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唯抬眸望向天边一轮淡淡的月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缰绳牢牢系在树干上。
身后训练有素的一行人也即刻跳下马,等待他的指示。
盛朗唯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温度显示:“今天要辛苦大家一夜,我们就在这露营。
在这?
盛朗唯点点头:今晚,客栈那边一定会有人来垭口报信。
***
深夜,山里的气温骤降,即便队伍里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每个人把带来的全部衣服和睡袋都裹在身上,依旧冻得直打哆嗦。
这地方什么鬼天气!大高往火堆里添了一把炭火:老板,你去睡吧,这有我们守着,一有什么动静我们哥俩立刻叫醒你。
盛朗唯没说话,只一下一下转动手表的机械齿轮,指间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
静谧的山林里传来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在帐篷里睡下的几人翻了个身,小兵不安地向四周望了望:老板,我发誓我刚刚听见狼叫声了!
盛朗唯笑笑:你确定是狼叫,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小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夸张地咽了下口水:老板,咱不带你这么吓人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么多人在梅里雪山遇难,我看这深山老林里八成有不少孤魂野鬼,你们有没有看过《雪山惊魂》和《无人生还》?那电影说的呀就是一个登山队在雪山遇难了,然后——
他刚说完了一半,几块石头就从不同方向砸了过来,睡下的几个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纷纷从睡袋里爬起来坐到火堆旁边跺脚边吸烟抽烟。
几个男人围成一圈讲起荤段子打发难熬的寒夜,紧绷压抑的气氛终于稍稍缓和起来,盛朗唯却只是一个人在一旁坐着从不搭话。
一圈人互相对视,推出来了一个胆大的。
老板,这都大半夜了还没有动静,你确定今晚会有人从客栈那边来传信?
盛朗唯始终望向不远处的单行公路,对于质疑只是淡淡点头: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地,警方不方便深入调查。退可进入雪山躲避追捕,进有剧组驻扎给他提供补给。警方这么久都没找到人,说明萧意和一定还在这一带四处兜圈打游击。
老板,从我们出发前我就一直想问,您要找人,大可以多花些钱雇人来找。你跟我们又不一样,何必放着舒服日子不过,是什么人,犯得上让您亲自跑到这荒山野领的挨饿受冻?
盛朗唯没回答,反问他们:还有什么问题?一次都问出来吧,好让你们心里踏实。
大高抓抓头,有些吞吞吐吐:老板,假如,我是说万一,咱们要抓的那人真的躲到了雪山里,咱们追还是不追?
围坐在火堆旁的一行人闻言都抬起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盛朗唯。
他将一块炭火丢进火堆,火焰呼地燃得更烈更高。
盛朗唯目光如炬:追。
一行人面面相觑,队伍里的登山专家刚要开口,小兵忽然低呼一声:看!路那边有人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最近出了个大新闻所以前些天突然接到通知去北京出差,谢谢大家的等待,谢谢你们还木有抛弃我~
第四十七章 47.
黑暗中远远地望见一个人影在羊肠小道上疾行,看不清面目。那人快行至垭口时,忽然转了个方向,折进了山路旁的草丛里。浅薄朦胧的月光下草叶晃动,黑影黢黢,山风中隐约传来两个男人压低了嗓音的谈话。
几人相互对视,压低上身在草叶间敏捷穿行,黑夜和晃动的草叶树影成为了最好的掩映。
来人刚好背对着他们。
看侧脸,是个没什么特别印象的生疏面孔。但可以肯定的是,是剧组的人无疑。
“老板,真的被你猜中了!”
