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情的魔魅,此刻半跪在地上,披头散发。
过往那些压抑在心头的记忆。此刻宛如一个被封印了千年的酒坛,刹那烈香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姿态,喷薄而出。
他眼角渐渐渗出了晶莹。
依稀想起有人说过:“有朝一日,等你醒悟时,你必会后悔终身!”
他竟然,那样深深伤了他心尖上的人。
是,他现在后悔了,悔得肝肠都要断裂。
一声长啸,一切终晚矣。
☆、58.六年苦寻,终于重逢(1)
——卿卿吾君,凤头簪里,藏帝印。
宁俢握着凤头簪,忆起那夜,她说:“我这个人很倔,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便不会轻易放弃。而我,一旦爱上哪个人,就必定全心全意对他好,哪怕他……”
她说到这里时,便说不下去,而后将簪子递给他,“这个,算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你收好了。”
原来,从那时,她就已经把帝印给了他,枉他还在处心积虑地逼她交出帝印。
宁俢望着自己这双手,此刻的洁莹纤长,他不会忘记那些柔情蜜意的夜晚,触上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时。带来的极致快乐。是以,他更不会忘记,魔化时,这双手,是怎样的阴狠冷戾,戳入她绝望的眼眸。
帝君看着半跪在地上宁俢,此时的他。白发褪去,脸上妖冶的曼陀花也已消失,已恢复一个天宫上神该有的风采,只是,他的脸上,同时也丧失了南斗六大星君之首的沉着冷静。
“修、犯了弥天大错,请陛下严刑处罚。即便是剔仙骨。毁仙根,宁俢甘愿受之!”
帝君定定地注视着他低垂的头颅,半晌,轻叹口气,“吾儿拼死护你,可见她对你用情至深,如此,朕也不必降罪于你了。”毕竟,化魔也不是他本意,一切都是那霸道狠毒的断魂散、鲛人泪。
“谢陛下赦罪之恩,如今修心痛难医,恳请陛下让修跳下诛仙台,追随灵玉而去。”
听到这话,帝君的脸色瞬间冷凝,“吾儿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你。你若跳下诛仙台,那么就白费了吾儿的一番牺牲!”说到这,帝君握着拳,抵在嘴边咳了几咳,有仙使递来茶水,他轻啜一口,冷淡地说,“朕若是早知道她会去跳诛仙台,朕绝不会再逼她当这个新君……现下,她人已不在,朕便许你新君之位,就当是应承吾儿,成全你的皇图霸业罢。”
伏跪在地上的人,蓦地一听到这句话,清瘦的背脊微微一震,而后,他深沉的话语低低传来,“如果,非要她的牺牲换来我的皇图霸业,那么我宁愿不要……现今,宁俢只想追随她,到凡间做一个与爱人共度一生的凡夫俗子。”
帝君沉默了,这两人到头来都是一样的想法。“罢了,朕便准你下界吧,若八年内不能将她带回来,你也一并不用回天宫了。”
宁俢闭上眼,再次叩头,“多谢陛下。”
待他离去后。帝君沉沉地开口:“仙卿认为,钟天王如何?”
太白金星思虑了会儿,答:“虽不及公主慧根深重,但却是比星君更适合担此重任的。”
灵玉公主跳下诛仙台,司命星君紧跟着下界,于是,这天宫未来的帝君。便只有战神钟天王最有可能上位。
众位仙家见风使舵地,对这位极有可能成为新君的天王敬畏起来。
而钟炎烈本人,却没有半点作为最后赢家的志得意满,他整日宿在杏林里,从酒仙那儿顺来了许多千年醉。
酒仙对此很是烦恼,这钟天王有事没事就来“偷”酒,一连十日,已偷走了不少于二十坛了,而眼下,他又醉醺醺地过来了。
酒仙忙迎了上去,阻止他往酒窖里钻,“哎哟我说天王,您得悠着点儿,您把小仙的千年醉当成水喝真的好吗。这可是小仙酿了整整两千年的好酒呀!”
钟炎烈脚步虚浮,狠狠地拂开酒仙的手,不屑道:“什么千年醉!本王喝了二十坛,都不见醉意!你的酿酒技术真是越来越差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酒仙也算是明白了,这大约,便是情殇了吧。
“天王睡一宿。第二日醒来,便一切都抛掉了,何必执着于借酒消愁呢?”
钟炎烈用力地推了他一下,悲愤道:“你懂什么,你一个酿酒的懂什么?少在本王面前说教!”
