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面无表情的看她几眼,侧过身。
蒋佳然进来。
蓝昭已经穿上了衣服,穿的是黑狐的一件长袖,松松垮垮的。
她倚在床头吸烟,白希细长的双腿交叠起来,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蒋佳然觉得那画面有些刺眼。
蓝昭吐出一口烟,隔着烟雾看向她,冷笑:“我当是谁呢。”
蒋佳然没理会。
她自己找了沙发坐下来:“我有正事跟你吩咐。”
一听是正事,黑狐的面色紧绷了几分,蓝昭特停止抽烟,两人同时转过视线看向她。
蒋佳然的视线越过看向这间房里的某个房间。
那个房间是封闭的,平日里会锁起来。
除非,有任务。
她淡淡的开口。
简短的五分钟,十分干脆冷静的将任务交代完毕。
黑狐一双眼沉沉的盯着她的侧脸,没说话。
蓝昭用力的吸了一口烟:“你真要这么做?”
平心而论,做杀手这么多年,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缠人的任务,相对比起这种需要下一定功夫的任务,他们更喜欢干净利落的杀人,一击毙命,不会留下任何的后患。
蒋佳然看她一眼,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这件事最快什么时候搞定?”
黑狐双手抱臂:“说不好,看她意志,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几天甚至几个月。”
“你们不是最顶尖的杀手?”蒋佳然说:“我希望尽快。”
只落下这句,她拄着拐杖离开。
她离开,蓝昭掐了烟,和黑狐对视:“你有没有觉得,这女人挺狠的?”
黑狐不置可否:“她不狠蒋南又怎么会喜欢她?”
说的难听点,人生来就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心痒难耐,越是无法征服的,越是跃跃欲试。
尤其是蒋南这样的男人,他喜欢的,恰好是蒋佳然的狠,蒋佳然的无情。
太容易到手的,太过索然无味,不适合他这样极具征服欲的男人。
蓝昭撇了撇唇:“或许吧。”
黑狐静了半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还做吗?”
蓝昭下床,趿拉了拖鞋:“不做了,干正事。”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黑狐的那双眼出奇的亮。
那是猎人见到猎物的兴奋。
大概每个杀手都有这样一种本能,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任务,喜欢血腥而又残暴的bt。
尤其是,喜欢看着对方跪倒在他面前。
茗香湾里。
江衍和申克包扎了伤口,回到家里。
屋里静悄悄的,一片寂静,客厅里灯光无声流淌。
暖黄的灯光,照不暖冰冷的地板。
没有一丝温暖。
这个家,自阿歌消失后,冷清了太久。
他满身疲惫,上楼。
推开侧卧。
这个时候,小秦念已经睡着了。
江衍没开灯,他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小家伙。
小家伙睡的并不安稳,她眉头紧紧的蹙着,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江衍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并不烫。
可满头都是汗,冷汗。
小家伙,似乎做了噩梦。
江衍去攥她的手,她的手臂却忽然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起来,像是要极力的去抓住什么。
她的小嘴一张一合,软软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响彻在黑漆漆的房间里。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在说:“妈妈,别走,回来......”
江衍看到小秦念的睫毛很快被眼泪打湿,变得湿漉漉,须臾之后,一行晶亮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他的心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用力的捏住,然而被反复的揉搓。
疼的喘不过气来。
不仅仅因为小秦念的眼泪,更是因为她那句:妈妈,别走,回来。
很多天了,每天他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软弱没有用,想念没有用,他必须振作起来,他必须竭尽全力的去救阿歌。
可这时间不停地走,关于阿歌,却始终杳无音讯,甚至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线索,他们都无法把握。
每一次的针锋相对,都叫他更绝望。
他们的对手,太过强大。
他之前信誓旦旦,可如今,那些把握又剩下几分?
