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豫先去老太太的病房看了眼，老太太精神不是很好地躺着，一只脚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地吊起。
蒋爸在一边侍候着，老太太一会嫌疼，一会嫌吵。
她也没在里面多呆，站了几分钟，意思意思地问了几个老太太身体怎么样的问题就闪人了。
蒋太太的病房在另一层，蒋子豫去病房看老太太的时候，贺衍就直接去了蒋太太的病房。
蒋子豫找过去的时候，贺衍正在帮她妈削苹果，蒋中和靠着窗子跟他说话。
蒋子豫差点以为贺衍才是亲儿子。
蒋子豫往病床前凑过去，抱了抱蒋太太又亲了亲她，“妈……”
看着蒋太太这样，蒋子豫还是有几分难受的。
老太太伤的是腿，蒋太太伤的是腰，这会动弹不得，只能在病床上躺着。
蒋太太拍拍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她，“没事，躺几天就好了。”
蒋子豫转过头去问蒋中和，“哥，怎么回事啊？你在电话里也不说清楚。”
蒋中和往贺衍那里看了一眼，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她觉得奇了，蒋中和不是什么事都跟贺衍说的吗？这会又是什么情况？
蒋中和没开口，倒是蒋太太哼了一声，道：“还不是老太太在蒋甜那里受了气，回来找我撒气呢。”
她小姑？又做什么妖了？她走之前老太太不是去蒋甜那里住去了吗？怎么？住着不舒服又回来了？
以她对蒋太太的了解，蒋太太可不是一个会主动招惹麻烦的人。
贺衍把皮削完，又把苹果切成块，再用牙签插上，端给蒋太太。
蒋太太笑笑，“你倒是心思细。”
蒋太太明显没之前那么排斥贺衍了，蒋子豫心想她不过刚看了眼老太太的功夫，贺衍就给蒋太太给灌了什么迷药？
贺衍在，蒋子豫也没再往下问，左顾而言他地说了些俏皮话，把蒋太太逗得乐了些。
蒋中和心里也松了口气，蒋太太心里不舒服，又不跟别人说，跟他跟蒋爸都不开口，蒋中和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急急地让蒋子豫赶了回来。
还是蒋子豫有办法，陪着蒋太太说说话，插科打混的也能让蒋太太心情好点。
蒋中和跟贺衍又在病房里呆了会，然后两个人就不知道哥俩好地一起出去干什么了，蒋子豫也没管，现在最主要的是蒋太太。
等到两人离开病房后，蒋子豫才问蒋太太。
“妈，奶奶跟小姑一向不是好的跟蜜似的吗？她能在小姑那里受什么气？”
蒋太太斟酌着开口，“你奶奶把姑父的那个儿子给打了，李家人闹了起来，杨言要你姑父跟你小姑离婚，你爷爷一气之下就让你奶奶回来了。”
蒋子豫心想，李家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提离婚了，想必也是忍无可忍了。
但问题是，这关蒋太太什么事。
不用她开口问，蒋太太主动解释，“你奶奶大概觉得要不是我，蒋甜也不用嫁给李同，也不用受李家这气。反以就把这事怪到我头上来了，回来的这几天对我横挑眉毛竖挑眼的。”
蒋太太说着叹口气，“你爸让我忍着，我心想也是，我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脾气暴躁的小年轻，你哥都四十了还没个女朋友我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蒋子豫哭笑不得，“妈，你怎么这事也得捎上我哥。”
被捎上的蒋中和要是在肯定也没话说，蒋太太这次跟老太太出这事，他跟蒋爸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捎上挤兑几句，他也不会少块肉，要是能让蒋太太宽些心思，他倒高兴些。
蒋太太苦笑。
蒋子豫看着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她，她知道艺术家都是心思重的人，这事蒋爸肯定又站错队了，不然蒋太太不会这么难过，连在她面前都掩饰不住。
“妈，没事，您别难过，我跟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蒋太太笑笑，叹口气，“妈嫁给你爸那会就是太年经了，对恋爱与家庭都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早些年我就该跟你爸分开的。如果生下你的时候我就抱着你跟你爸分开了，说不定现在还没准把你培养成了艺术家呢。”
蒋太太跟蒋爸结婚时确实年轻，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就定了下来。
也没怎么谈过恋爱，家里又都是些三观正的人，生活从来没有过什么挫折。对未来，对另一半，对恋爱跟婚姻，都怀着憧憬。
