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拉住王凯,“我没事儿,先离开这里。”
王凯被我推进电梯,我按了下楼的按键。我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墙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红肿的嘴唇和凌乱的风衣真是惹人遐思,不过这些跟李欣没关系,都是拜乔奕谌所赐。我索性把风衣脱下来,搭在手臂上。
外面风有点儿大,王凯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我没有拒绝。
“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我刚想说一起走过去吧,墨蓝色的布加迪威航稳稳地停在了我们面前,乔奕谌从车上走下来。我有点儿想不通,我乘电梯下楼时他还在楼上,现在怎么比我们下来得快,还取了车。我当时并不知道乔奕谌是虞山庄园的大股东之一,有专属的电梯和车位。
“三少。”王凯客气地跟乔奕谌打了个招呼,乔奕谌却连正眼儿都没瞅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时,脸色黑了几分,动作麻利地把王凯的外套从我身上扯下来丢到地上,然后用他的西装把我裹住。
我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就离开了地面,身体被乔奕谌霸道地扛在他的肩膀上:“乔奕谌,你干嘛!”
乔奕谌一言不发动作却很强势,手臂像铁链似的禁锢住我的腰。我胡乱地拍打着他坚实后背,在别人看来,我们大概像是闹着玩儿的情侣,门童居然还早早地打开了车门。
由于我一直在乱动,乔奕谌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他的声音很低,却震慑力十足:“现在送你回家,你要是再闹,我们就上楼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听到乔奕谌话,我真有点儿害怕。刚才本来就被李欣吓得够呛,我虽然迟钝也察觉到乔奕谌现在心情不好,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我都不敢想真把乔奕谌惹毛了,他发火是什么样子。
乔奕谌把我塞进副驾驶座里,砰地一声摔上车门。
王凯担心我,几步跟了上来:“三少,还是我送景总回去吧……”
“你确定要把她从我车上撬下来,这是……要跟我争?”乔奕谌挑着倨傲的下巴,原本狭长的眼眸眯起来眼梢吊着,看起来非常危险。
“不是……景总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王凯平时招呼生意绝对称得上八面玲珑,可是在乔奕谌面前,拘谨得像个没毕业的学生。
“我的女人我知道怎么照顾,要是靠你早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乔奕谌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第27章 齐天大剩不打折
乔奕谌的车本来开得很快,不过我一向不怕开快车。乔奕谌冷哼一声:“你这什么都不怕的胆子是怎么练出来的?”
“胆量根本不需要练,只要不怕死,就什么都不怕了。”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为什么不怕死?”乔奕谌英挺的眉毛打了个结,由于进了市区,现在又是车流高峰,马路堵得跟停车场似的,纵使乔奕谌车技再好,也无用武之地。
“人怕死总是有放不下的东西,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所以不怕……”
“你要是死了,你爸爸怎么办?”乔奕谌沉吟。
“你查我?”我的手渐渐捏起来。
“我也不想查,但你什么都不肯对我说,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乔奕谌的嘴角微微翘着,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特别满意。
“那你没查到我买了好几份人身险,也立了遗嘱,我就算死了,我爸爸的医药费也够维持十几年。”我坦然地笑笑。
乔奕谌错愕地看着我,或许他没想到我已经处理好了身后事。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大好青年立遗嘱,确实很不正常。但现在只有我跟爸爸相依为命,爸爸又是这样的状况,我总要事事都为他做好打算才行。
“为什么?”乔奕谌定定地瞪着我,好像要将我的灵魂一起看穿:“为什么想到死?”