而他的阿歌,又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不敢想。
床上,小秦念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江衍去看她,她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哭的气都喘不上来。
江衍伸出手:“别害怕,念念,爸爸在。”
小秦念一把扑进他怀里,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身上,她说:“爸爸,我梦到妈咪了,梦到她要离开我,梦到她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那只是梦。”江衍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
小秦念仰头看着他,吸吸鼻子:“可是爸爸,妈咪到底去哪儿了?今晚都除夕了,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她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
江衍有一瞬间的心酸。
今晚是除夕,所有的人都欢聚在这团圆的夜晚,可是,他找不到她的阿歌。
窗外有绚烂的烟火爆炸开来,剧烈的声响夹杂着除夕的喜庆,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他看着小秦念。
烟花太美好,而真相太残忍,他说不出口。
小秦念扭头看向窗外:“爸爸,你说妈咪也能看到烟花吗?”
能看到吗?
他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秦念钻进他怀里,小手搂着他,她的脑袋蹭在他的胸口:“爸爸,我想妈咪了。”
江衍盯着小秦念的动作,有一个人,也喜欢往他怀里钻,跟只小袋鼠似得,黏人的不得了。
心口的痛意再也无法抑制,就那样,顺着心口蔓延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轻轻的呼吸一下,都疼到快要窒息。
江衍摸摸小秦念的脑袋,眼眶稍稍有些发红:“你乖乖睡觉,爸爸出去一小会。”
他安抚好小秦念,逃一般的离开了侧卧。
阳台上,他拿出一支烟,却颤抖到怎么也点不着。
连着点了好几次,才有火光蹿起,照亮他苍白的面容。
他一口烟,烟雾钻进肺腑,辛辣的味道代替了那丝丝的痛意。
他迎着风,看着头顶炸开的烟花。
漆黑的夜空里,火光绚烂,美丽,却透着无限的苍凉。
没了阿歌,这世界好像都变灰暗。
他眯着眼,不愿再看,视线滑下去。
空荡荡的街道,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飞驰而过,快的像是一道闪电。
红色,玛莎拉蒂......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画面一瞬间蹿出脑海。
他忽然爆炸响起那日,好像也是这辆一样红车,也是......玛莎拉蒂的牌子。
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掐了烟,疯了一样朝外冲出去。
坐进车里,他发动车子,带了耳机,给申克打电话。
申克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浑身的疲惫,此刻,正处在睡梦中。
这道乍然而响的铃声,以一种不吵醒他誓不罢休的姿态活生生的将他从沉沉的睡梦中唤醒。
他将眼皮撑开一条缝,从桌上把手机捞进手里,迷迷糊糊的接通:“谁?”
“是我,江衍,现在立刻马上去警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跟个失心疯差不多吧
申克赶到警局的时候,就见昏黄的路灯下,江衍穿一身黑色毛呢大衣,双腿交叠倚在车身上,指间捻了一支烟,盯着长街尽头,不知在看什么,没有风,烟雾顺着他的头顶上方直直的往上飘。
他停下车,拉开车门走到江衍面前。
江衍看他一眼,掐了烟,直起身来,径直往前走去。
申克摸不着头绪,跟在他身后问:“到底什么事?”他一张嘴,唇角就有白色的雾气呼出来,很快飘散在空气里。
江衍没回头,大步走上台阶:“事情可能要出现转机了。”
走进警局,一股暖流迎面扑来,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申克问:“什么转机?”
江衍找了椅子坐下:“你还记得上次的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吗?”
“记得。”申克在他对面坐下,语气顿了顿:“可是,这个重要吗?我们根本追踪不到它的行程,你也知道,它在瀚海路路段就完全消失了......”
申克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这里,他猛地瞪了眼睛看向江衍:“你是说......”
江衍不置可否,他黑眸沉沉的盯着窗外的夜色:“嗯,叫你的人连夜把这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和今天上午那辆越野车近两日的行程全部调出来。”
“连夜?”申克一脸无法置信的上下打量着江衍:“江大少爷,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吧?”
江衍静静的看着他:“我妻子现在生死未仆。”
申克迎上他的视线,不过几秒,缴械投降:“好,大少爷,我这就派人去找。”
今天整个刑侦大队面临了史上最沉重的打击,一整个队,全军覆没。
警长派人去现场收了尸,并于今天晚上之前,拍了一批新人顶上来。
队里不能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