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色折腰 (半截白菜)

梁艺轩跟着喊了一声阿姨。

杨玉抬起头，一看到女儿，她眼睛亮了一下，她身上的棕色外套是林雅年前给她买的，她站起来，喊了声，“雅雅。”

后眼睛看到梁艺轩，又笑了下，“艺轩。”

“妈，冷么？”林雅松了梁艺轩胳膊，搂住母亲的肩膀，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数据线。

“还做这个？”

“嗯，是啊，这个好做，也不断货。”杨玉拉着女儿的手，她年轻时也很漂亮，这些年没保养，老了很多，只是从眼睛上眉毛上可以看出昔日的影子。

梁艺轩把买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拉了张椅子坐下。

杨玉看了眼梁艺轩，笑道，“艺轩怎么没吃胖点？”

梁艺轩笑道，“好吃的都让林雅给吃了。”

杨玉笑了一下，林雅拉着母亲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看，问道，“爸呢？”

杨玉脸色僵了僵，眼眸里有一丝怨怼，“在后面。”

“哦。”

林雅没再追问。

杨玉拍拍林雅的手，问道，“等下在家里吃？”

“好。”她点头。

杨玉立即起身道，“那我去买菜？”

梁艺轩也跟着起身道，“阿姨，我去买吧。”

杨玉笑道，“你一个男人怎么会买菜，还是我去吧。”

林雅笑了笑，从小包里拿出钱包，抽了一叠钱出来，递给杨玉，“妈，这个拿去当伙食费。”

“不用，不用。”杨玉一见那钱眼眶就发红。

一股子难受在心口翻涌。林雅低声道，“收下，别让爸知道。”

“这……”杨玉看着这个小女儿，这辈子积的德就在这个女儿的身上了。

她最终还是收下了。

林雅笑了笑，搂住母亲的肩膀，杨玉揣着那钱，出门去买菜。

林雅又喝了一口水，对梁艺轩说道，“你在这看着，我去后面。”

梁艺轩点点头。

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会了一下。

说不清的滋味。

林雅转身出门。

这片地方一直没开发，很多矮房子，房价起不来，政府又不让工厂在这边开，导致这里越来越偏僻。

几年前父亲刚来这里做生意的时候，本来想做陶瓷，但因为欠债太多，家里的一些陶瓷厂不敢给他供货。

他又急于求成，找了一家五金店正在转让的，低价就把店给转过来了。

起初还信心满满地去跑，结果发现小单好做，却少，大单都要关系，还得花钱，那时囊中羞涩的父亲，跑得越来越没劲，越来越想念过去那风光的日子，从此，就一蹶不振，也没心思打理这家店铺。

剩下母亲一个人，扛也扛不了，业务更不会跑。

而父亲成天就在这后面的一片荒废的工地上，跟别人打牌，打麻将，玩老虎机。

把家里还剩的一些钱全输光了。

她姐姐比她先毕业，分配到一个不错的工作单位，工资还行，不用像林雅这样，爬得辛苦，但负担家里一段时间后，她也负担不下去了，碰上了现在的姐夫，跟着他走了以后，也在一个城市，却没有再管过家里。

于是所有的重担，就落在了刚刚毕业的林雅身上。

林雅这五年来也赚不少钱，但她的卡里一直空空的，每个月信用卡都在透支。除了她自己花的，她都要拿钱给家里，还有负担父亲的一部分赌债。

幸好，父亲不会去大赌，他是小赌，可积少集多，一个月都能去掉林雅一大半的工资。

到了那麻将馆，麻将馆就是一个移动工地箱弄起来，里头麻将啪啦啪啦的。

林雅站那门口。

抽了根铁棍，往箱子墙一打。

哐当一声。

里头的人刷地看了过来，一看到林雅，一男人笑了起来，说道，“老林，你宝贝女儿来了。”

林贵推了麻将，从里头挤了出来，看到林雅，眼睛一亮，“你来了。”

林雅眯了眯眼，林贵今年51岁，还很年轻，人也高大，其实年轻时这个父亲是她的男神，又高大又儒雅，整个人特别有气质，对她们姐妹俩又特别疼爱，整天小公主小公主地叫，林雅是做梦也想要时光倒流。

