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它要咬我的手指,抬手就要挥开它,突然,感觉到指尖一麻,它的小舌轻轻舔上我的肌肤,一排小小的幼齿摩挲着我。
好像被什么烫到一样,我脸上发热,毫不留情地捉住它,将它投到瓷盆里去。
“色鱼!”我狠狠地瞪着它,大骂。
得了我这句话,它沉在水里,默然地与我对视。
“看什么看,今晚就把你煮了!”扔下这句,我愤愤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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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浓郁的香风飘来,一个粉衣俊俏的男子旋身落地,持着扇子,笑得春风醉人,望着鱼缸里的老友,调侃道:“和你相识了十一万年,竟不知你是这么闷骚的人,啧啧……变做鱼了,还色性不改,吻人家的手指呢。”
宁俢淡漠着,对他的话不予回应。
狐仙丘逸收了笑容,认真地说道:“你想不想真真正正地一亲芳泽?”
宁俢倏地转过头来,眼中光芒热烈。
丘逸知他在疑问,摇摇扇子说道:“今晚是月圆之夜,这世间凡是有五百年修为的妖,都能化为人形,当然了。也仅有一夜的期限。而你嘛……”他摊手笑笑,“你如今连五十年都不到,就别想化人形了。”
话落,宁俢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觉察它的不悦,丘逸忍着笑,忙说道:“别气馁,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可以给你施法,让你今夜化作人形。不过,这其间有个代价,就不知你愿不愿冒这个险了。”
宁俢一动不动,一副愿听其详的模样。
“咳,你知道的,修为不够的妖,若得了法力,强行化作人形,之后会被反噬,修为尽失,缩短寿命……如此。你还愿意么?”
宁俢望着广阔的蓝天,心中怅然。它想起了小鹿和严锋的故事。
当时,它不懂小鹿为何急于化做人形,而修炼了破元诀。
如今,它终于懂得,原来,爱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只为一夜的缘,散去一身修为,也在所不惜。
————————-
今夜的月。很圆。
我坐在妆台前,卸去头上的珠簪首饰,透过窗棂,看着那溶溶月色。
这样美的月色,本该是一双人共赏。而今,我只身一人,此时观赏着月色,反倒添加了几分寂寥。
正欲起身去关窗,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白润的手轻轻地按住我的肩。
那熟悉的冷梅气息拂过鼻端。让我浑身一震。
抬头,就见镜中,一个俊美出尘的男子,立在我身后,握着月牙梳子,替我梳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怔怔地望着镜中的他,已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似乎也没什么话可说,放下木梳,弯腰,将我打横抱起。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在他将我放到床上时,他俯身,贴近我的耳根,说:“我想你,也要你,渴望你已经太久了。”
印象中。他从未说过这样直白撩人的话,听得我脑中一热,也不多问,拉下他的衣襟,让他贴近我,深吻了上去。
此时的他,难得有些急迫,之前那从容不迫的气度全然丢去。
衣裳被他扔出床帐。
他覆了上来,与我深深交缠。
清凉的晚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扬起翻飞的红帐。
床柱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地摇曳了一夜。
☆、74.春梦了无痕 为710钻石加更
依稀记得,昨晚半梦半醒间,身上人如不知满足的饕餮一般,寸寸深入,周而复始,不曾停歇。
墨发如瀑般,倾洒在锦被上,更添几分绚丽旖旎。
也记不清攀上几次巫山的巅峰,那人还是不肯罢休,直至嗓子叫哑,还是无力阻止他。
次日醒来时,腰酸软得无力抬起。
冬日柔和的阳光照在脸上,我下意识地用手遮掩,而后转头,看到的,是空荡的床侧。
空气中漂浮的,是窗花栀子花的香气,并非那欢爱后的气息。
屋里的一切整洁干净,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而昨晚,只是一场春梦罢了。
梦醒时。了无痕迹。
我披衣下床,缓缓地走出主屋,转头去看石桌上的鱼缸。
那条墨鲤还在水里。
我定定地看了它半晌,拿来一包鱼粮,撒到水面上,静静地看着它将鱼粮吃了,我便退了回去,煮一壶茶,坐在躺椅上看着话本。
一人一鱼,默然无言。
待到晌午,日头大盛时,我收了茶具,正想将鱼缸端到阴凉的地方,忽然。就见它翻着身子,一动不动。
心中一颤,我伸手去摸它的鱼身,却不见它动弹。
长指尖尖地刺入它的肉层,它依旧不动,但,它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快步进屋,带了银子就往外跑。
当我将老大夫带到家里来,指着鱼缸的墨鲤求他医治时,他瞪大了眼睛,气得胡子颤巍巍的,“你竟然要老夫来救一条鱼?”
