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冉冉觉得喉咙哽住了,一点点的发紧。她不再看季长青,低着头,转过身,看着渐渐远去的大海。
“和其他office的同事,以后……都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了吧。”
“会有机会一起做项目的,一些大的项目,上海就经常会从南京book人的。”季长青温柔的声音由远及近。
冉冉还是摇头。
“如果……你真的觉得不会再见面,那你能做到的,就是——永远都不要忘记。”
冉冉的眼皮眨了两下。季长青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朝阳笼罩下的他,周身一圈光晕。虽然背着光,面色有些发黑,眼睛却愈发显得亮了,头发也被染成了浅棕色,她看到了他眼角的笑纹,忽觉心头的惆怅全部一扫而光。
“回去吧,再迟怕要赶不上飞机了。”
“嗯。”
到了冉冉的公寓楼前。
“我先上去了,还有东西没收拾好。”
“嗯。”
“南京见。”
冉冉的手在胸前挥了两下,转身走向公寓楼。
“冉冉——”
听到季长青叫她,停住了脚步。
“加油!”
冉冉看着他的笑脸,愣了一下,旋即回赠给他一个更灿烂的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终于大巴车缓缓的开动了,就好像三个礼拜前它缓缓的开进这个校门。
冉冉看着已经非常熟悉了的那一座座建筑纷纷的后退,红色的公寓楼,白色的教学楼,银色的多媒体中心,还有那满树满地火红的凤凰木......都离她的视线越来越远,变的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镜面一样的湖水反射出冰冷的光,即便隔着车窗的表里,还是一样的刺眼。
再见了,厦门国会,再见了,伙伴们。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有这么短的更!
☆、chapter29
在厦门国会的公寓楼下和季长青分手的时候,冉冉打死都想不到一句“南京见”竟都要过了四个月之后才兑现。
因为才回到南京的那个周末,她就接到了石晓娴的电话,周一一早直接到火车站集合,这是临市一个精密仪器制造企业的IPO项目。就这样,冉冉正式开始了她的审计生涯。
真实性测试、内控有效性测试、截止性测试、可实现净值测试……又抽了这么一轮又一轮的样之后,冉冉才知道去年实习时候的费用抽样是所有抽样中最简单的,原来在大学书本中那么薄的一章居然在实际业务中有这么精深和广泛的应用,而且真的能够发现很多问题。
于是,抽样的工作不再等同于枯燥和机械,再加上有石晓娴这么一个好的AIC,好的老师,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在这一个多星期中终于开始慢慢的发酵。
“冉冉、韩汀、刘庭俊——你们三个把费用底稿收一下,等会先根据明细账列把科目发生额列一下,我已经把heading开好,要列去年同期比较数的。你们看一下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回宾馆再来问我,先去吃饭吧。”
“嗯”。三个人很听话地把石晓娴分给各自的底稿传进了电脑。
终于能去吃饭了。
可是为什么晚饭都要等到肠胃至少已经抗议了两个小时的饥饿之后才能下肚呢?
“晓娴姐,你怎么还不吃啊?”冉冉早就没有了那些个假斯文。
“胃不舒服,不太吃的下。”
“她这都是老毛病了。”一旁的S1姐姐说。
“你们吃,别管我,等会儿我吃点面。”石晓娴边说还边捂着个茶杯在手里,有些恹恹窝在那里。
冉冉的胃口也受了些影响,只想着快点吃完回宾馆完成她刚刚交待的任务。
韩汀就是Paul。他和刘庭俊住一个房间。冉冉一个女生,因为没有单人间了,所以住在一个标准间。她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这可是她做的抽样之外的第一张底稿。
报表当期数和上年同期数列好了之后,冉冉标注了一些同期比较差异数字比较大的明细科目,又翻了翻已经从客户财务系统中拷贝出来的明细账,自己想了一阵子,在备注栏注明了一些内容,就去找石晓娴了。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啊?”冉冉还有些担心。
“没事。”石晓娴笑着回答,看起来是比刚坐下吃饭的时候精神好了一些。“来吧,给我看看你的底稿。”
“嗯。”冉冉略显忐忑的把电脑中的底稿打开。
“我们先不说底稿做的怎样,先说格式。”
石晓娴的手指在笔记本上翻飞:整张报表换了种字体,调小了字号。加粗、合并单元格、加底色,双线边框,加粗边框——整张底稿瞬间看起来清晰并且美观多了。
冉冉一脸崇拜。
“你是看过之前的底稿了吧?”
