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懿知道景萏怎么想的,也知道爷爷怎么想的。
没有亲子鉴定,他直接给何承诺判了死刑。
可是他最近忽然想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的关系很危险,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年长了几岁,懂了一些东西罢了,他始终做不到放手让景萏走。
景萏只是换了身衣服,她出来的时候何嘉懿还站在门口。
见人出来,他抬头道:“景萏,我们聊一聊。”
景萏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的下文,何嘉懿点了下头道:“以前你也挺累的,我,我对你一直不是太关心,所以想,我想带着你出去玩儿一趟,也好散散心,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
“哪样?”
他避而不答,却说:“你不是一直挺畏寒吗?我找了个暖和的地方,机票已经订好了。”
“我没空。”景萏回拒,抬腿往楼下走,何嘉懿紧跟上去,他抓住景萏的胳膊往回拽,皱眉道:“好好说话行吗?”
“你把那个孩子处理再说。”
“为什么总是提这些,我会处理的。”
景萏舒了口气道:“你的处理方式就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是吧,松手,我不想跟你吵架。”
何嘉懿没松,服软说:“ 是我太混蛋,我会跟她说清楚,不会让你委屈。”
景萏没再说话,想要抽胳膊却抽不动,她没再费力气,就那么冷冷的盯着他。两人莫名陷入一种僵局,没有争吵,只是冷战。何嘉懿死活不让她出门,他有话没话的找她里聊,景萏却意兴阑珊。他吩咐小丽做些景萏爱吃的东西,又给她讲些笑话。
景萏不知道何嘉懿这些转变从何而来,从前她听到他的笑话会笑,现在却笑不出来。那时候她还没跟何嘉懿结婚,那时候的何嘉懿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少爷,不嫖不赌,彬彬有礼,家里人都很喜欢他,他对自己也很好,比别的追求者要殷勤许多,那时候的景萏心思还在别人身上。
即便是后来结婚,也是何嘉懿顶着压力非娶不可 。
那时候父母总是说自己不知好歹,太过冷漠,她慢慢的对他笑,同他说话,不那么强硬。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相处的很好,像是真正的夫妻。
直到后来她发现他第一次出轨,都说他是糊涂了,何嘉懿认错,道歉,景萏原谅了他。第二次,她想也许是我的不对,我心里装着别人对他不公平。第三次,她回家,是何老爷子回去请她的。
她想过离婚,没成,有个儿子在拖着她,景萏也不甘心,凭什么我做出的成绩要拱手让人,她要把何家的家业全交到儿子的手里才算满意,她一直很努力。
可是最近景萏感觉很孤单,尤其是深更半夜醒来,那种孤独感仿佛要把自己吞没似的,她极其渴望被人拥抱,这种感觉泛滥的可怕,年纪到了吧。她翻着手里的杂志,页面上的欧美模特露着上半身,阳光下的男人有种浑身荷尔蒙的味道,她莫名想到了陆虎。
他也有健硕的肌肉,宽阔的臂膀,被他抱着暖烘烘的,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
何嘉懿还在喋喋不休,他看着景萏没什么兴趣,又扫了眼杂志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肌肉男吗?怎么老看这一页。”
景萏也想,她确实不喜欢那种浑身肌肉的大块头,最近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小丽过来问道:“姐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些菜。”
何嘉懿收了她手里的杂志道:“好久没去过超市了,我们一起去转转吧。”
他说完也不等对方同意就拉了景萏出门,走之前还不忘给她戴上帽子 。
这会儿超市人不多,何嘉懿推着购物车问景萏要不要坐进去。
气氛很尴尬,他一直在说笑,似乎并戳不到她的笑点,景萏也只是陪着他过来,手还揣在兜里都没拿出来。
……
付珊珊能见到何嘉懿一点儿不奇怪,她过来之前给那边的保姆打过电话了知道他来超市。明明知道他陪着他老婆,可等她亲眼看到了还是心里堵的慌。
她就是过来看看,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何嘉懿了,总觉得对方要把自己忘了,前段时间还能借口孩子跟他说几句话,没想到这几天他连电话都不接了,这让她十分恐慌。亲眼看到了心里更堵,何嘉懿果然是在陪那个女人。
付珊珊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是让何嘉懿知道自己又在景萏面前晃肯定又不高兴,她看了一眼,想要走开,不料有人却看到了她,对方还冲她讽刺的笑了下。
何嘉懿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景萏问:“你笑什么呢?”
景萏冲着付珊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喏,看看那是谁?”
