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烟讥讽地看着她,“一张请帖?对,就是这张请帖,你可以在人生的后半段好好回味一下自己因为那张纸丢了什么。沈家从此从同庆退出,你从董事长的位子上爬下来,任何人都可以上位……除了你。”
沈淑萍退无可退,“砰”地一下撞在了铁栅栏上。她惊恐地抖动着双唇,“你疯了!就为了一张请帖,你就要置你母亲的娘家于死地!”
“我母亲?”穆南烟转过了身子,“我的母亲只有现在在穆家活着的那位。不要试图用过世的人来唤起谁的同情心,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当初想出抢走妹妹孩子的计划,你觉得我会相信只是她一人想出来的吗?”
“你这个疯子!”沈淑萍眼前一黑,气得快晕过去,“真的是疯了,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只是因为她给了柏蕊一张请帖!
“想想同庆百年基业,”穆南烟皮笑肉不笑道:“还真是可惜。沈家的老祖宗排成队在地下等着你一个解释,你好好准备说辞,毕竟你离那天应该不太远了。”
“穆南烟!你…….”沈淑萍颤抖着,后背冒出了冷汗。
“你下位了,并且永无翻身的可能。”穆南烟一句判了死刑,随后转身进门。
“咔。”门锁扣上,金属泛着冰冷的光。
沈淑萍眼神空洞地看着门把,恐惧得全身发抖,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她什么也没有了……
第299章 辩护律师
穆南烟从书桌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
沈家和柏即晨那边要动都不太容易,毕竟都是百年的根基,总有一些皇朝触碰不到的地方,而他要的是连根拔起。
他站起身来,往房间里走去--床空荡荡的,有些深浅不一的皱褶。
浅浅刚离开。大概是又到老房子里去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穆南烟看了看屏幕,伸手接了起来。
谢西恬一愣,“......今天怎么接得这么快?”
“浅浅没在。”穆南烟道。
“这么早?”谢西恬诧异。
穆南烟眼神微微一暗,开口道:“有什么事快说,我去找她。”
谢西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之间出了点问题,但是谁都帮不上忙,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难不成......
“我就是想告诉你,公安机关已经将证据提交给检察院了,检察院提起公诉,但是接下来的律师问题你想过了吗?柏蕊那边会请谁来给自己辩护?”
穆南烟低眼看向自己昨天在a4纸上潦草地写下的几个名字,开口道:“柏即晨再怎么冷血,终究是柏蕊的亲哥哥,不可能袖手旁观。辩护律师也一定是江城最好的,所以......”
“他不可能请你。”谢西恬开口道。听到“柏即晨”三个字,心不自觉地揪了揪。
“除了我,江城还有张子善、楼彬以及......”穆南烟伸手拿了笔,在纸上轻轻地画了一个圆圈,圆圈底下的人名已经用红笔标画出来了,他开口,轻轻吐出了那个名字:“申季扬。”
谢西恬一愣,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恍然大悟道:“啊!这个人是.......不是阿初的什么朋友的......”
“嗯。”穆南烟应声。
“不可能啊,既然是朋友,就不可能会接这个单子。”谢西恬松了一口气。
“他会接,”穆南烟笃定:“如果不是有什么一定不能接的理由,这次的辩护律师应该就是申季扬了。”
“为什么?!”谢西恬的声音突然有些激动,“怎么可能?他如果知道了这些事情,还会去给那个女人辩护?”
“律师不讲这些,他和我们也没有直接的朋友关系,柏即晨必定倾尽所有去救柏蕊,这笔单子的数额有多大可想而知,”穆南烟缓缓道:“先等消息。”
“......不用等了。”谢西恬突然道。
穆南烟顿住了自己的手,等着她解释。
“我在拘留所的旁边,”谢西恬一字一顿地道,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你说得没错,是申季扬。”
--拘留所的门口,一个拎着黑色公文包的男人正大步迈了进去,侧脸让谢西恬瞬间就记起来这个男人的长相。
没错,是申季扬。
穆南烟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纸上画出的名字。
这边,申季扬走进了拘留所,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他一推门便看见了已经坐在玻璃窗那头的柏蕊--脸色憔悴,但是头发和衣服都是整洁的,看得出并没有条件清洗自己,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记得整理自己的人,该有多可怕?
