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铭发脾气样子太吓人,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苏恩默默听着,脑子里嗡嗡地乱响。
下午,聂慎远从杭州回来。
6点30苏恩下班,他开车过来接她。
苏恩坐进车里,又闻到那股阴魂不散的香水味道。
憋了一整天的怨气开始发作,她觉得头脑发胀,快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太辛苦。
聂慎远专心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她一眼,“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好像有点。”苏恩歪在副驾上,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回到延安东路。
苏恩换了鞋就上楼,说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聂慎远进来帮她把空调调到26度。
苏恩闭着眼睛装睡,一句话也不想说。
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信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恩心里基本能确定,聂慎远是严谨克己,有责任感的男人,不会把私生活过得太乱。
可是他为了秦珂学医,为了秦珂做心外科医生,现在还是秦珂儿子的主治医生……秦珂儿子入院到现在半个月,他都没有跟她坦诚过这段关系。
还有,他车里一遍又一遍循环的萨拉邦德舞曲……
他车里的三宅一生香水味道……
甚至是这些日子深夜里打过来叫走他的那几个电话……
不管他们有没有旧情复燃,苏恩觉得不能说百分之百有,却也不敢再认为肯定没有了。
*
苏恩很早就睡下了。
晚餐聂慎远让家政阿姨做了她喜欢的温市家乡菜,苏恩还是一口都不想吃。
聂慎远一个人在楼下书房里忙碌到10点。
他点了根烟提神,考虑了会,给方亦铭打了电话,问他:“苏恩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方亦铭想了想,“除了早上迟到十分钟,应该没有。”
聂慎远挂断,换了一支新手机打给另一个号码。
半夜,苏恩在一阵热吻中惊醒。
聂慎远的吻,带着一种压抑的热情,快要将她淹没。
苏恩推他,手指碰到他睡衣下滚热的胸膛,就不争气地被他身上的气息蛊惑。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嘴唇,一直到锁骨。
苏恩被他撩得身体发软,一双手无力推他:“聂老师,我今天遇到秦珂了。”
聂慎远动作一顿,眼神静静看着她。
苏恩没放过他脸上任何意思表情,继续说:“你和她的事我已经从侧面了解了一些,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聂老师,当初如果没有我们结婚这件事,你和她现在会重新在一起吗?”
☆、86.086章 :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回答苏恩的,是聂慎远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苏恩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带着热气拂在她额头上。
面前的男人眼睛里深邃又幽暗,黑漆漆的。
短短的几秒,苏恩等啊等,终于开始后悔偿。
然后,她飞快补了句:“好了我困了,如果你的答案是是,那就不用告诉我了。”
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静谧中,聂慎远平静开口,却是问她:“苏恩,你确定大半夜要跟我谈这个?”
苏恩动了动肩膀,没吭声。
不想说啊?
不想说那就算了,前任是有纪念意义的……当然不能随便和外人分享……
聂慎远把她按回来,语调平稳,很淡:“我和她是大学时认识的,她从Y省一个人来沪城读书,很独立,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每天独来独往,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很有名了。”
苏恩竖起耳朵专心听着,过了一会儿,小声道:“她是谁?你就连她的名字也不打算直接提了吗?”
聂慎远听了不由皱眉,轻吁了口气,继续道:“这次秦珂来沪城给儿子治病,负责她儿子病情这一块是我老师王教授安排的,我事先并不知情。之后有几晚上她打电话来,一次是她儿子药物过敏,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另一次是那孩子突发不适,我得自己的病人负责,所以连夜回医院去处理。这是我第一点要说的。”
苏恩轻轻哼了声。
聂慎远继续:“第二点我要说的,我和秦珂在一起快……三年吧。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那时候家里人反对我和她在一起,甚至切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于是我和叶拓傅明铮一起商量开药厂自己赚钱,本来打算等我们毕业就一起出国,然后结婚。”
苏恩沉默半晌:“后来呢?”
