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佐藤也在给松田打电话,他们分手之后她狠心的删了他的电话,但在拿起电话时候,她脑子里自然的蹦出了他的号码,烂熟于心。
她根本不期待他会接电话,但不尝试总会不安心,结果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电话,佐藤忽然心虚,心口堵着一块不知名的石头,一直压到了嗓子眼,眼睛被风吹得发酸。
她说你在哪?
松田阵平有奔跑后的急促,他语调是她熟悉的漫不经心和目中无人的自信:“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已经快到那儿了,拆炸弹这种事情当然需要我这个专家了。”
佐藤被听得心惊肉跳,明知效果不佳,她还尝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阵平你听着,帝丹那边不需要你,爆破小组已经过去了,而且犯人肯定已经不在,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医院!”
松田轻笑着吹了声口哨,掩不住得意的笑意:“原来在帝丹,美和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先再见了。”
被套了话的佐藤傻乎乎的站在风中凌乱了,手机听筒里传来拉了长音的嘟嘟声,她又尝试再次拨通,意料之中的关机。
原来他开机只是为了等她自投罗网,算准了她的情绪,算准了她的性格,还算准了她一定会给他打电话。
一切只欠了东风。
作者有话要说:短信现在用在了高木身上我真是觉得我太狗血了!
第二十八章
东京铁塔的炸弹并没有爆炸,在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看来也不是每个警察都举杯大无畏的精神,贪生怕死的以无数群众的生命来保全自己。
犯人站在帝丹高中附近的天桥上,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灼烧感几乎让他抑制不住想要狂笑,这是观赏炸弹喷涌爆发的绝佳地点,会有无数人尖叫,流离失所,胆怯的警察,你会为你的懦弱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秒表的滴答声毫不停歇。
意料之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倒是有警车的鸣笛声呼啸而来,犯人面上错愕,随即口袋中的手机在震动,他冷汗涔涔的摸出手机,一条未读信息,点开,只有两个字:废物,还几个连在一起的骇人感叹号。
犯人几乎是立刻又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他左顾右盼,来往的行人大多神色如常,偶有对警车好奇的人,扒在栏杆上探头,指指点点。
犯人带上墨镜,双手插着口袋,梗着脖子强装镇定,迎面走来一个衣装怪异的家伙,不合身的西装连扣子都没有系全,鼻梁子上的墨镜,乌黑的崭新。
他伸出胳膊,是比例完美的修长,拦住了犯人的去路,脸上有玩世不恭的笑,有深意的城府。
“你去哪?”他不紧不慢的问。
“你干嘛?”犯人警惕,“我下班回家,下班回家你管得着么?走开,我要回家!”
“哦?”男人表情玩味,“通常情况下,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喜欢重复他编造来确凿,这是掩耳盗铃的行为。”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犯人并没有蠢得轻而易举被套话。
男人点点头:“确实,帝丹高中发生了案子,你猜发生什么事情了?绑架?杀人?诱拐?爆炸?群殴?无名尸体?瞧……你在听到爆炸的时候眼神在闪,我该高兴我终于找到你了么?凶手?”
犯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眼前的男人带着墨镜,犯人却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他脸上的狠厉,能一箭穿心。
他们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骚动,总是来往的行人寥寥无几,还有好事者企图看看热闹,男人从并不协调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警官证:“警察在捉拿凶手,其他人闪开。”
一对一他并不算吃亏,犯人终于不在装模作样:“松田阵平,是你,是你啊,你现在还活着真的不怕折了周围人的阳寿么?三年前该死的是你啊。”
松田脸上并无波澜,八风不动的看着他,犯人企图再接再厉,却在开口前就先禁了声,因为距离他头顶几米之外,一把乌黑的短枪枪口指着他。
“你最好闭嘴,因为刀枪不长眼睛。”
松田的威胁实实在在,他放了狠话,后面对应着就有狠招,他熟悉的人都了解他,比如佐藤美和子,松田阵平的强硬和大男子主义在各个方面都体现的淋漓尽致,就算在床上交欢的时候。
佐藤几乎是没想后果就一把扑了上去,她比他矮了一头多,从后面抱上去恰好是胸口的位置,伸手可以拨开他的胳膊防止手枪擦枪走火。
“你不能杀人,就算他罪该万死。”佐藤美和子的声音有后怕和心惊,她紧紧抱着他,双手攥着他的袖子,他体表的温度和感觉皆是熟悉,唯独少了淡淡的烟草味,她还有些不习惯。
松田放下枪,另一只手反手握住佐藤的手,他们的手都冰凉潮湿,有茧子淡淡的割手,他眼睁睁的看着犯人从天桥一跃而下,动作不算行云流水,却也安全着陆,用炸弹威胁警察,还成功的威胁了三年的人,当然不蠢。
但既然容貌已经暴露,那么捉拿归案只是时间的问题。
松田轻拍佐藤的手,叹气:“我不会杀他,想找他的人是沐流,她比我更有这样的仇恨,我们要在她找到犯人以前结案。”
佐藤松了手,错愕:“她能找到犯人?”