“谁都没有办法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未雨绸缪总比措手不及好,我只有我自己,万事都要比别人多做打算才不至于太凄惨。”乔奕谌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眼波流转,但是我却看到了。可我是那种打掉牙也要往肚子里吞的人,不习惯承受别人的怜悯:“你不用可怜我,我不觉得自己可怜。”
“女人不用太逞强,铜皮铁骨的女人嫁不出去。”乔奕谌口气带着些戏谑。
“25岁嫁不掉就是剩女,我现在算是‘齐天大剩’。乔先生不必费心,我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我是一个大活人,又不是烘焙坊里的面包蛋糕,过了点儿就得打折。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都‘齐天大剩’了,我追你,你还不马上从了?”乔奕谌将车子停到公寓楼下,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我浅浅一笑,脖颈拉出清傲的弧度:“我是剩女没错,但是不打折。”
“我有什么不好,跟了我就是打折?”乔奕谌弹了下烟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
“打个比方吧,乔先生就好比是一颗钻石——克拉、颜色、净度、切工都堪称完美,但人是感情动物,判断好坏的标准每个人都不一样,最喜欢的未必是最大、最闪、最贵的那颗美钻,而是一眼看过去移不开眼的。”我从反光镜里看着乔奕谌英朗俊秀的脸:“我想要的爱情是独一无二,是至高无上,是非卿莫属,这样贵重的情感,想必乔先生给不起。”
乔奕谌似乎是愣住了,不过他头脑睿智冷静得一向令人发指:“我承认,现在对你的喜欢没有达到你想要的那种程度。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肯努力,你想要的未必得不到。任何事情都需要过程,两个人的事情让我一个人周全,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乔奕谌挑挑眉。
“答应什么?”我本来打算给乔奕谌挖个坑,让他知难而退,可现在我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
“做我女朋友。”乔奕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看着超级憋气。
“这个……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我知道,李欣把我按在沙发上时候进来的那个服务生应该是来救我的,乔奕谌对我的行踪好像特别清楚,我应该说声谢谢的,可对于这件事就是张不开嘴:“总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道谢没用,不如给我来点儿实惠的。”乔奕谌慵懒地撑起眼皮儿看着我:“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给你时间考虑,你要珍惜。”
这就是乔奕谌,说话从来一针见血,霸道的,犀利的。
我快步走进公寓,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回到家里,我瘫坐在沙发上,如血的残阳从落地窗里映进屋子里,阴沉了一天的天居然放晴了。我觉得累极了,大脑似乎运转过度一片空白。
手机铃声把我吵醒时,眼前一片黑暗。我定了定神儿才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连忙从包里摸出手机:“喂?”
“你没事儿吧?”王凯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
“没事儿。”我先把灯打开,然后倒了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对了,霜林醉最近先闭店吧,对外就说重新装修。”李欣被乔奕谌揍成了猪头,他一时动不了乔奕谌,先拿霜林醉开刀是必然。
“我知道,刚才已经下发通知了。”王凯应道。
“好,那先这样。我有些事情要回江城处理,这边有什么问题你看着办吧。”叶熙江城站的巡演由《vgu》承办,我在国内又挂了一个艺术顾问的名儿,说什么也要提前过去‘顾问’一下的。
“没问题。”王凯笑着说:“你上次不是说虞山庄园那种暗纹壁纸好看,刚好用这段时间把包间再下力气整整。”
我说关店装修不过是个幌子,没想到王凯真要大搞装修,这本就不赚钱还要搭进去一大笔装修金,问题的关键是——我都不知道霜林醉要关张到几时,虞山庄园那壁纸一平米可不便宜,真以为我是土豪呢:“王大哥,您悠着点儿,账面上有多少钱你是知道的……”
“我心里有数,羊毛出在羊身上,重装开业时再调调价就是了。”王凯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霜林醉现在那份酒水牌我都看着肉疼,估计等新的拟出来我得吐血。
我挂了电话,喝了一杯热牛奶,回到客厅看到乔奕谌先前裹在我身上的那件西装落在沙发上,刚才睡觉时被我压得有些无法下眼。我把这件西装用衣架撑好,然后拿出蒸汽熨斗把衣服上的褶皱熨平。如果不是明天要去江城,我会把它送到高级洗衣店里整烫。倒不是我懒,我是怕自己手艺不行把衣服弄坏了。这件西装系出名门,来自世界顶尖裁缝师的聚集地伦敦萨维尔街,那里被专业报纸《裁缝师》称之为高级定制男装的圣地。而这家专门为客户定制以姓名缩写字母或家族纹章纽扣的裁缝铺更是其中的翘楚。这样一件西装,裁缝师要手工打磨三个月,期间经过三次试身,以确保西转穿在身上后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的服帖。所以,这件西装的价格也就不言而喻了。
第二天我起得还算比较早,吃完早餐开始整理行李,我在江城有住的地方,行李一只小行李袋就搞定了。我把证件和需要的文件装进包里,手边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