哪里想，老太太就是不喜欢她。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大不了来往少些，彼此不见面这讨厌劲大概也就淡了。
而她没想到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老太太居然还能跟她动上手。
艺术家蒋子豫是不敢当的，不过蒋太太说的那事她是知道的。
当年蒋甜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跟蒋太太杠上了，蒋太太那会正怀着孩子，差点被她弄得一尸两命。
也是因为那件事，老爷子才迅速找上李同，把蒋甜给嫁了过去。
没想到这事不是成了老太太的心病，都这么些年了，居然还因为这事跟蒋太太动了手。
蒋太太又说，“好在你已经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些妈都记得，当时我就心想，你考虑事情还是比我这个当妈的全面的，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所以当时我才同意了你去H市，沈亦非也好，贺衍也罢。妈只要他们对你好，能帮你解决问题，而不是给你带来问题就好了。”
“妈，您别担心我，把身体养好才是关健。”
蒋太太笑笑，“都说女儿是小棉袄，这话不假的。你前些年还一是副谁也别惹我，谁惹跟谁急的样子，妈都快糟心死了。”
蒋子豫尴尬地笑笑，“我那不还是青春叛逆期家长说啥都不听的时候吗？”
“是是是，现在叛逆期过去了，我的小子豫长大了，知道心疼妈了。”
蒋子豫坐在床边，拉起蒋太太的手把玩着。
“妈，我是没在家，我要是在家绝对站在您这边帮您出气。”
蒋太太白了她一眼，“得亏你没在家，不然理亏的就变成我了。”
说着她又道：“我要是到了你奶奶这个年纪，还能有她那身手，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一跤摔的可真疼，自从生完你我就这么疼过了。没想到一把年纪还受这份罪。”
蒋子豫道：“妈，您身子骨也不差，这次是意外，回头把身子养好了，就又生龙活虎了。”
蒋太太没气道：“还生龙活虎呢。”蒋太太大叹口气，接着说：“不过，也因祸得福了，蒋甜那事儿，我也不用再管了。”
蒋子豫想了想，问，“妈，姑父那边还真要跟小姑离婚？”
蒋太太点点头，“李家人是这么说的，不过，蒋甜那里还闹着。她大概觉得没面子吧，不同意。实际上她跟你姑父的婚姻也没什么意义，他们又不在一块过，各自管各自，在一起跟分开都没大区别。”
蒋子豫心想，区别还是有的，前者蒋甜是已婚妇女，后者是失婚妇女啊。
这话她没说话口，蒋甜是已婚还是失婚都跟她没关系。
不过有件事她倒是挺好奇的，“奶奶把那孩子打成什么样了？李家人气性这么大，这就闹着要离婚？”
☆、038 家庭矛盾
“具体我也不清楚，说是你奶奶打那孩子的时候，那孩子他妈给护住了，那孩子没什么大碍，那个女人受伤不轻。受伤大小倒是其次，你奶奶去人家家里打人家孩子，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的，这不上门落人家脸吗？李家人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们对你小姑本来就不满意，这不正好找着借口了。”
老太太在蒋家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到了李家，李家人也得顺着她。
李同那私生子的事，说是私生子，待遇级别也一点也不像私生子，在李家，那孩子可比蒋匪受欢迎多了。
这事儿，也是大家心知肚名的事，只是没有人摆到台面上来讲而已。
偏偏老太太要去撕破这个脸，她既然去撕李家人的脸，李家人自然就就坡下驴了。
或许李家一直就等着这个机会。
李家那老太太虽然不如蒋子豫她奶奶厉害，但对她当初李同要娶蒋甜的事，那可是跳着脚反对的。
蒋匪她爸的那个小的，本就是李家老太太的一远房亲戚，长的还算可以，虽说没什么文化，但打扮打扮也还是拿得出手的。
跟蒋甜则是完全不同的人，蒋甜除开蒋家父母以及蒋匪，对其他人都是无差别轰炸，不问缘由，只要惹了她不高兴，全都给别人炸得体无完肤。
这样的人哪里会讨公婆欢心呢？这要是自个女儿那是没办法，就像蒋老爷子，他再喜欢蒋甜的这性子，但蒋甜也是他们夫妻二人养成这样的，怨不得别人，看不惯也得忍着。但蒋甜嫁到李家可是给人家做媳妇的，人家哪里肯忍她，不说娶她进门帮衬点，她还反过来把家里弄的鸡犬不宁。
李同碍于蒋家不能跟蒋甜离婚，于是李老太太想了这么出有点损的招。
如果说李同面对蒋甜感受到的是狂风暴雨，那面对那个女人时感受到的可是春风化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