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姐?”
“没有!”麦穗儿紧紧闭上双眼,她觉得头顶都在转悠,天旋地转般的感觉……
“嗯,麦小姐你是顾先生的妻子,但我们现在只是在取证阶段,倘若有任何相关线索,我希望您都能如实的告诉我们!”
“顾老爷子他……”麦穗儿无力的扶着额头!话未说完便被接口!
“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但据佣人说,他最近一直在服用药物,而且精神状态虽不算很好,却也不差,所以便怀疑事有蹊跷!”警察最后道,“我们马上会对顾善进行尸检,有结果后会与你联系!希望你这边也能配合!”
终于挂断电话!
麦穗儿握着手机猛地蹲下身子!
她双手抱住昏沉的头,胸膛里的一颗心上下不安!呼吸时而吃力时而急促,果然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顾老爷子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难道他的死真有猫腻?
可为什么顾长挚与顾廷麒一起不见了?
麦穗儿恐慌的睁大密布血丝的眼睛,她害怕,害怕顾长挚的病情又被刺激出来,或者已经刺激了出来……
来不及和陈遇安打招呼,麦穗儿撑着虚软的身体回到别墅,家里没有亮灯,他没有回家,她一路不停的给他打电话,关机关机依然关机!
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麦穗儿哭不出来,她就是慌,特别慌!
庭前月光旖旎了一地,却无人欣赏……
呆怔着坐了几个小时,丢在台阶上的手机叮铃响起。
麦穗儿猛地抢起,顾不得僵冷的双腿,迅速划开接听。
不是顾长挚,是先前联系她的那个手机号码。
但这个电话,却也至关重要
“喂!”麦穗儿头脑空白的出声,她既期待又畏惧,一颗心仿佛被什么掐住。
她想听到她想听的答案!可这个答案却是未知的,或许并不是她所期冀的……
“麦小姐,结果出来了,在逝者胃部找到了几类有机化合物,推断是强心苷使用不当引起的死亡,根据逝者平日所用的药物检测,证明中间存在问题,这次事件极有可能是他杀。”顿了顿,对面男警沉声道,“我很抱歉告诉你这个消息,目前锁定的嫌疑人正是你丈夫与顾廷麒,我们询问了顾宅的雇佣和临时佣人,他们说……”
“不是他。”麦穗儿当然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什么,她眼眶突的一下就红了,声音撕裂却严厉,“不是他。”
“不好意思,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先生与死者关系确实不融洽,加之这段时间的利益纠纷,另外在他童年时期,有过暴力杀人的案底……”再度停下,男警严肃开口,“顾先生具有心理病史,有没有可能是他在不太正常控制自己的情况下……”
耳畔嗡嗡作响。
男人的声音飘渺远去。
麦穗儿颓然的垂下手,手机贴在腿侧,里头隐约传出“喂喂”声。
她忍不住开始啜泣,低低的,然后声音逐渐一点点扩大!
不是他。
她不应该有一丝丝的怀疑!哪怕顾长挚情绪失控,他也不至于要杀人见血,他不是当年那个受折磨的小孩子了!
只是人呢?他们人呢?
麦穗儿崩溃的用手撑起额头,眼泪连成串的坠落在石阶……
次日一早,几个警察来到别墅,例行搜查。
麦穗儿彻夜未眠,她垂着头站在门外台阶上,任他们在里面时不时发出声响。
一个黑色夹棉外套的便衣警察率先从内走出,站定在她面前,“麦小姐。”
麦穗儿轻轻掀起泛红的眼皮,看到他匆匆卷起的裤脚,听声音是昨晚电话联系她的男人。
“顾善去世的消息可能无法隐瞒太久,还有,我们调查顾廷麒个人档案时,有查到他和其他公司的不良合作案底,他在非常有规律的把顾氏集团慢慢瓜分转移出去,还有前不久与孙家相互勾结意图谋害陈遇安先生,我们目前搜集到了一点线索,会沿着这条轨迹追查下去。所以……”男人看了眼对面明显哭了很久的女人,她模样憔悴可怜,但做这一行,这样的人见了太多了,他公事公办道,“两人作案动机现在在判断上来说都有很大嫌疑,或者,有没有可能是二人合谋?”
“不是他。”麦穗儿下意识的低声否认道。
缄默了会儿,等另外几个同事出来,男警无奈道,“我希望麦小姐能如实尽快将您丈夫个人有效病例整理给我,万一……这将对他十分有利。”
语罢,定定看她一眼,几人告辞离去。
世界再度寂静下来。
太阳出来了,麦穗儿蹲在墙角,她抹了抹眼泪,怔怔看着手机。
一夜都过去了,他不知道她担心么?
