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江衍安静的睡着,眉头却轻轻的蹙着,洁白的大床上,他蜷缩的趴着,一直手臂荡在床沿,指间紧紧攥着一张照片,那是他和秦挽歌的婚纱照,照片的边缘因为多次的触摸微微泛了黄。
他忽然就有些心酸。
默默的替江衍把手臂放回床上,盖了被子,要从江衍手中抽出那张照片时,却怎么都抽不出来,江衍死死的攥着那张照片,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一个人,连在梦里都攥着心爱女人的照片,他有多偏执,就有多深情。
他叹一口,正要默默的走出休息室,一道手机铃声乍然而起。
他回身要按断这通电话以避免打扰江衍休息时,就见江衍睁开了眼,目光还有些涣散,眼底尽是红血丝。
他抹了一把脸,捏了捏眉心,有些难受的甩了甩头,看向聂远:“谁的电话?”
“一个陌生号码。”
江衍探手:“给我。”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喂,江衍江先生是吗?”
“是。”
“噢,您好,我是您妻子的委托律师张群。”
江衍握着手机的长指微微一僵,眼底的混沌如潮水般散去,瞳孔深处一瞬间射出欣喜的光亮,这一瞬,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电话那端又传来询问的男声:“江先生?你还在吗?”
江衍恍若初醒般长睫轻颤,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你有她的......消息吗?”
“抱歉,并没有,之所以给你打电话,是在两年前秦小姐曾委托我在你们分居两年后跟江先生确认一下离婚事宜。”
离婚......
她早已笃定他不会轻易跟她离婚,所以在分居两年后要通过起诉的方式跟他离婚吗?
江衍握着手机,心口像是掉进一个柠檬,酸涩难当。
许久,他自嘲的扯了扯唇角:“要离婚,让她自己来找我。”
“是这样的,秦小姐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如果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我们可以签订合同,不能的话,抱歉,作为秦小姐的委托律师,我有权采取司法手段。”
“她一定要跟我离婚吗?”连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关系,都要这样毫不留情的切断吗?
“是的,两年前,秦小姐在找到我时,态度很明确。”张群微微一顿:“况且,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如果江先生执意不离,我们走司法程序,结果还是离婚,其实,没必要闹到如此僵硬的地步。”
生平第一次,江衍感到如此颓败,他留不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甚至留不住一断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
罢了,她要离,便离了吧。
总之他不会放手,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她,追回她。
不管这个期限会有多久,他都不会放弃。
从前她那样卑微的追随着他,而现在,换他来追随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回榕城
三年后。
机场。
秦挽歌穿一身咖色修身风衣,黑色高跟鞋,姣好的面容被墨镜遮去大半,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一手推着行李,一手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出口走出来,阳光下,迷人又俏丽。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环顾许久,都没扫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许安安这不靠谱的货,说好的下了飞机来接她呢?
果然不能相信这厮的话。
秦挽歌松开行李,拿出手机给许安安打电话。
旁边的小姑娘乖巧的站在她身侧,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城市,陌生的建筑。
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欠揍的女声:“小鸽子你先别急着控诉我,迟到绝对不怪我,是榕城的交通,你也知道,一如既往的堵,堵的跟腊肠一样。”
初夏的天气,气温已经有些回暖,而且,貌似这里的气温跟温哥华差别还挺大,秦挽歌穿的有些多了,才能了这么一小会而的功夫,额角上就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擦一把额角的汗:“所以请告诉我还要等多久?”
“二十分钟,我绕道了,马上就来。”
“好,如果过了二十分钟,我会考虑取消约好的五星级大餐。”
“卧槽,小鸽子,三年不见出息了啊,敢威胁本宫......”电话那端许安安还在巴拉巴拉,秦挽歌手指轻轻一按,挂断了电话,开车打电话可不是件好事,况且,许安安的车技烂到跟她有的一拼。
十分钟后,秦挽歌感觉整个后背都要湿了,忍不住脱掉了外套,挂在手臂上,露出了里面的天青色连衣裙,款式简约大方,v领,裙摆刚刚到膝盖上方,质料上乘的连衣裙包裹着她曼妙的曲线,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当然,如果一定要说有迹可循,秦挽歌的胸围又大了一圈,胸前的风光愈发的引人注目。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不少男士似有若无的朝这边看来。
好在,有秦念在,并未有人上来搭讪。
秦念穿的也比较厚,回来时还很洋气的戴了一顶帽子,这会儿自己揪掉了帽子软绵绵的抱着秦挽歌的大腿:“妈咪,抱抱......”