“……后来的事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就是她串通傅明铮卷走药厂所有流动资金,一夜之间消失。我当时不知道她的来历,以为她是缺钱才那么做,后来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她和侯文森结婚。侯文森是她在我之前的男朋友,她十七岁就跟了侯文森,侯文森供她读书,学琴,给她母亲治病……“
“那以后我和她再也没见过面,但是曾经在一起那么久过,再见到,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不可能没一点想法。关于这点,苏恩我不想骗你。”
苏恩听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尤其是听聂慎远讲着自己完全不认识她时候的事。
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聂慎远和秦珂在一起风花雪月的时候,她才多大?
那时候她应该才从小学升上初中,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苏恩觉得挫败,她一点也不想听下去了。
苏恩闭紧眼睛,翻了个身,“聂老师,你们之间的事我了解了,再说你又不是石头,对着曾经的前女友,怎么可能没感情没想法?我能理解,非常能理解。你说完了吗?我要睡了,就这样吧。”
聂慎远把她裹在身上的被子拉开一些,露出她后脑勺,说:“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我和她的事情早已经结束了。”
“不用解释了,明天早上要上班,你别叫醒我!”她背对着他,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
一室长久的沉默。
聂慎远看着身旁的小女人,以前她最爱钻进他怀里,抱着他睡,头贴着他胸膛,两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一双腿也像树袋熊一样搭在他腿上。
一开始他十分不习惯,每次都会去掰开她的手,结果等不了几分钟,她又再接再厉缠上来了。
渐渐地,他也由着她缠着。
……
今晚她蜷起身体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与他拉开距离。被子下的肩膀瘦瘦小小,后背凸起的两块蝴蝶骨,还没有他巴掌大。
这是苏恩,他结婚一年的妻子。
习惯,有时候是件令人无力的事。
“苏恩。”
“干嘛?都说了不要叫我了,谁再说话谁是小狗!”苏恩冲他发脾气,无所畏惧地开口。
聂慎远:“好了,你听我说。”
苏恩吸了吸鼻子,一边轻哼了声:“小狗!”
聂慎远笑,眼底有无可奈何。
他整理了下所有的情绪,开口:“那请问小狗的妻子,刚才你问的问题,现在还想听答案么?”
“谁是小狗的妻子啊?”苏恩回头气鼓鼓瞪着他。
聂慎远替她捋开额前的刘海:“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不会。”
男人的语气很果断,也很干脆。
苏恩看着他,终于听到他迟来的回答,好半晌,才委屈地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外面夜已深,聂慎远关掉床头灯,按住她的肩膀,拥她入怀。
苏恩赌气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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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侯灿动手术。
传说中侯灿父亲侯文森也终于露面。
医院对秦珂母子好奇很久的医护人员,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在Y省呼风唤雨的首富。
侯文森中等身材,年纪大约四十出头,穿了件白色休闲装,长得不算帅,可给人的感觉有股说不出的气势。
手术室外,他像普通父亲一样跟躺在轮床上的侯灿低声说话,脸上表情和蔼又慈祥。
手术时间要到了,一个年轻清秀的护士过来,要把侯灿推进去。
侯文森问那护士:“今年多大了?”
“21……”护士红了脸。
侯文森点点头,赞赏道:“你很漂亮。”
旁边跟着的黑西装跟班,默契地递给护士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做小费。
侯文森说:“谢谢,去忙吧。”
小1护士红着脸,羞涩地把侯灿推进了手术室。
旁边一大拨人都看到这一幕,窃窃私语起来。
人群里,秦珂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却一脸冷漠淡然,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关她的事。
*
侯灿的手术是王教授亲自主刀。
侯灿的病情复杂特殊,医院这次将之列为教学病例,手术过程都在大会议室做视频直播,供全院医护人员观摩学习。
会议室大屏幕上直播着手术室里的视频画面:
王教授站在手术台前操作,聂慎远今天是一助,从旁协助王教授。
他穿蓝色手术衣,口罩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俊挺的眉眼,显得身姿挺拔如松。
下午4点,手术顺利结束。
侯灿一切生命体征良好,被推出手术室,等麻醉药醒,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宣告手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