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让我想到不久之前,他在凌霄宝殿的门口叫住我时,也是这样客气的。
只是他当时说的是:“为何不嫁本君”的疑问。
而今,他说的是,“上仙的东西落在这了,还请一并带走。”
那语气里的疏远让我心悸。
夜里,我躺在床上,只觉得心痛得厉害,我拼命地扭动着,卷着被子翻滚着,却还是抵不过那钻入骨髓的痛意。
我下南海,不惜伤了那个无辜的男孩,费尽心思地取他的血泪,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不晓得。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只是欠他的一命相换,仅此而已,别无其他。仰头,将眼底的酸意逼了回去,咬着牙,默默地挺过那阵难捱的钻心之痛。
……
既成了帝君之女,第二日我便是要去帝君的太微玉清殿见礼,并陪同用膳的。
许是来的不是时候。将将踏入殿门,就看到宁俢与帝君对坐,似在谈论些什么。
“陛下,灵玉公主到。”有仙使通报了一声,帝君结束与宁俢的谈话,转而看向我,面上含笑。“玉儿来了,便直接入门罢。”
我走近,向帝君见了礼,而后瞥见那人一袭黑衣坐在那儿,身姿笔直如青竹,我犹豫了会儿,便大方地向他见礼。
宁俢淡淡地颔首。然后站起身,向帝君请辞告退。
帝君不经意地说:“你还没用膳吧,顺道在这用了再走。”
宁俢不得拒绝,便应了声。
光可鉴人的银桌上,一道道珍馐佳肴呈了上来。提起玉箸开始用膳时,我发觉有一道视线停留在我身上,抬眼。就撞进宁俢平静无波的眼。我道:“星君这般看着本上仙作甚?”
他转移视线,“本君只是没想到上仙是个左撇子罢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周的礼仪,配不上这样尊贵的身份。
我搁下箸子,抿唇,“本上仙的事,似乎还轮不到星君来说教罢?”
气氛有些僵。帝君插口道:“上回蓬莱山上贡了几坛甘心露,都来尝一杯吧。”说着,便使唤身旁一个仙使去酒坊将蓬莱山八位仙君亲自酿造的甘心露呈上来。
仙娥倒了我满满的一杯,我只是看着,并没有尝用。
“甘心露,八仙真是取了个怪名字。”我望着色泽微红,质地剔透的酒,笑说道。
帝君说,“非也。这名字是取得真的好。铁拐李酿此酒时曾言道,‘人生无处不甘心,一杯入喉也忘今’,想来是饮了此酒,便是再多不甘,也该心甘。”
“呵,”我笑出声,“那这位仙人真是好度量,灵玉且试喝一杯,瞧瞧是如何的‘不甘也心甘’!”话落,我举杯,将这一杯甘心露一饮而尽。
帝君来不及阻止我,只能叹气道:“这酒的后劲不容小觑,你喝多了。”
后劲确实足,一杯入喉,嗓子就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缓了缓,双颊开始发热,头有些微的眩晕。
自知不能继续留在这,于是我向帝君告辞,“灵玉鲁莽,现下酒意发作,我便先回去歇着吧。”
帝君颔首准了。
在我头晕脑重地踏出殿门时,帝君又叫住了我——
“灵犀山与这里相隔远了些,你现在这般情况回去,朕不放心。”他的视线落在宁俢身上,“不如就劳烦宁卿送你回去罢。”
我正要拒绝,宁俢便从座上起来。一身黑衣颀长,大步走在我前面,声音不带半点感情,“上仙,请吧。”
我稍稍眨了眨眼,他这是……要送我回灵犀山?
正式更改身份,成为帝君之女后,我从来不以‘公主’自居,是以,帝君赐我宫殿居住,都被我婉拒,仍然住在灵犀山上,不曾挪动。
宁俢招来一朵筋斗云,示意我与他共同一乘。
这筋斗云果然不是一般云朵能比的。不仅飞行平稳,速度也快,不过睁眼闭眼之间,便到了灵犀山。
“下来。”到无人处,他也不跟我玩那虚礼的一套。
头脑昏胀,酒意上涌,我拉住他的袖子,说:“星君扶我入院可好?”
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颔首。
当他把我带入内院时,正准备离开,我又拉住他。
然后,我看到他浓密的眉皱起,目光如电般犀利。
也许是因为自己醉了酒,神志尚不清醒,竟不怕他犀利的眼神。借着酒劲,我说:“星君不如再喝杯茶再走?”