回到过去。

这个男人，还是她的神的时候。

“回家。”她扔了这句话，丢了铁棍。

林贵出了移动箱，追上林雅，笑着说道，“还以为这个月你不来呢。”

第7章

是不打算来，可是一想到他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她要是不来看看，母亲跟父亲又会吵架。

她心里就受不了。

回到家门口，梁艺轩坐在桌子上，正低头帮她母亲做那些数据线。

林贵笑道，“艺轩也来啦？”

梁艺轩抬起头，笑道，“叔叔。”

“哎，不用帮你阿姨做的，这个你们小伙子做不来的。”

梁艺轩放下手中的数据线，笑了笑，站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林贵也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想拉林雅。

林雅却挨着梁艺轩坐了下来。

林贵笑了笑，收回了手。

不一会，杨玉买了菜回来，林雅接过她的菜，进了厨房去弄。

外头就只剩下梁艺轩跟父亲。

杨玉洗好了米，择菜时，看了眼外头，问林雅，“你跟艺轩在一起也很多年了，他没表示表示？”

林雅甩了甩手中的水珠，“我们暂时不想谈这方面的问题。”

“为什么？”

林雅没吭声。

两个人家里条件都不好，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见好，结婚后能好？

杨玉顿了顿，许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弄菜，也没再问。

女儿给她的钱，她都得藏起来，一旦被丈夫知道，他就能拿去打个一天一夜，家里本就入不敷出了。

她想了一会，眼眶又红了，低声道，“林雅，还是结婚吧，这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林雅没吭声。继续择菜。

“你总要结婚的。”

杨玉想让林雅跟梁艺轩谈谈，梁艺轩高中就常在他们家里玩了，两个人多年的感情，这要是不结婚也亏。

林雅还是没吭声，她没办法忘记，姐姐跟姐夫走的时候，那决裂的背影，姐夫明明就是那么一个温和的人。

姐夫家里也不优越，他觉得父亲以后一定会大赌的，不要小看了一个赌博的人。

所以他说不想被拖累。

杨玉见林雅不说话，她也没再说话。

杨玉厨艺还行，比林雅强点，杨玉嫁给林贵的时候，家里就有钱了，也没做过什么活。厨艺也是这几年磨出来的。

做好饭，四个人围着桌子吃饭，杨玉问了林雅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林雅草草说了些，也没说升职的事情。

林贵就问梁艺轩，“工作怎么样？”

梁艺轩点头，“还行。”

“换了工作？”

“是啊。”

“换了什么？”

梁艺轩笑道，“金融。”

“哦，这个好，赚钱呢。”林贵笑着说道。

梁艺轩笑笑，埋头继续吃饭。

吃过饭也才下午，林雅跟父母说真的没什么好讲的，杨玉喜欢问些结婚的事情，林贵则喜欢问工作的事情。

但问了也没什么作用。

林雅跟梁艺轩坐了一会，就起身要走。

杨玉有些不舍，林雅搂了搂杨玉的肩膀，低声道，“我过段时间再来。”

“嗯。”

林雅看了眼父亲，她心口发涨。

但还是从小包里拿了点钱出来，递给他，说道，“别老是打麻将，要不去工作吧？你能开车，我弄辆车给你，你去帮别人送送货？”

林贵推了两下，还是收下那钱，笑道，“不行了，我现在视力不行。”

很多年没开车了，林贵感觉什么都怕。

林雅也不再劝，她也真没钱能弄车，梁艺轩搂着她的腰，出了门。

也没往回看。

虽然知道他们会站在门口看。

她劝过父亲去工厂上班，做管理，去跟车……但没用，他已经做不了事情了，好像全身都废了似的，连心里都是布满了负能量。

一个人心死了，谁也帮不了。

父亲一直活在过去那风光里。

从郊区到城中村，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林雅跟梁艺轩坐的是大巴，一上车，林雅就靠在梁艺轩的肩膀上睡觉。

他拢了拢她的外套，从小包里抽出一条围巾披在她的脖子上。

搂着她。

他没睡，靠着座椅，看着前头摇晃的过景，这趟车人蛮多的，平日里周末去市里玩的人多，市里有很多步行街，美食街，都要坐这辆车去。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又响，一条条微信闪了出来。

梁艺轩一直没去理，后来微信不响了，他从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举在跟前看。

cc姐：在哪呢？周末了，出来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