”老太太说着，望着天花板慢慢地叹了口气，语气幽幽地像是在回忆什么，“不是奶奶要催你，奶奶这次生病，醒过来时候再看见你就觉得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要是真走了，连个能照顾你的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心。”

虞小白的喉头哽咽了下：“你说什么呢奶奶，我还有你照顾我呢。”

生老病死的问题，不接受也没法改变。

老太太自认活了八十多年活够了，孙女在这个话题上不过去，她自己是看得开的。

索性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老太太又叹了一口气，转而说：“刚刚嘉言的同学说的也没错，医生这个行业……实在是一言难尽，我也不催着你和江医生好了，但是你自己要留心，你一个人奶奶怎么能放心，到时候奶奶就是到了下面，也没脸见你爸妈。”

事实上，今天简诺的话让老太太岂止是若有所思，心里简直就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江医生好是好，只是他这职业……她满怀心思的想找是一个能照顾她孙女的人，到了到了，这顺序不能反过来让她孙女去照顾别人啊。

晚上虞小白离开医院，在医院外的一家咖啡厅坐下，心思还是有些沉重。

虞小白很想直接告诉老太太，说她喜欢顾楠煜而且非顾楠煜不嫁。

可惜她不能说。

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虞小白回过神来，点了两道菜，打算就在这把晚饭对付过去再回家。

等餐的时候却见到了江医生，从门外进来，同样也是一个人。

之前老太太一心要撮合她和江医生，后面连顾楠煜都要插一脚，虞小白满心的只有烦躁，现在老太太因为简诺的话打消了心思把话说开，现在再见到江医生，虞小白反而觉得尴尬了。

虞小白琢磨了下，还是要打个招呼。

不说他现在还是奶奶的医生，就看之前奶奶为了撮合他们俩闹出的那些事，于情于理她也该去说声抱歉。

“江医生。”虞小白挥着手。

江医生远远地看到，走近餐桌和虞小白点着头：“好巧。”

“坐吧，我请你吃饭。”虞小白示意着自己对面的位置，“为了表达歉意。”

和江医生吃完一顿饭后开车回家，虞小白面有倦容。

这几天连轴转，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她只想回去洗个澡埋头睡到天亮。

走出电梯的瞬间，发现楼道里有一个黑影。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刚开始虞小白的心脏差点都吓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顾楠煜，高大的身躯独身一人站在走廊里，不知道在干嘛。

顾楠煜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抬头看着她。

虞小白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两口气，显然对昨晚的事情还不能释怀，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去。

从刚刚开始顾楠煜就一直堵在她家的门口，见她回来也不挪个坑儿，现在虞小白拿出钥匙想开门，顾楠煜依旧是杵着不动。

“有事？”迫不得已，虞小白没什么好气地问了顾楠煜一句。

顾楠煜紧抿着嘴唇，喉结上下动了动。

在他面前虞小白向来是听话安静的，这么尖锐着张牙舞爪的模样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顾楠煜现在知道，自己确实是做错了。

他是在等虞小白。

顾楠煜没想到，自己出来和别人应酬，会在饭店里正好遇到虞小白。

他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就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英俊成熟，脸上温柔的笑很眼熟，耀眼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恰恰就是老太太的主治医生江医生。

他记得自己昨天让虞小白去试着接纳江医生，她最后也顺着他的话说要去约江医生，可那明明是气话，结果今天她真的就约了江医生？

虞小白背对着他，不知道和江医生说了什么，江医生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两个人像是相谈甚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