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洛深深地吸一口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你没得选择。”第三者的介入打断了西洛的沉思,也让Lancer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职介为Archer的英灵突兀地出现在灰暗的教会地下室里,Archer穿着品味俗烈的服饰,耀目的金发红眸在黑暗中绽放着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奢华光彩。
“拼图若是缺少一块就不得完整,尽管你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抔尘土,却也是累积成山的最后一笔。为了盖亚与阿赖耶间的天平不再向阿赖耶倾斜下去,你是必须加上的砝码。”Archer注视着西洛的目光中不再有以往的排斥与厌弃,他只是平静地与之对话。
他慢慢走过来,向西洛伸出双手:“你不能不给我们面子,已经召来两位英灵的本体,如果游戏再循环下去,只会因为你存在的缘故而带来更多异象——”
Archer的手上戴着一只蓝宝石尾戒,透着诡异的赤红色光芒。
“无论是本王还是其他诸多杂种,都等待最后一枚砝码的回归。我等早已上升至盖亚侧,万万不愿归属偏向人类方的阿赖耶侧。”
“你说过,那耳坠是最后一对——”西洛看着尾戒上镶嵌的蓝宝石,人鱼的眼珠,“我的哥哥呢,他又从哪里来,去了哪里?”
“只是因能量外溢从而与你一同诞生的不必要的幻影,所以才会虚弱早逝。既然是幻影,那就当做从未存在之物吧。”Archer向她伸出的手没有收到她的回应,他拍一拍她的肩膀,“你才是,要跟我们回到外侧。”
“我只是我自己,与任何其他存在都无关。”西洛用勺子舀了一勺锅中的桃子烧豆腐,她就着勺子吃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微笑。她的眼角牵扯起重重细纹。
“太甜了——”
话音刚落,她的嘴角就渗出一行浓黑的血液,然后她一头栽在地上,幸而是面朝地倒下,否则那因为剧毒而七窍流血的模样大概又要令Archer心生厌恶了。
Archer踢了踢她的身躯,露出副无奈的神色。
她不需要没有灵魂的永恒,自然也不需要没有自我的光耀。相较失去自我,回归无意识的状态,她选择了保有自我意识而活,所以为了逃开他与Lancer,连自杀这笃信者不齿的罪行都犯下了。
然而在这种时候死去……
Lance
r看了眼时钟,时针指向下午六点,就算她选择此刻死去避开他们,九日的寿命也只剩余六个小时了。难道她不知道,在下局游戏里,他与Archer依旧会追逐她吗?耗尽这几个小时的寿命,回归外侧,已经是西洛的既定命运。
她的尸身顷刻消失。
Lancer并无不安,在英灵座中阅读过无数书本的他,现在对任何诡怪情况都能沉静应对,区区棋盘,若是通晓规则,也与一般战争无异。
“被她逃了。”Lancer说了句废话。
“在时间停止之处,我们是拿她没办法的。不过绮礼会开始新局的,这由不得西洛。”Archer不气不恼地点点头,率先消去了身形。
因为现在的主动权在绮礼手中,所以要等绮礼完成他的结局,才能进入下一局。在进入新局之前,只好等待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盖亚是偏向星球的,所以保护地球
阿赖耶是偏向人类的,所以保护人类
貌似维持的平衡点总是阿赖耶稍微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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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枪哥和闪闪都是本体意识来了
所以只想要维持这个平衡点,不能让阿赖耶独大
因此要在天平上加上盖亚失去的那一部分,就是西洛了
所以两位要抓西洛回去盖亚侧洗脑了
西洛才要逃啊逃啊逃= =!