我淡淡地说:“我有的是银子,只要你治好它。”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问题,”老大夫看了那鱼一眼,甩袖出门,“鱼都死了,就是华佗在世都救不了!”
话落,拽着他袖子的手缓缓滑下,不再阻拦他。
我默默地站着,不知不觉,泪流了满面。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这条墨鲤,就是他。
之前一直装作不知,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是以,从未捅破那层窗纸。
昨夜,他是真的来过,可为何,在那样要了我的身之后,便跑得无影无踪,就连真身,都死去了呢。
我不懂他突然会修为尽失,变作一条鱼,更不晓得他昨夜又是如何变成人身。
恍惚间,我想起了小鹿,为幻化人形而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宁俢,你也选择了跟小鹿一样的道路了吗。
这时候,我回想到了羊皮卷。
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取出珍藏在黑檀木箱里的羊皮卷。
我努力地平复心绪,将我的故事,讲给‘画境’听。
可是,不管我如何讲述,它的光芒从未亮起。
心中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当我气急败坏,恨不得把羊皮卷一把火烧了的时候。
一个醇厚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公主可知,自从您放弃了仙根重塑的机会时,‘画境’就已经失了效?”
我猛地回头,见到的是一张英朗的脸,正是当日在面馆,将墨鲤强塞给我的那个男子。
他见我沉默着,便继续道:“‘画境’是月老的法宝,以修复世间姻缘为主的宝物。自您下界,帝君便央了月老将此物送了您,作为您修复姻缘重塑仙根的利器。而您既已放弃修复第六十桩姻缘,这‘画境’便也失去了灵力。”
我颓然地瘫软在地上,心绞痛不已,前所未有的悔恨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
天权星君摇头叹息,“公主当初若答应星君修复第六十桩姻缘。回到天宫,司命星君就不会受到帝君的惩罚,服下焚元丹,毁了仙身,散去修为,变做原形。更不会在昨夜央求丘逸仙君,施了法。让他变回一夜人身,与您重逢……”
他每说一句,心口上的刀便落了下来,一寸寸地凌迟,绞痛难忍,在他全部说完后,心,已是鲜血淋淋,支离破碎。
那痛意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最后,在他惊异的目光下,哇地一声,生生地吐出口血来。
“公主可要紧?”
我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苍白着脸,讥诮地看他,“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么,要他死,也要我死。”
他禁不住地睁大了眼,其中不掩讶异。“这……你从何得知?”
我冷笑一声,空洞着眼,望着门外那丛栀子花,没有解释与他听。
帝君既然让宁俢服下焚元丹,又让天权星君将他的鱼身送到我这儿来,必是想过,我一定会认得他。
而昨晚,狐仙丘逸如此善解人意地出现,告知他变作人身的法子,即便再大的风险,也料到他会答应,如此,不是间接将他送上死路么。
“你敢说,丘逸昨晚来此,不是帝君授意?”
他支吾着,不答。
这般情形。早已说明一切。
天权星君离开的时候,顿足看我,“公主该谅解帝君,他不会害你。”
我无力地摆摆手,这位半途杀来的父亲,从我认了他那一天起,这生活便是跌宕起伏。从未有过一天的舒坦。如此看来,他不像我的父亲,反倒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往死里折腾我。
幸好,我没有对他产生什么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否则,亲情和爱情的伤害双管齐下,我还不被逼疯了。
后来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呢,我都快忘记了。
一个人守在这座清冷寂寥的别苑,没有人来陪伴,没有鱼可观赏。
没有闲心喝茶看书,没有兴致出门走动。
在第三年的春末,桃花败了,梨花开了,最后全部落尽,碾作尘泥时,我抱着那个空荡荡的青花瓷盆,躺庭前的竹制躺椅上,枕着一席春梦,沉眠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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