他抬腿,走了过去,略一犹豫,便在柏蕊的面前坐了下来。
这才看见了从柏蕊鼻子到嘴边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一愣。
柏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缓缓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电话,贴在了耳边,但是电话和耳朵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甚至连手指也是轻轻地捏着电话,有些局促和不安。
申季扬看了柏蕊一眼,伸手也拿起了电话。
“申律师,你好。”柏蕊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申季扬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如果真是这样的性格,就太可怕了。这种冷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刚杀过人的女人身上,她居然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他接过那么多的案子,没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平静地和他对视,并且还能冷静地问好的。
“你好。”短暂的思考过后,申季扬开了口。
柏蕊看着申季扬道:“我哥已经和我说了,你是我接下来的辩护律师,是吗?”
“是。”申季扬点了点头。
柏蕊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几个看守人员身上,看着申季扬道:“你有准备好怎么为我辩护吗?毕竟这个案子牵扯到的范围太广,我怀疑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
申季扬看着柏蕊的表情神色,这才真正意识到了他对面坐着的,也是个律师,并且是个杰出的律师。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申季扬开口。
这个案子,皇朝准备怎么做还完全是个未知数,然而穆严松那边到现在也都还没有动静,是不是说明皇朝这一次不准备在背后动手了?但是以他对于穆南烟的了解,是不可能的。穆南烟最喜欢而且最擅长的,就是阴人。他也很矛盾,这次的案子接下来了,不知道巫幼晴会是什么态度,但是本着他自己的工作的原则,会尽力为被告辩护。
“尽力?”柏蕊笑了起来:“这不是什么好词,申律师。我不相信尽力这两个字,我相信的是能力。据说申律师的能力不错,但是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识到,我哥能请来的人,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但是......听说你是巫幼晴的丈夫?”
“我是。”申季扬点了点头。
柏蕊的眼神稍稍带上了深意:“申律师接下这一次的案子,是出于自己的本心吗?”
“不是,”申季扬也笑了起来:“你也是律师,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哪一次接案子会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这么多年为了杀人犯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不是抛弃了感性,也做不了律师这一行。”
柏蕊一愣,手指突然捏紧了电话。
申季扬说的没有错,做律师需要抛弃的东西,她从来都不曾割舍......做律师需要拥有的品质,她也很少会去想起......
“那好,我信你这一次。”柏蕊开口道。
申季扬笑了一下,“除了我,柏小姐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柏即晨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巫幼晴虽然没有和他提到过这件事情,但是他多多少少也有听说,皇朝内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会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
柏蕊脸色一变,没有反驳。
过了一会儿,柏蕊抬眼再一次看了看周围的人,开口道:“申律师,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提醒你一下。”
申季扬点了点头,想要尽快结束这场通话。反正他为不为柏蕊辩护,柏蕊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但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会让他时时刻刻需要警惕着,神经紧张。
“我当时在做什么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柏蕊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道:“在那样的精神状况下,我没有办法分辨自己在干什么,你明白吗?”
申季扬突然抬头,看着柏蕊。
他怎么可能没有听懂这句话里的深意?
--她要自己从她的精神状态入手去辩护?如果是这样,那证明要怎么开?这次的辩护如果真的以精神问题为切入点,柏蕊还真的有可能逃脱了......
柏蕊看着申季扬的表情,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继续开口道:“其他的事情,你就找我哥谈,明白吗?”
申季扬盯着她的脸,这一瞬间她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更加丑陋,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而那张脸上隐隐透露出的笑容,让申季扬觉得周边的气温都低了不少。
她的意思很简单,也很容易理解--让柏即晨去给她弄到精神问题方面的证明。
柏蕊最后看了看申季扬,起身离开了。
申季扬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看着柏蕊离去的背影,很久之后才转身,走出了拘留所。
阳光已经有些热度了,他往自己的车边走去,拿出钥匙。
身后突然传来了高跟鞋的哒哒声,他没有在意,伸手要去拉车门。
“申季扬。”一道女音响了起来。
申季扬一愣,转身。
“幼晴,你怎么在这里?”他看着来人,将手从门上缩了回来。
巫幼晴盯着申季扬,缓缓走了过来,圆眼在看守所流转了一会儿,重新看向了申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