枪哥拖到最后一天才爆料就是为了让她措手不及,没办法应对=皿=乖乖地跟他和闪闪回去,洗脑洗意识
☆、片恋
刚刚举行完葬礼的古旧老教堂,天气阴霾,不时划过的闪电偶尔将阴冷潮湿的室内照得一片雪亮。
少年独自一人,紧握着十字架静静站在圣灵的铸像前,在阴暗光线中泛着深琥珀光泽的瞳仁,绽放着不属于少年的幽暗光芒。不像是一个人类,更像是某种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瞳的兽类。
尚是一介少年的他,已经很明晰自己将来的道路。
自幼就跟随父亲在世界各处巡礼,接受主的教诲,拥戴主的荣光。少年将一直在那条播洒神之光辉的道路上前行。
然而,刚刚在裹尸布下露出的死者面容,扭曲腐烂,打动了少年一向平稳无波的心灵。
他的心如同冰封湖面,被一粒石子击破冰面,从冰层下汹涌而出之物到底是什么呢……于疑惑与懵懂中,他隐约察觉到一丝喜悦。
富商的小千金,十岁不到的孩子,上个月还在做礼拜时对少年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因为父亲生意上得罪了人,她被绑架而后受尽折磨死去。昨天被找到尸体时,她的脸已经被耕得面目全非。
少年仰视神像,内心不禁迷茫。主所造万物,天赋同情悲悯之心,但他似乎根本不具备那样的情感。
这样的自己,真的是正常的造物吗。也许根本就是被主遗漏了赐福的存在。
即便明知是亵渎,也难以忍耐,他勾起嘴角,一向表情冷淡的脸上露出微笑。
外面雷电交加,大雨倾盆,闪电划开一道亮光,照在神像上。
他找了地方坐下,默默翻开诗篇,等待着雨停。
如果他不是被遗漏被抛弃的异类,真主能否为他降下神谕,给他指引正确的路途呢?
当然绮礼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神谕每二十年降下一次,并且永远不会降临在圣堂教会,真主只会将神谕传达给罗马教廷。
但是在这样阴暗的场合,只有他与真主对峙着,他产生奇怪的感觉,似乎那座剥落的神像真的能够听到他的愿望一样。
过了不久,有被雨淋成落汤鸡的神父匆匆进来躲雨。
是埋葬机关的雷维阿坦神官,他从法衣里拿出一个裹在黑色防雨斗篷里的东西,那东西动了动,然后竟然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来。
“不好意思,里面很闷吧。”雷维阿坦小心地打开裹成一团的斗篷笑着说,那里面坐着一个短发的小孩。
据说他对他妻子很恶劣,对别人的小孩倒十分的贴心。
少年绮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埋葬机关的代行者,那孩子很小,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没有同龄小孩胖乎乎的团子一样的感觉,很清瘦,小小的脸在阴天显得格外惨白。
可以直接去演鬼片里突然冒出来的早夭婴灵了,绮礼不无刻毒地想。
但是在神官
穿上防雨斗篷离开,请少年暂时照看一会她时,绮礼还是很尽职的。
他得知少女才四岁就被独自一人送到异国的神学院去,大概正因为是养女父母才能如此放手吧。
不过少女表示她会努力学习,争取提前毕业,早日成为代行者。最好跟他一样能够十四岁就毕业,这样人生就自由了。
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小点心请他吃。
绮礼一生不碰甜食,所以他记住了这种甜腻得齁死人,除了甜之外毫无特色的没品甜点,永远敬而远之。
再碰见她时,是八年后了。
据说那个昏了头的老不死枢机卿很高兴地收下了阿其波卢德送给他的小姑娘。
绮礼不爱记人的名字,不过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认出她了。依旧苍白清瘦,他找到她时,她正在拿一把柴刀砍树,她严肃而略带羞怯地表示自己每天要砍树锻炼身体。
她的身体有多处磨损,她说是每天深夜里练习万里长跑,被荆棘划穿的结果。
绮礼在心里遗憾找到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个神采奕奕每天锻炼身体锻炼得很有精神的孩子。
然后他结婚了,本以为能努力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却发现事与愿违,他根本无药可救。
用他的话来说,妻子是个十足完美的圣女,她很愿意理解他救赎他,可是即便她那样努力,他也无可救药。
如此度过两年后,他决心自杀,但妻子似乎洞悉他的想法,所以先一步自杀离世。为了不辜负妻子的好意,他只有继续味同嚼蜡地活着。
他的内心藏着多重的悲伤忧愁,纠葛成一团,永远也理不清。
他完全忘我地投入代行者的工作,反而在事业上有所建树,神学院邀他出席这一届的毕业典礼,雷维阿坦的儿子是这届的首席毕业生。
紧随其后的第二名无人关注,少女并没有太多喜悦,她所坐的地方,周围空出一大片,似乎人人都如同躲避病毒般对她避之不及。
说实在的,她是个美人,学业与实战成绩都很优异,如果不是被学生会主席排斥厌恶,导致成为全校公敌,就算家庭背景糟糕也不至如此落魄的。
“半年才打折出售一次的。求你了,帮我买吧。”她如同做贼般地低着头打电话,“没有糖分就跟没有盐一样难受啊,索拉姐姐。回去之后,我必定躺平任调戏……”
说到糖分,绮礼就不禁回忆起十二年前的阴雨天,那噩梦般的五颜六色的迷你马卡龙点心,除了甜还是甜的腻味,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生理上的深深绝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