酒仙讷讷,无言以对。看着这位平时威风凛凛的战神天王此刻抱着酒坛,斜倚在竹床上,眼神有些空洞,嘴里呢喃着:“为何他那般伤你,你却轻易地原谅他,就偏偏不肯原谅我……如果你跳下诛仙台是为了我,而不是他,就是叫我即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啊……”
——————-
正月十五元宵夜,人间灯火通明,甚是热闹。
宁俢茫然地走在街道上,四处眺望,八方搜寻,却依旧找不到他心尖上的人。
帝君在他下界时,便隐去了他的法力,只给他一管冥月箫防身。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利器。
老君曾偷偷塞给他一个四方仪,以助他快些找到轮回了的灵玉。不想却被钟炎烈察觉,禀告了帝君,最后便被没收了去。
宁俢已经在凡间度过六个春秋,依然搜寻不到她的踪迹,他总是一路打听,向路人、向心善的妖精灵怪、向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打探着最近哪家妇人生了女娃,或者是谁家女娃生得最美。
有妖怪调侃他,莫不是打算找个女娃娃当童养媳?
每当听到这话,宁俢便会认真地纠正:“不,我在找我的妻。”
各个国家的王府宫殿,或高官之家,他每年都去过一趟,却往往失落而归。
今日,是凡间的元宵节,烟花爆竹齐鸣,吓得隐在暗处的鬼怪不敢出来溜达。
宁俢孤零零地走在街上,听着周边小贩卖力地吆喝着——
“公子,来一串臭豆腐?”
“这位相公,来买个花灯送给心上人?”
“猫脸面具、鬼脸面具,兔子面具,五个铜板一个哟……”
‘面具’二字落在宁俢耳边,倏地让他停住脚步。
卖面具的摊主见这么个丰神俊朗的公子站在自己摊前盯着面具看,忙说道:“公子要哪个面具,可以戴上试试呀,试戴不用钱的。”
宁俢的目光落在一个粉色的兔子面具上,神情一阵恍惚,他记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在这样热闹的夜晚,遇到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娇俏少女。
那时,他知道是她的,也知道她对钟炎烈有好感,知道他们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可他还是忍不住。买了一个和钟炎烈一样的藏青色的鬼面具戴在自己脸上,与她“狭路相逢”。
因为那个人,让他那颗孤寂了十万年的心,终于泛起了波澜,最后,压抑着的情意,一发不可收拾……
“喂。公子?您咋啦,还买不买?”
摊主的叫唤拉回他的思绪,他掏出荷包,倒了几块碎银给了摊主,说:“这几个兔子面具……都买下吧。”
“好嘞!”摊主喜上眉梢,虽然他不明白这人要那么多兔子面具做什么,但还是喜滋滋地用绳子将十几个面具串起来。
眼看摊主将面具递来。宁俢伸手,将要接过,忽然,身边刮起一阵轻风,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抱住他的腰。
宁俢皱眉,正要呵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俏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劳烦这位公子帮我做个掩护!”
“啪嗒”一声,手中的面具掉落在地上。
看着眼前这张冰雪一样灵秀绝色的脸,宁俢几近失神。
姑娘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对襟长袍,肤色赛雪,一双眼睛明亮照人。
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微微報然,脸上有些热。回头听到脚步声。她像头受惊的鹿,扭头就要跑,不想她才转过身子,就被人用力地抱住。
“灵玉!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声音,是压抑到极致,隐忍克制的颤抖。
这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当即就红了脸,又羞又急地挣脱。
宁俢好不容易才找到心尖上的人,哪里肯放手。也不管街上渐渐围观了多少看热闹的人,紧紧地抱着她就是不肯撒手。
姑娘急得不行,感觉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脸上如火烧一样,顿时低下头,朝男子的手咬了下去。
宁俢适时松手。
未来得及抬头,脸上就挨了一掌。
“登徒子!”姑娘甩了他一个耳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跺了跺脚便离去。
只余宁俢怔然地木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也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嘴里笑骂道:“偷了我的折扇去当,还敢不承认?你继续跑啊!”
那姑娘被捉住了,心知逃不了,面上便扬起讨好的笑,连连求饶:“二师兄我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灵玉以后不敢再拿你的东西去换钱了……”
那年轻男子敲敲她的头,板着脸,恶声恶气地教训着她。
宁俢看见,那男子言语虽然不善,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宠溺。
“小仙恭喜星君,历尽六年,终于找到灵玉公主。”一个声音凭空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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