呜咽出声,麦穗儿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推测,顾长挚此刻的状态一定不对劲。
她要去哪儿找他才对?
抹掉眼泪,麦穗儿进屋,她抽噎着从冰箱拿出牛奶面包,味同嚼蜡的努力咽下去。
警方暂时似乎没有盯着她,麦穗儿边哭边吃,她不能慌,她得找到他才行!
但脑子混沌一片,拾起沙发上的毛毯,麦穗儿躺下,她逼迫自己闭上双眼,因为她需要休息!
她必须休息!
可一闭上眼,眼前全是顾长摯的脸!
折腾许久,麦穗儿好不容易浅眠入睡,却戛然被噩梦惊醒……
她睁大双眼,足足半晌,侧头看向玻璃门外!
天气依旧明媚,并非梦里的疾风骤雨一片漆黑!
恍然似想起什么,麦穗儿猛地起身,抄起包和外套,她快跑着离开别墅区!
拦了辆车,直抵枫园!
麦穗儿有股强烈的预感,他或许就在那里……
车程较远!
从日中一直到太阳微斜,下午四点差几分时,麦穗儿下车,按照上次下山的路线,徒步往山腰而行!
漫山黄色,枫叶落了满地,踩着枯叶走台阶,麦穗儿闭了闭眼!稳了下情绪,走到城堡前!
复古雕花门敞着,应是有人!
她推开,步入园中!
城堡里也种植着许许多多的枫树,与西方韵味浪漫的建筑风格相互映衬,倒也别具风味!
麦穗儿穿过草坪,观察四周。清风吹拂,片片枫叶在半空摇曳,她方要转身,视线蓦地一顿。
眯眸望向前方那一排枫树。
麦穗儿猛地眸中一亮,她看到——
顾长挚身上还穿着昨日的那件大衣,纯黑色的。
他坐在一颗粗壮的枫树下,背靠树身,右腿弯曲,单手搭在膝盖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风晃动树枝,叶片摇曳,整个世界里只有他是静止的。
找到人就好!
想哭又想笑的揉了揉眼睛,麦穗儿迫不及待的追过去,等跑了几步,她突然慢下脚步,轻轻不发出声响的走到他身侧。
他双眸紧阖。
纤长的睫毛温顺的覆在眼睑之上,几片枫叶零零散散的落在他肩上和腿上。
贴着他蹲下身,麦穗儿伸手,想摘去他肩上的落叶,怎知他双眼陡然睁开,眸中有一刹的犀利。
怔了下,麦穗儿手僵在半空。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眸漆黑深邃。
在他并不太友好的注视下,麦穗儿硬着头皮拂去枫叶,低声问他,“怎么在这儿?我们一起回去。”
顾长挚并不应声。
许久,他别过头,“想在这里呆上几日,你先走!”
扯了扯唇,麦穗儿笑,“那我在这里陪你。”
“随你。”他薄唇轻启,吐出两字,复而闭上双眼,头靠在凹凸不平的树身。
这样怎么舒服呢?
麦穗儿挨着他坐下,不顾他警觉拧起的眉,麦穗儿将手臂从他脖颈后穿过,让他枕在她臂上。
秋风习习,带着暖意,空中晚霞密布,美得恍若仙境。
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麦穗儿一时半会不想去追问和思索。
顾善怎么死的?
顾廷麒又在哪儿?
还有,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是信任他的,只此一点,便就足够!
眼皮逐渐坠重,麦穗儿不由自主的阖目,风声落叶声,悄悄地远去!
不知不觉,她竟已熟睡。
再次醒来,并不在枫林,而是一张温软的欧式大床上。
麦穗儿撑着床榻半坐起身,理了理微乱的长发,目光在四周巡视,卧室空无一人,顾长挚并不在。起身去卫生间漱口洗了把脸,麦穗儿离开房间,沿着长廊往下。
城堡空旷而复古,尤其在夜晚,有些阴森的氛围。
找遍客厅卧室,依然无他踪迹。
站在廊道中央,麦穗儿蹙眉,凭着上次顾廷麒带领他下地下室的记忆,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
进地道,两边几米一盏的灯火燃着,照得壁画映出红光。
麦穗儿面无表情的沿着灯盏前行,下台阶时脚下突的一崴,撞到了立在旁侧的横柱,不知什么东西“哐啷”掉了下来,打破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