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后遗症,即使已经开放自己了,她还是不习惯和别人太过亲近,自然而然,相比其他的堂兄堂.妹,她一直是处于边缘化的存在。
再之后,读书,学习,因为在画画上的天赋,以第一名的成绩被美大录取,因为这份荣誉,她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高了不少,她甚至也以为自己融入了其中。
因为老师的介绍,她尝试着给一家杂志投了画稿,也顺利发出,后来甚至有了很好的反响,甚至因此出了两本画本。
大四那年,系里有一个保送到日本留学读研的名额,那个机会对于整个艺术系的学生来说都是一个香饽饽。
而决定这个名额最终去向的就是学校不久就举办的一场比赛。
周意为了得到那个名额多少个晚上彻夜不眠,终于画出了一幅满意的作品,最终也凭借那个作品得到了一等奖,保送名额自然也是她的了。
但是公示结果出来没多久,她就被人举报抄袭,“铁证如山”下,她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雪上加霜的是,事情发生后,她找到那场比赛的一个评委也是她的专业老师,想要解释,却不料对方色.欲熏天,表示可以帮她解决这件事,只要她愿意出卖一点东西。
她万万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正直,工作认真的教授私下里竟然是这种人,拒绝后却被对方反咬一口,污蔑她为了保住自己的保送名额勾引老师。
本来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事件又因为牵扯到教授的名誉问题闹得更大。
最后在教授和参加比赛的学生的联合抗议以及舆论的压力下,学校领导怕因为这件事给学校带来不好的影响,最终给予了周意退学处理。
而那一个保送名额最终落到了比赛的第二名,周意的同寝同学,也是抄袭事件的“被抄袭者”关名雅身上。
直到今天,周意都不知道当初的“抄袭”一事是怎么发生的,明明是她辛辛苦苦画出来的东西怎么最后却成了别人的。
她找不到证据替自己解释,但是这一年,她也并没有就此放弃,她尝试着去联系以前的同学,期望能找到一个人能够证明清白。
然而基本上每一个人听到了她的名字都是直接挂断电话,在他们心里,她就是一个作风有问题的抄袭者。
搞艺术的最不耻的就是抄袭,那些人不屑与周意有任何联系。
她也想过去联系同样受过教授迫害的学生,但每每她联系上一个人,对方都表示不想再把伤疤揭开,不肯出面作证证实教授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做的很棒,真的。”
纪临墨无法想象一年前,当所有人都在指责辱骂她,鄙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沉默着听完,心里一阵抽疼,却只能当做安然的模样,安慰鼓励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是对的,周意微微颤抖着闭上眼睛,生怕再流下泪。
当初事情发生后,周家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责怪她,怪她走歪路,怪她丢人辱坏门风,就没有一个人站在她那一边,想想她是不是被冤枉了,受委屈了。
她侧过身,把脸埋进纪临墨的胸膛,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眼泪慢慢流下来。
最开始只是轻微的啜泣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的委屈都哭出来,无论纪临墨怎么哄,她的哭声都没有停止。
最后哭得脱力了,她的声音才慢慢变小,仍然还有轻微的哽咽声。
纪临墨伸出手,拿过床头柜的水杯,喂着她喝了一点,又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防止干了以后脸上绷得难受。
“暖暖是小名吗?”
纪临墨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想到她之前的说辞,问道。
周意的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了,只能点点头,整个人还缩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怪不得微博名叫暖暖的。”他笑着说,声音很低,却让周意觉得很有安全感,“我以后就叫你暖暖好不好?”
她迟疑了片刻,又点点头,突然像是发现什么,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纪临墨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鼻尖,两个人的嘴唇几乎已经要碰到一起了,他说:“小笨蛋,我是丹青。”
周意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张嘴想问他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想想又觉得不奇怪,毕竟她的微博里都是奶糖和布丁的照片,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只是这个人明明知道了她的身份,却故意不说出来,甚至说那样隐晦的话,让粉丝和她误解。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周意直接闹上了小别扭,挣扎着就从他的怀里逃开,一个翻身,背对着他躺好。
“暖暖”
“暖暖”
“暖暖”
......
她能感觉到他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呼出的热气喷在耳朵和半边脸颊上,让她有些热。
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他说话,那声音却像是有穿透力一般砸在她心上。
突然,她感觉耳朵一热,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上了,她触电般地猛然转过身,四目相对间,她的唇碰上了他的。
她傻愣愣地探去舌尖,舔.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整张脸爆红,不管不顾地投到他怀里,不肯露出脸。
“睡觉!”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的,羞得不能见人。
纪临墨先是一愣,几秒后低声笑开,轻揉了两下她的头发,怕她真的恼羞成怒,才配合着关上灯,搂着她睡去。
她还是有心病,纪临墨知道,不过不能着急,事情得一件一件来。
有他在,他会给她撑起一片纯净的天空。
第24章
周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和父母住在一起,那时她来初潮,十几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看见自己流血吓得要死。
她默默哭了很久,最后泪眼朦胧的跑去妈妈的房间寻找安慰。
那个时候周博不过两岁,走路还不太稳,杜丽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生怕他磕着碰着。
周意进她房间时,她正在哄闹觉的周博,看到她满脸泪痕站在门口,当即皱起眉头,让她出去,别在这出声吵醒弟弟。
周意糯糯地告诉她,自己流血了,瞳孔摇摆不定,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杜丽忙于照料儿子,哪能想到她已经到了初潮的年纪,只觉得她大惊小怪,也没有放在心上。
最后还是来家里还东西的邻居看到她裤子后面的血迹顺口问了一句,周意这才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是要死了。
当着外人的面,杜丽没有说什么,邻居一离开,她冲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是傻了还是哑巴?这种事不跟我说,故意让别人看到是不是想让别人都以为我是虐.待你?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讨债的!”
周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傻傻地站在那里,杜丽一看她那副无辜地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撇开她就进了房间。
周意也起身,躺回房间,她的小腹像是刀绞一般地疼,心里却更疼。
泪水顺着眼角滑过鬓角,没入发丝,不见踪迹。
她只觉得是自己惹妈妈生气了,肚子疼,脸疼,却哭得不敢发出声音,怕她更不开心,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努力不出声。
朦胧间,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么温柔,那么甜蜜,一声一声地告诉她“暖暖不怕”。
她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慢慢恢复平静,梦也好像变成了美梦。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周意早上却起得很早,她整个人被禁锢在纪临墨的怀里,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脖间。
她小心地拿过一只手,摸了摸脸,很清爽并没有紧绷感,只是眼睛有点酸,想来昨天晚上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帮她收拾不是错觉。
看他仍然在熟睡就知道昨天晚上一定把他折腾到了,她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看了许久,忽然冲动地偷偷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投到他怀中,重新闭上眼。
纪临墨昨晚确实没怎么睡觉,她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哭得不能自已,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哄着她,等到她情绪稳定后,天也差不多亮了。
周意躺在他怀里其实没有一点睡意,只是不想起床,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身旁的人有了苏醒的迹象。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地将眼睛闭地更紧,装作还没醒的样子。
然而她不知道她的演技着实是差,睫毛微微颤抖,一下子就将她暴露了。
纪临墨也没有直说,只是笑着慢慢靠着她,两个人的唇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
她即使闭着眼,那种感觉也强烈到让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两个人的拉锯战中,最后还是她先输下阵来,翻个身,打了个哈欠,一副刚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