松田面色微凝,习惯性的要从口袋摸烟,探进去空空如斯,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到了自己还在禁烟期,身上的外套也不是他的。
他目光向四周一扫,很快锁定了方向。
犯人跑进了附近一座已经快要废弃的工厂,以前这里做钢水,后来工伤几个好十几个人,老板赔偿破产,心灰意冷的关了场子,也没有租出去,有那么多冤魂的地方没人愿意碰,不吉利。
他跑上四楼的时候已经开始气喘,这里不该有人,但是他在已经破的裂开的窗口处看见了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典型的日式长刀,斜阳搭在她的侧脸上,有温暖的温度映着她的笑,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形状。
“人在逃跑的时候总会选择毫无人烟且可攻可守的地方躲藏,帝丹中学附近,我想不到有比这里更适合的躲藏的地方了。”小姑娘朗朗开口,声音温顺表情恬淡,像是最稀疏平常的日常谈话。
犯人粗声粗气,并不屑小女孩所谓的推断,他是下意识的逃进这里,但是有别的原因:“你这是在挑衅我?算准了我会出现在这?”
浅仓沐流点头:“是猜测,也是碰运气,如果你没来的话,那么就让法律来制裁你,虽然我会不甘心,但是你来了,所以……”她举了举手中的剑。
犯人嗤笑,笑她痴人说梦:“你难道要在这里杀了我?就凭你?”
浅仓沐流好脾气的跟对方解释:“你做犯罪这一行这么多年,装个炸弹杀人都不是难事,何况杀一个人,我既然在你来到这以前就来了,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呢?你有没有闻见清洁剂的味道?”沐流戴着手套的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这个是盐素水,不小心撒到你身上就会和周围的酸性清洁剂中和会产生氯气,这里一没有人二没有监视器,我已经做好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又有谁会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畏罪自杀呢,毒物可以伪装咬舌自尽是常识吧?当然这种死法虽然比较容易但不算高明,你想不想听听第二种方法?只是可惜这里有门有窗不适合做密室杀人案,否则但凡换成居民宅我还可以为你列举出不下十种的密室杀人手法。”
犯人膛目结舌,他眼前的小女孩用温暖的笑颜侃侃而谈的罗列着她可以轻而易举杀死的仿佛,吐字清晰缓慢而节奏流畅,这样的状况莫名让人竖起汗毛,有些不寒而栗。
浅仓沐流话锋一转:“但我不会这么做。”
犯人有点懵。
沐流朝他笑笑,还是那种执拗的真诚,此时此刻在别人看起来格外发傻,她说:“虽然我很想这么做。”
她表情骤然尖锐起来,像一把钝刀被磨锋利了,她眼底是他熟悉的仇恨,血色一样的弥漫着,他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这样的反应……才正常。
“但是他们不会希望我这么做,所以我会亲手把你送进警察局,你可以选择反抗。”她下巴微抬,十七岁的少女脸颊上还有没完全消褪的婴儿肥,她的样子和所作所为事实上并没有太多的信服度。
犯人瞅她:“我反抗你就会用盐素水威胁我。”
沐流毫无自己是在威胁别人的自知,点起头来心安理得,她当然不会让犯人轻而易举的逃走。
这时楼下有骚动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想来是松田阵平或者别的警察追来,犯人见缝插针,朝着另一个窗户的方向跑去。
沐流抬脚去追。
犯人翻过窗户,沐流赶上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要往下跳,这是四楼,他这么跳下去至少会残废,沐流在犯人残废了她是不是更开心点的想法左右摇摆了几秒钟,还是赶在关键时刻拽住了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