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绝望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孟靖谦心头就像是有针扎着一样的疼,眼睛也又酸又涨。
他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蹲下身紧紧抱住她,良久才声音喑哑的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两度流产,最终造成了这样无法挽回的结果。
“我恨你,孟靖谦,我恨死你了!”她伏在他肩头对他又哭又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恨!我真的恨你!”
他承受着她的哭喊发泄,只是不停地抚摸她的发丝安慰她,心痛道:“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你应该恨我。”
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颜歆月在他怀里痛苦的大哭。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那句话说的没错,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曾经他自己播种下的恶果,如今都一分不差的报复在了他自己身上。
来之前他明明万般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结果他最后还是没有做到。如果早知今晚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勉强她来这里。
他仰头长长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将眼泪逼回心底,抱着她哑声道:“不要管他们,你不需要管任何人的想法。你是我的,我们之间的事情,只有我们能做决定。我会娶你,与任何人无关。”
“你不要再妄想了。”颜歆月靠在他的肩上,她已经不哭了,泪痕干涸在脸颊上,目光空洞的说道:“我不会嫁给你的,孟家的门,我再也不会踏进一步。”
孟靖谦嘴里阵阵泛着苦味,他很想劝说她,可是又知道自己此时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向她再做出保证。他给的伤痛已经够多了,他自己都没有颜面再去要求她相信他。
两人就这样在路边抱了许久,直到颜歆月终于哭累了,他才将她打横抱起来,把她放到车里,开车回了家。
晚上回家后,颜歆月就把自己闷在卧室里哭了整整一夜,她反锁了房门,他进不去,也不敢强行闯进去,就那样在门口坐了一整夜,听着她哭了一整夜,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早晨,颜歆月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靠坐在卧室门口正睡着的孟靖谦。
地上扔着两个已经空了的烟盒,他的周围到处都是烟头和烟灰,不用想都知道他昨晚有多煎熬。
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他的下巴上有着细密的青渣,脸色憔悴而又颓废,头发也很凌乱,整个人都显得极其落拓。
颜歆月强忍着的泪意又有些翻涌,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抬手抚上了他的脸。
然而她的手心刚触碰到他的脸颊,孟靖谦就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握住了她贴在他脸上的手,一双猩红的眼睛紧张而又焦急的盯着她。
他大概也是哭过的吧?否则眼睛怎么会和她一样红呢?
她抿了抿唇,半晌才哑着声音道:“起来洗洗脸,吃早餐吧。”
她说完便抽出自己的手,有些冷漠的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她的步子还没迈出去,他就起身从后面紧紧地拥住了她。
孟靖谦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有些哽咽的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
颜歆月低着头,颤声道:“别说了。”
“对不起,月儿,真的对不起。”他的脸埋在她的肩窝,声音就像是呜咽的兽,“都是我的错,让你这么痛。但我不在乎你能不能怀孕,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有你在比任何事都重要。”
“靖谦。”她转过头,红着眼抚摸着他的脸,“你不懂得不孕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我们之间已经相隔太多了,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既然如此,不如……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孟靖谦就低头狠狠地摄住了她的唇,有些发狠的在她唇上辗转撕咬,就像是在惩罚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样。
良久之后他才慢慢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不许说那些我不喜欢听的话,那两个字,我不想听到你的嘴里说出来。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去看医生,西医治不好就看中医,中医治不好我们就做试管,如果连试管都不行。我们就领养一个孩子,办法总会有的,你可以向我发脾气,但不许分手。”
说不震动是假的,颜歆月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意外和震惊。
他的眼中同样充满了血红和痛苦,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经受的痛苦一点都不比她少。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了一抹笑,牵起他的手道:“走吧,我们去吃早餐。”
☆、124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你拿命偿还
除夕夜的事情对颜歆月造成了很大的打击,那天之后,她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孟靖谦知道她心里被扎进去一根刺,可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刺渐渐陷入她的心底。
“孩子”和“怀孕”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禁词,谁都不愿再去触碰,且谁都不敢再去触碰,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两个人都刻意回避着这些问题。
年假很快就过去了,初十那天颜歆月已经开始正常上班了,年后开工再加上培训,她自然忙得不可开交,什么都顾不上了。
唯一让她觉得奇怪的,就是自她和孟靖谦重新在一起之后,他的电话短信总是特别勤快,就好比中午,如果放到往常,他至少已经打了三个电话,发了不下十条信息,可是今天都已经过了饭点,他却一点信都没有。
颜歆月起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再加上工作忙,她忙着忙着就忘了这件事,以至于等她下班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她的手机今天竟然都没有响过。
对于这一点,她倒是也没有介意,律所忙起来也不是盖的,她只当他是工作起来又六亲不认了。
但是直到晚上回家,看到一室的漆黑,她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从他们和好之后,他就没有这么晚回过家,就算是不能按时回家。他也会提前跟她打个招呼,并且安抚她好生照顾自己。
像今天这种毫无征兆就人间蒸发的状况,好像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
颜歆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再加上他一天没有消息,而且又不在家,她担心而又不安,就连饭都不想吃,一个人坐立不安的坐在沙发上。
一直到晚上快八点的时候,她的手机才终于响了起来。
因为太过心急,她连来电都没看,抓起电话就按了通话——
“喂?靖谦。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有回家?”
她的语气又急又燥,话音落定,她才听到那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喧闹声,她微微一怔,下一秒就立刻明白了他现在在哪儿。
除了夜店和会所,不会有其他地方。
他们和好之后,他曾经主动保证过,以后再也不会踏入那种声色场所,可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就这样食言了。
颜歆月的一颗心就此沉到了底,那边又吵又闹,好半天才传来了一个男声,“喂?嫂子吗?我是顾绍城,三哥喝多了,你来银樽接他一下吧。”
顾绍城的话刚说完,她就听到了他熟悉而又醉醺醺的声音,“别叫她过来!我不想看见她!来老六,咱们继续喝!”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过了,颜歆月忽然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背叛感,她极力克制着内心翻腾的愤怒和失望,哑着嗓子问道:“他为什么要喝酒?”
“这我也不太清楚。”顾绍城有些为难的说道:“三哥就说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所以拉我来银樽,他现在已经喝了不少了,嫂子你快来看看他吧。”
“顾绍城!”那边猛然传来了孟靖谦恼火的醉酒声,“我告诉你不要叫她过来,看见她就心烦!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电话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大约是两个人在抢手机,半晌之后,顾绍城才有些生气的接过电话道:“嫂子你快过来吧,就这样!”
颜歆月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心里顿时充满厌恶,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不去,他要喝就喝。我不会管的!”
顾绍城也毫不退让的说道:“嫂子,我一会儿还有手术,可没时间陪着老三在这里喝酒,你如果不管,出了事可别后悔!”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着那边阵阵的忙音,颜歆月只觉得头痛欲裂,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孟靖谦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他说他不想看见她。还说看见她就心烦。
是因为孩子的事吗?
连日来的沉闷和压抑,他的耐心终于还是被磨没了。
这一次,或许真的就是结束了吧。
颜歆月眼中满是酸胀的泪意,她仰头把眼泪逼回眼底,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他,吸了吸鼻子,还是套上大衣赶去了银樽。
大约是因为年后重新开始营业,所以银樽的生意有些冷淡,甚至冷淡到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以往喧嚷热闹的地方,今天居然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颜歆月虽然有些奇怪,可是也没有多想,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