付珊珊还没来得及躲就看到了何嘉懿,对方已经不耐的皱起了眉头,何嘉懿三两步走过去道:“让你好好呆着,你怎么来了?”
指责的话语让她很委屈,她回道:“你一直不来看我,我不能看看你吗?”
何嘉懿烦躁道:“看也看了,走吧。”
“我……”
景萏推着购物车过来,大方笑道:“老公你说什么都把人说的快哭了,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何嘉懿惊诧的看着景萏,连付珊珊都不可置信,比起上次的怒目恒张,景萏简直变了个人似的。不等那俩人反应,景萏已经推车先去结账了,何嘉懿摸不准景萏的心思赶紧跟了过去。
这边的超市在二楼,一边是电梯,一边是台阶。
景萏说要走楼梯。
何嘉懿忙点头,付珊珊心里也别扭,故意膈应景萏似的,非得同他俩一道,何嘉懿使劲儿摆脸色,付珊珊全当看不见。
下去的时候本来何嘉懿跟景萏走在前面,后来景萏说脚不舒服,磕了磕鞋,付珊珊便走到了前面,何嘉懿小心的伺候着景萏,关心道:“怎么了?”
付珊珊听着更赌气,她扶着肚子心里瘪的慌,愈发放慢脚步先听他俩说什么,又在心里默默骂景萏虚伪。
后面景萏柔声细语道:“老公,我没事儿。”
何嘉懿已经很久没见过景萏同自己撒娇了,她其实很会撒娇,那种感觉让人看了发酥,何嘉懿一时注意力不集中,所以他没在意到景萏抓着鸡蛋的袋子松了,哗啦啦鸡蛋打碎,透亮的蛋液流下去,随之而来的尖叫声,女人的哭泣。
他看到付珊珊在楼梯上打了个滚摔倒了地上,她躺在血泊里难受的说不上话来。何嘉懿额上冒了冷汗,三两步跑下去抱起了地上的人,付珊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孩子,我的孩子。”
他握着她浑身颤抖。
这场混乱也不过一会儿工夫,很快有救护车把人弄走了。
何嘉懿坐在那滩血旁边站不起来,他听到有人同他说:“一个孕妇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你是故意的。”
女人却说:“可能得破财了。”
☆、第十四章
“景萏!”何嘉懿的后牙槽在打颤,手掌慢慢的攥成了拳头,他垂着脑袋,整个人塌了似的。
景萏一脸冷漠,声音毫无波澜道:“不早了,回去吧。”
何嘉懿冷笑了声,他忍着气沉声回道:“ 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
景萏微微抬头,她挽着胳膊吸了口气道:“嗯,毕竟是跟你有关系的人。不过你也别太痛心了,免得顾此失彼,我听说财务总监莫名其妙去国外休假了,你准备辞人,得罪了他可不是小事儿,三思。”她微微俯身,手掌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像是安抚,又像是告别。
从超市出来,景萏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何嘉懿才从超市出来,他走的很慢,看起来十分颓废,仿佛一下年长了几岁似的,就是上了车也没说话,嘭的一声摔上车门,开车。
回去,两人又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景萏知道何嘉懿那句恨不得掐死自己不是气话,是真话 ,好歹是人家儿子啊,如果那孩子是她的,她肯定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可惜跟她没关系。
何嘉懿那话也只是说说,他是真想掐死景萏,可他不敢,他敢动景萏一下,景萏就能让财务总监走的更远,隔三差五的给他捅篓子让他不得安宁。
男人明显要理性很多,他在丧子之痛里沉浸了不过短短几天,照常上班,只是每天都按时回家。
景萏丝毫没觉得奇怪,就像她不奇怪,为什么付珊珊状告自己的时候,何嘉懿说他不认识付珊珊似的,那种态度,仿佛他真的是一位好丈夫,在维护自己被冤枉的妻子。
如今信息爆炸的时代,有些东西想瞒都瞒不过去。
可惜大家三观都太正了,全部站在景萏的位置上说付珊珊活该。
韩幽幽看到那则消息时还说:“哥,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放我鸽子的女老板,她好狠啊,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啊,怎么下的去手,一看就是故意的。”
陆虎在一旁擦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心想,我也觉得孩子是无辜的,生下来最好,这样景萏还不离婚?
韩幽幽在那儿翻着手机嘟囔了一会儿又叹道:“这种事情真是说不清,谁也没错,谁也有错。”
陆虎斜了她一眼道:“你个没结婚的小姑娘嘟囔啥啊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