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是来来往往的人,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身上都穿着古怪的衣服,麻衣布鞋还系着腰带。
“听说了吗,王员外又要纳小妾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这么好的福分。”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或买菜,或吆喝,各人做各自的事情。就像是上一次在梦里遇见的那回一样,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街道中央,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我。
有歌女的歌声婉转入耳——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最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叩叩叩的敲门声将我惊醒,外面是陈凯低沉且有些无力的声音,“木夏,快下来一起吃晚饭了。”
“嗯,我这就起来。”我懒懒的回了一声。
门外没动静了,大概陈凯见我起来了,便转身下楼了。
我侧耳听了听,方才梦里的歌声居然还没有停止,隐隐约约的从窗外传了进来,我起身将木窗给打开,却仍旧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事物,却听清了声音是从隔壁房子里传来的,大概是在放碟片。
关好窗户下楼吃饭,我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梦里的这个场景,到底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安婉如的鬼魂,我敢肯定没有离开,但是为什么这两天却从未找过我?难道生前的仇怨,放下了么?
我一边夹着豌豆,一边想事情。
王叔在前台看店,王嫂夹了饭菜到庭院里督促两孩子吃饭。这是,坐在对面的陈凯突然开口说道,“木夏,你去后山干什么?”
我下意识的想摇头,可是却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这么说?”
“哦,没有。”陈凯无奈的一笑,“我下午路过的时候,看见你在那里。”
“我遇到我朋友了,在那里说会儿话。”我心里警铃大作,“你呢?一个人怎么晃悠到后山那边去了,你不知道当地人很忌讳人进去么?”
“其实都是小镇人迷信,后山上头的夜景可漂亮了,之前我和婉如就偷偷去了一回。”陈凯脸上的微笑沉了下来,“可惜她回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总是和我吵架,我一恼火,就骂了她一句,其实我现在后悔死了,男子汉大丈夫,我应该多让着她一点的。”
“那你现在和她还有么?”我试探性的问道。
“有啊。”陈凯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我后天就收拾行李回去负荆请罪,但愿到时候她的气已经消了。”
我却一个激动,把筷子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这不可能!你撒谎!”
“木夏,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陈凯一脸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现在的举动很不可理喻。“你们女人,都是这么神经质么?”
我冷笑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我知道。”
陈凯一脸茫然,“木夏,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见他一副伪装的没有破绽的样子,我心里就是一阵反胃,这个男的外表堂堂,可是却一肚子古怪,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过安婉如充满怨气的魂魄,此刻就要被他伪善的表情给骗了。
“既然你非要说你和安婉如有,那么请把你和她的证据拿出来。”他一愣,我继续说道,“怎么样?拿不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意思,但是我可以给你看我们的通话记录。”
陈凯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翻了翻,然后反过来给我看。
人:安婉如
通话记录:
6月20号23:03(昨晚)通话时长35秒6月21号17:35(今日下午)通话时长1分02秒我望着手机一呆,不对!
安婉如明明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
第15章 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这其中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难道陈凯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我今晚会提出这个问题,然后事先准备好了?
虽然我看见了陈凯和“安婉如”的通话记录,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会相信陈凯。安婉如那天晚上掐着我的脖子,可比这个来得更加真实多了。
吃完晚饭,我和陈凯都各怀心思。
下午陆峰说忙完会来找我,我现在遇到了瓶颈,只好按兵不动,等陆峰来帮我理清头绪。虽然这个愣头青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靠谱,但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然而就连陆峰都失去了音讯。
我没有陆峰的电话号码,只能在悦来客栈等着他来,可到了夜深都没有人来。
我不由得心里惴惴不安,陆峰进了后山,难道遭遇到不测了?
什么事情都没法去做,我油然而生出一种无能的颓废感。
晚上**点的时候,陈凯来敲了敲我的房门,说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他今晚的态度来给我道个歉,这段时间他和安婉如之间吵了架,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有时冲了些,让我不要往心里去。
他的道歉,反而让我觉得内疚,明明今晚情绪不对的人是我,可是陈凯还是低下头先来给我道歉,他的表情很诚恳,我看不出任何掩饰的迹象。
他不像是在骗人的,可如果陈凯是真的,谁能来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我最迟后天就要出发去学校了。
我对着夜晚幽深的空气发着呆,安婉如,你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我就要走了。
躺在**上,迷迷糊糊的进入了睡梦之间。
突然,又听见了傍晚时分的那一缕婉转的歌声。
——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最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声音越来越近,如泣如诉,每一声都牵动着人的心弦。
我刚听见声音,就惊得从半梦半醒之间睁开了眼睛,可是这一次,那个歌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这么晚不可能还有人在放碟片,我从**上坐了起来,寻身望去,发现那声音居然就在隔壁,那个老婆婆住的地方!
但是四周静谧,仿佛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听见夜里诡异的歌声。
看来,是专门在等着我呢。
古宅门前点了两盏红灯笼,这个在平时可是难以看见的,而且更出奇的事情是,像是知道我会过来一样,那扇厚重的木门没有关上,而是大咧咧的敞开着。
里面是幽深的庭院,看不见别的人影,也不知道那位古怪的老婆婆现在在什么地方。
夜风有些冷,我抱着胳膊缩了缩,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如果这是早就已经设计好的陷阱,就算我躲得过今晚,也躲不过明晚。
我站在庭院中央,凭借着清冷的月光,能够看见不远出的院墙上爬满了藤蔓青苔,除了身后两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欲坠,内院里没有一点灯火,而且,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这里安静得可怕。
可仔细一听,竟然还有女子呜咽的声音。
一道白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不过只是一闪而过,那道白影就绕过走廊去了另一边。
那个老婆婆,早在我来水木镇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有古怪,上一次出去的时候,还看见她往后山的方向走,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婆婆,对于山神传说应该尤为忌讳的,怎么会主动上山?而且还独自一人?
我之前总是将注意力放在陈凯的身上,所以对年迈体弱的老婆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可是那鬼魅的歌声和飘忽的白影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的庭院中,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觉得奇怪。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开脚步跟上了白影。
宁愿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我也不要放弃任何的可能性。林柔生养我的时日不多,但是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其中一件就是人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安婉如的事情,我不过是个旁观的过客,人鬼殊途,我以前最不耐烦的事情就是插手其中。但是被我遇上了,我似乎就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我正在感慨,突然听到娇柔哀婉的女声轻笑道,“你来啦。”
我抬眸,正好对上半空中那道飘忽不定的白影。
她嘴角绽放出一抹浅笑,僵硬而又诡异。
竟然是失踪了好几天的安婉如!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几天和陈凯的‘安婉如’是谁?”
她不动,但是嘴角的笑容更甚,看样子是知道这件事情!
“你如果想让我帮你,就必须告诉我一切。”我怒目瞪着她。
她冷冷一笑,从半空中飘到了我的身后,“木小姐,你难道还不清楚么?这几天和陈凯的人就是你啊。”
“这不可能,我又不是你……”我的话突然一顿,想到了什么。
“看样子,你还不笨嘛。”她咯咯的一笑,“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具躯体是所有鬼魂都梦寐以求……”
她脖子一扭,探到我身前。
“可惜了,你活不长的。”
我心里蓦然一凉,早在许绵绵纠缠着我的时候,她就曾经说过这句话,我阴气极重,是鬼魂附身的上好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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