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非没反驳,而是接着问,“爸,您告诉我,当初秦予兮那案子你到底查没查?”
沈远手上动作一顿,怪异地看了沈知非一眼,随即又低头去看他手上的东西,“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吗?”
沈知非自嘲地一笑,“的确是有人在我面前说了些。”
沈远抬起头,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然后坐到椅子上,看着沈知非道:“哦,那你到说说,谁在你面前说的,又说了些什么?”
沈知非看着沈远,“说了些关于误杀还是谋杀的事。”
沈远脸色一变,但还是镇定的说,“这么久的事了,谁还会翻出来说。再说,不管是误杀还是谋杀,这案子已经结了,秦予兮……那孩子也已经自杀了,也没有必要去追究这些了。”
沈远的这番话无意是证实了蒋子豫所说,沈知非忽然觉得心灰意冷,误杀与谋杀的区别大着,区别太大了……
他原以为他得到的那些以及失去的那些,都是以爱为前提,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都有东西都是假的!所有人都在骗他!算计他!他想哭,又想笑。他有太多的东西值得哭了,但他自己又太可笑。
看着沈知非那心如死灰的神情,沈远觉得自己血压又高了。
“你别给老子露出那副死人脸!怎么?你还想把你老子送拉下来不成?”
沈知非摇摇头,“不,你是我爸,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沈远脸色这才缓了下来。
“爸,我就是一傻子,我能知道什么,这些事都是别人告诉我的。看来你们当初做的还不够彻底,你们没有把所有知情的人都给弄死!”
沈远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不禁也正色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那个人是谁?”
难不成赵家的人想反咬他一口不成?他当初做这些可都是被他们胁迫的。
沈知非摇摇头,这下头更晕,眼睛更想闭上了,他说:“不知道,有人发匿名邮件到了邮箱的,那人已经查出了所有事情,我猜,接下来他大概是想给予兮翻案了,他之所以把这些发给我,不过是想在那之前嘲笑一翻我这个全世界最蠢最笨的傻瓜吧。”
☆、093 再审刘勇
同样的东西,蒋子豫也发了一份给姚露,后者反应跟沈知非差不多。
也是,当初那件事,他们都是“知情者”,不过,姚露也跟沈知非一样,他们都以为当初只是误杀,没想到这里面根本没那么简单。
听着蒋子豫跟她讲的那些,姚露忽然想通了些问题。
“你当初以及后面帮我的那些……都是有目的的是吗?”
蒋子豫没否认,她只是说:“也不全然是,比如我早就认识你是真的,但在沈知非订婚时帮了你一把是意外。再比如,我把赵亦然的那些事情透露给你是有计划性的,但你脸受伤这件事绝对是意外。”
蒋子豫原本以为以姚露的性子知道这些后绝对会暴怒,甚至会跟她大打出手也说不定,毕竟这么久以来,姚露把她当真朋友,而她只是在利用她。
谁知姚露只是静默了会,扯了扯嘴角说,“那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呢,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你又预备准备办?”
蒋子豫一愣,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回过神来,她说:“秦予兮的事我想过无数的可能,但你们大概都忘了,她是个人,她跟你一样,都是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你们所有人都拒绝做这件事,还是有人会愿意去做的。”
姚露又问,“那你为何不开始就去找她的家人,这样岂不是更简单?”
蒋子豫摇摇头,“虽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我最不愿意用的办法,秦予兮已经死了,不管我因为什么原因去找他们,对她的家人来说无疑是将他们的伤疤撕开,再往里面撒盐。这太残冷,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蒋子豫所说的每句话每一个词都合乎情理,但还有一点,姚露实在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跟秦予兮有什么关系?”
蒋子豫道:“你们可能对秦予兮这个人还不算太了解。A市虽然是小地方,但秦家在当地的地位就跟蒋家在H市一般。蒋家是经商世家,秦家则是在秦予兮父亲手上突然崛起的,我哥对秦予兮的父亲很是敬重,小时候我跟秦予兮还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我回国就听说她在H市出事的消息,她也真是蠢,有蒋家这么大的一个靠山居然不用……”
姚露听着这些,面露吃惊。
“所以你是要为她复仇?”
