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儿开始,你把敏敏带身边,也是时候让她学着点了,女孩子家家,都要做人媳妇了,哪能一点事儿也不会呢。”最后杨大海一锤定音了。
“行,她手还没好完,我就她在边上看着,首先要把厨房里的事让她学了,要不然以后吃饭也要公婆煮,那像啥样了。”张名花含笑道。
杨培敏可不知道那头的杨大海夫妇几句间就把她的个人大事给定下来了。
手痛肚子痛,在床上躺了会儿,想起来又要换纸了,又得痛苦地爬起来。
“姐娘让你喝这碗红糖姜水。”杨培英走了进来。
“行,我知道了。”杨培敏拿过来喝了。
热热的一碗糖水下去,整个肚子都感觉暖暖的,确实感觉好了很多。
不由想起沈宜光那临走前的交待,她的脸无来由的又是一红。
那个人怎么懂得那么多?
之后,让杨培英提了热水进来,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给自己简单地收拾了番,完了后,感觉是干了一架那样累,没空再想什么,躺下后马上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还没有亮就听到了一阵吵杂的声音,身旁杨培英的位置已经没人了,接着她还听到猪的惨叫声,一个激灵把她的残余的磕睡虫全赶走了。她才想起来今天是杨培军的婚礼,那现在是在杀猪?
猪栏也在院里面,离她这房间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可如今那个声音如此清晰,天色漆黑,她也不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摸索着也起来了。
“敏敏咋起那么早?”张名花给杀猪人拿着盆子走过,就看到她走出房门,“给吵醒了?冷么?”
早起确实感觉很冷,昨晚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晚的雪,屋檐地上还残留着雪粒,倒映出几分亮光。
她紧了紧围巾,她估摸着也就五点左右的时间,但院里点着火炉还有火把,亮如白昼,过来帮忙的人已经把猪杀好了,正处理着猪毛,边聊着天边干活,为这寒冷的早上添了几分暖意。
她连杨培英什么起的床都不知道,因为看过潘水芹的婚礼,她知道办一场这样的婚宴有多累,大家都早早起忙活着,她也不想自个儿睡着。
“醒了就睡不着了,娘看看我有啥活能做的,也给我安排安排。”
“哟,哪有得着你,你这手不能碰水,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房门里躺会儿,等会儿我再叫你。”虽然跟杨大海商量好要让杨培敏也学着干活,但此时闺女懂事的主动的要求干活,张名花又心疼了。
“娘,别的我也做不了,让我到厨房里烧火吧。”这是她能想到自己目前能做的活了,就坐在灶前看着火势添柴,听煮菜的命令控制火大火小就行了,这个应该算是简单的吧?
“行。”张名花笑着应了,又是夸了她好几句。
杨培敏几乎是捂脸而走的,这个脸红啊。
随后张名花走到杨大海身边表功去了,“那孩子自个儿起床了,找我问看有啥她能干的,可见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杨大海眼含了笑意点点头,“这事慢慢来,小心她的手,别逞强了。”
早上七点左右,同村的人才陆陆续续过来帮忙。
然后迟点,亲朋们也来了,这招呼客人,倒茶倒水的也忙成了一片。
杨培敏被杨培军拉出了厨房。
“干嘛呢?”
“敏敏听说你还会给人弄脸,要不你也给你嫂子也弄弄呗。”杨培军这会儿有求于人的姿态可好了,脸上全程陪着笑,完全没有昨个晚上的幸灾乐祸。
杨培敏睨了他一眼,把受伤的手举到他脸上,“看到不?受伤了,做不了。”
“你伤的是左手,右手没事啊,敏敏你看,要是你嫂子体体面面的进门,你哥我脸上也有光不是?”杨培军赔着笑脸道。
“我听说三嫂也是位俊俏人,哪就用得着化妆呢,那种天然的美才是最美的,三哥你也别太贪心了啊。你也体谅体谅你妹子我,要不然我去告诉娘了。”
杨培军白了她一眼,“就你能说。”转身走了。
第三十一章 闲话
杨培敏看着杨培军背影,摇摇头,这个要求也不知是他自个的意思还是未来三嫂的意思?
她出了厨房后,那些亲朋也就发现了她,比如姥姥啊舅舅这类的,于是她被这些人拉到厅堂里接受围观。奶奶娘家的爷爷姐妹家的张名花娘家的等等,把炕上坐得满满当当的,下面围着炕也坐了一溜。
“这是敏敏吧?哟,都长那么大了?看,还是跟小时候那般俊。”
“可不是,孩子都是见风的长,我们这些人都老了。”
“谁说不是呢,这都成大姑娘了呢?”