嘿,这小懒虫,这才刚站了这么一小会而就开始撒娇了。
许是从小没有爸爸的原因,小秦念特别的喜欢黏她,为了让她不会过分依赖自己,秦挽歌会时不时的注意着尽量去锻炼她的自立感。
因为育婴书里说,小孩儿小时候太粘人长大后会养成一种软弱性人格,俗称生活不能自理。
她扫了小秦念一眼,把她抱了起来。
小秦念挥舞着手臂开心的不得了。
然后,秦挽歌就无情的把她放在了行李箱上。
小家伙两只小腿一荡一荡的垂在行李箱边缘,瘪着嘴,模样气鼓鼓的,脸上写满了四个字——我很生气!
秦挽歌哭笑不得的揉揉她的脑袋:“妈咪累了,不能抱抱,腰会痛,你乖乖听话。”
小家伙似懂非懂看着秦挽歌,几秒,一头扎进秦挽歌怀里,小脸蹭啊蹭的:“妈咪,饿......”
秦挽歌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女士腕表,时间指向十一点二十三分,距离许安安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两分钟。
然而她踮起脚尖扫了又扫,连许安安的一根毛都没看见。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无奈的捏了捏小秦念的脸蛋:“再等等。”
小秦念一把拍掉秦挽歌的手,指指自己的脸蛋,一本正经道:“以后,这里,不能动,会变丑。”
秦挽歌一头黑线,这么小就知道臭美,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时间整整过去二十分钟,秦挽歌的耐心终于被榕城这炎热的分分钟能把人晒化的天气消耗到精光。
她拿出手机准备再一次致电许安安,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
刚刚拿出手机,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剧烈的喘气声,下一秒,眼前一黑,秦挽歌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直直的朝她扑过来,张牙舞爪的。
秦挽歌吓了一跳,擦勒,哪里来的神经病?
回国第一天就遇上神经病,她这运气简直可以买彩票了。
紧接着,她就感觉那神经病紧紧的抱住了她,抱到有多紧呢?秦挽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紧急关头,那神经病放开了她,抬手用力的拍了她的肩膀一把:“怎么样?整点,我是不是很牛?”
那得意的声音,那欠揍的表情。
呃,这个神经病就是许安安。
秦挽歌愣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几秒,才伸出一只手不敢置信的揪了揪许安安的黑长直:“你风情万种的大波浪呢?”
“生孩子剪了。”
“你生孩子了?!”这短短的三年,她都错过了些什么?
“生了,生了个小魔王,刚刚接你来吃就是因为这小魔王把人家隔壁小姑娘欺负哭了。”想起这事儿来许安安就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一根手指就恶狠狠的戳在了秦挽歌逛街饱满的额角上:“倒是你,三年前走的可真利索,有没有把我当你闺蜜啊,说好的做彼此的贴心小棉袄呢?这一走三年,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我还以为你给人贩子拐走了......”
许安安越说越动情,说到后面,简直都要声泪俱下了。
秦挽歌心虚的看着她,认真接受批评,毕竟当初一走了之是她不好,可她也没办法啊,以许安安这张大嘴,她要把这事告诉她,跟昭告天下又有什么区别嘛......
“妈咪,这个怪阿姨好阔怕......”忽然有人拽了拽秦挽歌的手臂,紧接着,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就弱弱的传了过来。
许安安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小秦念的存在。
她怔了一瞬,立刻笑了,好似刚刚声泪俱下肝肠寸断的人不是她一样,她指了指小秦念,满脸的惊恐:“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女儿......”
“......你没猜错,这就是我女儿。”
“秦挽歌你怎么回事?带球跑路啊,你当演电视剧呢?一个人带孩子不辛苦啊......”巴拉巴拉,又是一段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虽然,许安安也是心疼她。
可是,看着小秦念怯怯的缩在她怀里看着许安安那一脸惊恐的表情,秦挽歌拽住了许安安挥舞的手臂:“你吓着我家念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