“看过。”
“就是这样。期间费用都是利润表的科目,需要把一个期间的数值像这样列示出来,然后再比较。”石晓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你已经在明细帐中发现的问题明天去问一下会计,确认之后就可以在备注里做出说明。”
“嗯,他们技术部好像挖来了一个新的总监,工资的支出增加好多。还有一些应该是支付给我们、还有投行、券商的费用,审计咨询费也比去年多了不少。”
“前几天让你做工资的时候你应该已经了解到一些了。”
石晓娴转过脸去拿起桌边的纸质底稿又翻看了起来。
“晓娴姐,你一直都是这么拼吗?”
“嗯?”一点点的疑惑浮现在她的脸上,紧接着就是一个微笑。“这个行业,辛苦,或者光鲜,都不是全部,能够坚持下来的绝不仅仅靠埋头苦干,更多的是专业的知识和技能,职业的态度和头脑。然而最重要的——是对这份工作真正的热爱。”
如此熟悉的语气和神态,好像在哪里听过见过。
石晓娴侧过身来,看着冉冉的表情,轻笑出声。
“这些啊,都是我入职的时候Jeff跟我说的。”
季长青?
——从厦门回来就没见到过他了。
此刻的季长青正带着十几个人在武汉做着IPO。
他看着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在沙发上的三个A1,自己也不禁往椅背后面一倒,一只手托起另一手的手肘,拇指和中指按压着太阳穴——昨天又是搞到三点才回酒店。
这应该是他做经理两年多以来最辛苦的项目。
如果单论加班和熬夜,当然还是比不上senior时候做AIC的强度;但是责任的承担,思虑的全面性带来的压力,和普通审计员时期不能同日而语。
这种大型国企的IPO,DEP大陆区所有office都参与其中,从去年签下业务约定书开始,南京所投入的人力是建所以来最多的。按理说能参与到这样的一个项目中来,在个人的履历表上也是值得书写的一笔,但是季长青从中更多的是发现了很多的问题,有了不一样的思考。
仅自己这一个分公司,前后三个AIC辞职,今年二月份、五月份、八月份到现在三次现场,一直都能来的人屈指可数。
这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累、因为辛苦吗?当然不是。会计责任的不到位、公司治理结构的不健全在十分强大的政府意志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
季长青看着A1、A2的小朋友们一遍又一遍告诉客户的财务人员怎样的取数才符合要求,一连几天几夜和各个项目部核对基本的函证信息,还要去完善各式各样的合同……更不要说senior需要面对的呆账坏账久悬帐、不合理假设、表外事项、或有事项、不良资产……
他开始怀疑,所谓审计,在履行责任和规避风险之间,在保持独立性和对抗外界压力之间,是否可以画上等号;而作为审计师,在面对一个被众多机构保驾护航的企业客户,其工作又是否仍有价值可言?
“您的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服务员的声音让季长青停止了思考。
“把她们几个叫起来吧——”他指着沙发里的秦姝、胡榕、姜遥,像旁边的人示意。“喊下庞国新,他刚才出去打电话了。”
庞国新是最新的AIC,是Dylan专门找人从中资所挖过来做这个项目的,来武汉还不到两个月。
季长青每次看到他打电话,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就快要当爸爸了。
如果是自己,根本不会接受这样的工作,不论薪水多高,升职的承诺有多好,都没有比陪伴在爱人身边,体会一个生命的孕育来得重要。
可是对于这样大而复杂的项目,一个技术和责任心都一流的AIC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当A1的素质一年不如一年的时候——聪明都还是聪明,其他的差距就越来越明显了。
想自己进公司的那年,南京所一共才招十几个人。到了第二年就已经开始带着A1去做小项目。很多自己还没有搞明白的科目,晚上回宾馆AIC培训,第二天直接冲到客户处现场实践。辛苦是一定的,成长也是快速的。高level的同事不吝赐教,跟AIC或者MIC的关系亦师亦友,从来不会发生顶撞或是冲突。
可是现在呢,总能碰到不怎么“听话”的A1。
好像现在项目上的这个余晖,昨天白天去分公司抽样回来,一听说还要加班,立刻炸了毛,直接来了一句“你只能book我正常的上班时间,下班以后的时间归我自己”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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