“敏她姥这闺女可说人家了?看这模样铁定是家里的门槛都被踩破了吧?”
杨培敏的姥姥呵呵地笑着,脸上的皱纹似乎僵了僵,她有些后悔让这外孙女进来了,这让她咋说?她一直不赞同自家闺女这般养女儿,好好的一个闺女养成了懒姑娘,这谁家看得上哟。
“这个她爹娘才知道了,咱们这些老人啊,能吃就吃,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姥姥打着太极道。
“是是,您这年纪也该是享福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然后这些人不问姥姥来了,就把战场转向杨培敏了。
杨培敏叫苦不迭。
“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我爹娘,我听他们的。”她也学姥姥那般推给杨大海夫妻。
“我们敏敏姐还小呢,哪能随随便便就订人家,敏敏姐是咱大伯的掌上明珠,从小没干过活,那些个村里汉哪配得上哟。”提热水进来招待客人的杨培燕娇声笑道。
“啥?没干过活?”那位很久没来的亲戚嘀咕着,然后看到旁边有人几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哎,还是真的。
杨培敏马上感到几道异样的光芒。
有人打圆场道:“谁家媳妇在姑娘前不是轻松娇养着的?”
然后杨培敏的二舅妈马兰不同意了,她转着那对三角眼撇了撇嘴道:“话可不能这样说,又不是旧时地主家的小姐,哪个闺女不干活的?我这位小姑啊性子倔,我们这做哥嫂的都说过她几遍了,这姑娘家家的养得这般懒,以后咋找婆家哟?”
这位舅妈就是个搅家精,无事也搅三分的那种。原因无他,只因她生了五个闺女才生了一个儿子,她自认为没生儿子前那些在公婆妯娌小姑面前的做小伏低,各种委屈求全,然后转头把火发到那几个闺女身上。可又被公婆这些人教育,妯娌小姑规劝,说她虐待闺女等等,她早就存了一把子的火,她打自个的闺女关他们啥事?就她张名花宠闺女?她不想吗?要不是他们这些人嫌弃她没生出儿子,她用得着打她们么?等后来马兰生了儿子,自认为腰杆儿伸直了,以前的受的委屈,她总想着要讨回以前的公道回来。
“老二家的说胡咧咧个啥?闲得发慌,出去给你小姑搭把手。”姥姥训斥道。
“娘我也是为了小姑好,让大伙听听是不是这个理?你看看这敏敏被养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妹妹把饭端到床前,被哄着才吃,家里的鸡蛋好东西全进了她的嘴还不够,还整天想着新衣买化妆品,这不是养闺女哟!简直是养金疙瘩了!今天就算娘埋怨我,我也要说说的了,小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是害了敏敏一辈子啊!看看其他的像她这般年纪的姑娘,哪个没有三两个媒婆上门啊?你们看,这门前冷清的,还不说明敏敏这闺女没人敢要啊?”
马兰这话说完,杨培敏又感觉多了几道隐晦的目光。
还有些老妇人忍不住了,“我说培国姥姥确实应该说说了,这宠孩子不是这样宠的,这是害了她啊。”
“二舅妈是个会教孩子的。”杨培敏点头道,看着马兰的目光认真,“我这位二舅妈也是几个孩子的娘,说起育儿经来是一套一套的,我自己不争气连累到爹娘被人说道,我也是心里愧疚不安,想请教一下舅妈弥补弥补。”
在马兰挺起胸脯高傲地就要说教的时候,杨培敏继续道:“舅妈家的招娣表姐最是勤快不过了,三岁上灶四岁打猪草五岁跟着大人出工,在村里谁人不夸,也是最孝顺不过了,连嫁到了婆家也是个顾娘家的,有粮搬粮有钱拿钱,连小叔的学习用具书本也划拉回来给金宝表弟,给婆婆房间打扫时还帮婆婆箱笼里的钱票也整理出来……”
马兰的大女儿嫁到他们邻村,这时候姻亲多,十里八乡的谁家有些大事都能通过亲戚间的嘴听到那么一耳朵,也主要这会儿的娱乐少,人们的八卦之心以此来满足一二,张招娣这事也不算什么秘闻,她相信在场的有一小半是听说过的。
马兰倏地黑了脸,打断了她的话,“胡咧咧个啥?良心被狗吃了?你表姐招你惹你了?要这般说她?也不怕以后遭报应嫁不出去!”
这模样的马兰马上失了一个做长辈的风度。
是好是歹,大家看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