蒋子豫摇摇脑袋,“复仇谈不上,只是想让她死的瞑目点。她死得太冤了,什么都不知道被人给利用了,虽然是蠢得无可救药,但好歹她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来至此得到如此结局。”
虽然秦予兮生前姚露总跟她过不去,但关于秦予兮的死……姚露也觉得太惨了些。
姚露拿着蒋子豫给她的那些东西,叹了口气说:“罢了,这件事我去做,就当我欠秦予兮的。”
蒋子豫看着她,没说话,笑了笑。
姚露又说,“但我不敢保证有用。”
蒋子豫道:“有没有用我都替秦予兮谢谢你。”
姚露又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是换了秦予兮本人,她绝对不会谢我的。”
蒋子豫道:“也不一定。”
时过境迁,什么都在变。当初最深刻的,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仇恨才刻在骨子里,日日叫嚣。
姚露带着那些东西回了家,想了想,她还是像先前那几次一样,找人发在了网上。
毕竟这年头,发微博比打110管用得多。
而上次被方玉华放了的刘勇,没几天就从赵奇峰身边调开了,刘勇从无论上班下班跟着他的那些人身上意识到了危险,他现在可以肯定方玉华跟他说的那些了。
姚露这边的东西一放出来,刘勇就再次被调查组带走了,这次刘勇反倒松了口气。
岂码呆在审讯室里要经呆在赵奇峰眼皮子底下安全。
蒋子豫给的资料够祥细,调查组从网上收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刘勇,你说你的银行卡几年前就掉了,但在两年多前,这张卡还往一个叫王芬的账上打过一笔巨款。”
“这个我也不知情,银行卡在那之前就掉了。不过,我行动的地方就那几个,被熟人捡去了也不一定。”
刘勇不再是开口我不知道闭口我不清楚,虽然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他透露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调查组用了。
刘勇之前一直是赵奇峰的秘书,他说的对,他行动的地方就那向个,一是他自己家与他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一个就是赵奇峰家与赵奇峰的办公室。所以这银行卡只能是赵家人在用着。
而那个叫王玉芬的人,正是两年多前H市那桩被秦予兮误杀的死者的姐姐,身为死者的家人,她获得的赔偿款理应只能是来自凶手或是她的家人亲戚朋友。
但那个叫秦予兮的,跟刘勇可没半毛钱关系。而且当初那桩误杀案,民事赔偿远没有那么多。
事后民事赔偿部份也由沈家人还了,这笔巨款又是为的哪般呢?
“我再问你,两年前的那桩误杀案是谁负责的?”
刘勇想也没想的答道:“沈远,他当时还是公安厅的副厅长,事后他才升上去。”
方玉华没再说什么,拿着笔记本在网上刷微博的吴天明这时讥讽一笑。
“这样的人还能升职,真是奇了怪了,这案子可是漏洞百出,且不说凶手究竟是不是后来被判刑的那姑娘,这案子明眼人一看就是谋杀案。”
一边的李一航这时也说,“是啊,说不定我们顺着这案子还能摸出点什么。”
这点方玉华倒赞同,“刘勇,既然当初那笔来厉不明的钱款也是从你账上划出去的,想必这事……跟你多少都有点关系吧?你倒说说,当初那案子你怎么看?”
刘勇只是摇头,“这案子我没看过,所以并不清楚,不过,那个秦予兮跟沈家的沈知非是同学,跟赵奇峰的女儿赵亦然也是校友,听说当初很要好,沈知非为了秦予兮的事还到赵家求过赵奇峰。”
李子峰奇怪地咦了一声,“这案子不是他爸查的吗?他去赵家求赵奇峰干什么?”
调查组的几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绝对是条有用的线索。
☆、094 受害者家属
刘勇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你们要是把这个案子的真凶找到,说不定就能知道些什么。”
吴天明又笑,“刚刚还说不知道呢,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了?”
刘勇也不怕他的嘲讽,跟他对视一眼后说:“是你刚才说的,这是一桩谋杀案啊。”
被堵的吴天明脸上一阵青白,看上去又要暴走,“你他妈说什么呢?老子给你好脸了是不是!”
刘勇不再看他,而是直盯着方玉华道:“这次你别把我放出去了,说不定留着我还有用。”
方玉华笑,“你说的对,说不定留着你还有用,那就留着吧。”
说着率先走出了审讯室,李一航跟李子锋也跟在其身后出了审讯室,走在最后的吴天明一手抱着电话,走到刘勇身边时忽然一拳砸向他的肚子,被拷在椅子上的刘勇硬生生地受了这拳的全部力道,一点都没浪费,他感觉五脏六府都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