他的神色比方才更冷了,“上仙自重!”说完,他即刻离开,那匆匆的步履,仿佛多看我一眼,多停留一会,都是厌憎。
我愣在原地,他最后那一眼的轻蔑宛如一把利剑,深深地从我的心上贯穿而过。
其实,我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物是人非,才会把良人变凉人,故人变陌人。
当初何其有幸有你可依,而今,何其不幸被你所弃。
☆、51.宁俢成魔
司命星君变了,白了头,冷了心。所有仙人都看在眼里,看着我的目光都透着悲悯。
鲛人的血泪带来的效用果然不能小觑。
他既是不承认我与他的那桩婚事,所以自那之后,大家识趣地没有提起,就当那场偷龙转凤的婚事,不曾发生过。
帝君望着我,目光不悲不喜,“玉儿,你可后悔救他?”
我摇头,“我既不喜爱他,为何会后悔?”我后悔的,不是他不爱我,而是伤了另一颗真挚纯净的心。
帝君说:“玉儿只需记住,这世间万事,都是一种磨练,日后。你必会明白。”
在天宫,总是与宁俢狭路相逢,而每次的相遇,我便会发现他一天比一天冷漠。
起初,他还愿意回答我的话,随后。一问不答。最后,他看着我的眼神里,便没有了任何感情,恨没有,怨没有,连厌憎也没有了。
他仅当我是个陌路人。
穿过百花齐放的云阶时。我恰恰看到了他。而他目不斜视,从我面前走过。
我喊住他:“星君。”
他只是堪堪地顿步,连一句话也不愿开口。
即便他的眼睛没有看我,我还是对他微笑着说:“星君的袍角勾住了一片叶子。”
宁俢微微侧脸,“上仙细心。”
这话听着,绝不是褒义的。他长指一弹,将那片叶子挥得远远的。我怔怔地看着,好像他挥走的不是一片叶子,而是我那颗说不清,道不明的心。
正思忖着,不料他突然回头,破天荒地对我说道:“本君正欲前往兜率宫,上仙可愿陪本君一起去?”
心中不可抑制地涌出了欢喜,几乎不用想的,我脱口道:“自是愿意!”
话落,心底深处有个声音讥讽地说:你还说你不在意他的冷漠,是因为你不喜爱他。现在,不过是一句话,你想都不用想,就答应跟他走。
你可想过,他若要害你呢?
心脏一刺,他会害我?不,他是那样清冷不近人情的上神,他虽不喜我,但他也不会害我。
可是,事实说明,我果然太天真。人心本就难测,更何况是,他的心比石头比玄铁还要冷硬。
兜率宫是太上老君的宫殿。我不知宁修来兜率宫所谓何事,不过他定然是知道我与老君颇有点交情,是以才让我陪他来的吧。
进入殿门时,老君正托着放大镜,在案上研究着乾坤图。见我和宁俢一前一后地进来,不仅讶异地挑了挑白花花的长眉。想来他也是感到奇怪,自从宁俢魂归后,对我的态度势如水火。而今,竟然能看到我与他成双出入,实在是惊奇得紧。
我自然是看出他的想法的,不由开口:“老君,是司命星君有事找你,我只是……路过便跟进来的。”
老君瞅瞅我。眼神意味深长。
“太上老君,能否借一步说话?”宁修敛眉,说。
老君望了望我,似乎有些顾虑。
我知他担心没人看管正殿,是以我说:“放心,本上仙就在这替你守着,你尽管离去吧。”
“那敢情好,多谢上仙了。”他笑眯眯地,而后引着宁俢进了内阁。
我也不知他们在里面谈什么,无聊地走到老君的八卦炉,看着那两个小道童乖巧地坐在炉前用芭蕉扇不紧不慢地扇风点火。
我正想搭话几句,忽然。屋顶上射出三道红光,两名道童毫无防备地被伤到,惊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我看得心惊,正欲去探探他们的脉象,红色的光线如毒针一样。四面八方地向我击来。
我将手指竖在眉心,默念仙诀,设了个透明的屏障,将攻击而来的利器全部挡了回去。
那利器不止不休的,没完没了地朝我攻来,我全心全意地应付着,忽略了正殿里的其他珍稀之物。
当利器停止攻击时,我收了法,出了屏障,这时猛然发现,殿内的宝物被搬了空!
我按捺住惊慌,四处巡视着,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恰巧,这时老君和宁俢从内阁走出,乍一看到空荡荡的正殿,顿时大惊失色!
“本尊的紫金红葫芦!里面的长生药!还有芭蕉扇、照妖镜啊——”随后,看到昏倒在地上的两个童子,又喊了起来。“是谁偷了本尊的宝物,伤了本尊的炼丹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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