小兵莫名兴奋地两眼放光跃跃欲试,就像一只看到了肥鸡的黄鼠狼。
盛朗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如炬、紧随前方的人影。
***
喻尘试探着睁开眼睛时,阳光正从看上去十分脆弱的窗棱间透过来,有些刺眼。天很蓝,澄碧如洗。
院子里坐着一个人,她的视线落在那道背影上,微微有些怔忪。
萧意和正在画画,手边放着一些粗劣的装在矿泉水瓶里的颜料。
听见些微的声音转过头回望,洁白簇新的画布上画了一半的,是一枚落在雪地里的松果。
松果憨厚的圆润,雪地洁白。
萧意和转过头看着喻尘笑了笑,用下颌点了点一旁的小木桌。
桌子上摆了几只白瓷盘,有煮熟的鸡蛋、玉米和紫薯。
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认真吃过东西,喻尘感觉自己空荡荡的胃开始翻滚地灼烧起来。
她披着衣服站在门槛边许久不动,明亮亮的日光晃得她有些晕眩。
两人无声地对视。
终于,萧意和先收回目光转过身去,握着的画笔再触到画布时凝滞了一瞬,一时不知该何处落笔。
喻尘看了看他,然后轻手轻脚地从门边走出来静静坐在桌子边吃东西。咬住玉米时她才发觉牙齿竟酸痛得使不上力气,这些天奔波跋涉,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烧发热。原以为自己能像往常一样靠好底子挺过去的,这次却没挺过去,发热反而越来越严重。
院子里的过堂风吹得她身体发抖,尽管如此,喻尘仍旧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萧意和也继续安静地完成那幅还未完成的油画,两个人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她坐在小板凳上弓着身子取暖,一点点地剥着紫薯皮,忽然想起与盛朗唯在山村度过的那段悠闲时光。他天生一副俊模样,于是总能轻易就讨得旁人的信任,老人们看着他时总一副欢喜宠爱的神情。他又尽会装乖讨巧,收敛起粗粝不羁,整日笑得像朵向阳花似的,哄得村里老人恨不得杀鸡宰羊给他做好吃的。
每天早上她刚在床上伸完懒腰,他便捧着晨跑时顺便从各个爷爷奶奶家蹭来的米粥面食送到她面前,得意洋洋不知廉耻地露出一口灿白整齐的牙齿笑看着她:“你看,跟着我走到哪都有肉吃。”
喻尘沉浸在回忆中,发觉萧意和正凝视自己,她飞快坐直身体。
“好久没见过你笑了。”萧意和握笔的右手静止着,眼神郁郁地笼罩着她:“真好看。”
喻尘后知后觉地愣了愣,她觉得嗓子有些干痒,胸腔闷沉沉的胀痛,于是站起身想回屋去。
“你不必这么时时刻刻地提防我。”萧意和搁下画笔在她身后说:“我们说好了的,就七天,七天之后如果你想离开。”
他顿了顿。
“我送你。”
萧意和望着她的背影:“我只是希望能和你两个人,像从前一样——”
他没说完,被喻尘打断了,她用沙哑的声音平淡地说:“还有最后两天。”
十分平淡疏离的语调。
萧意和呆坐着凝视面前色块斑驳的画布,任由喻尘起身静悄悄回了屋子里。
山风中只留下“吱哑”一记关门声,破旧的平房里传来喻尘压抑的咳嗽声。
喻尘裹紧棉被躺在硬得硌人的床上,确切来说她身下躺着的不能算床,只是一块能略微阻挡寒冷地气的木板。她用袖子掩住口鼻,控制不住地咳嗽,天花板仿佛在旋转。
内心深处,她还是愿意相信萧意和会遵守七天之约,七天后和她一起下山自首。但这一次,她不得不为自己想好退路。
喻尘望着天花板,在心里拼凑一幅零零碎碎的地图,这短短几天里她至少随萧意和翻过了几座山头。
起初她还能勉强记得住路线和方位,可渐渐的,似乎他察觉到了什么,萧意和的路线变得越来越复杂。蛇行往复,终于她也被兜晕了。
喻尘很清楚,萧意和在有意地防备着她。
就像她也在防备他一样。
再也不可能了。
那些年少时偷偷在心里哼着歌,静静跟在那个少年身后在林叶间穿行的日子,终究像天上那被风吹散的流云,一去杳无痕。
***
喻尘昏昏沉沉地躺着,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大概是发烧了,醒来时嘴唇起了一层死皮。
意识稍稍从沉睡中抽离出一丝时,窗外正有人在很轻地说话。窗上有人影,模糊的一团。
除了萧意和的声音,还有司机小张。他是如何找来了这里?
喻尘很想支撑着坐起来,但身上使不出力气。她已经将动静压得很低,但朔月无月,四周极静,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无所遁形。
窗外的谈话声停止了,紧接着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吱哑——”
有人推门进屋,光线很暗,看不清进来的是谁。喻尘感觉到有人慢慢走到了她的床边,正俯身仔细审视自己。
一只手猝不及防地覆上她的额头,喻尘睫毛颤动了一下。
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她却仍觉得意识在逐渐抽离,心脏砰砰狂跳,可眼皮却越发沉重。
那只手的手指冰凉,手心燥热,上面有浓重的烟草气息混着淡淡的油彩味。嗅到这味道,喻尘稍稍安定了些,紧闭着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手才从她的额头上离开,耳畔响起一串杂沓的脚步声。
“该出发了。”是司机小张的声音。
喻尘神志恍惚中听见火机点燃的声音,然后听见萧意和说:“我们下山,去德钦。”
“什么?”小张没听懂似的愣了愣:“这个时候了,去德钦做什么?”
“去医院。”萧意和的声音不冷不热:“她在发高烧。”
空气里有一瞬间凝滞般的沉默。
“你发什么疯!”小张不敢置信地低吼:“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别说医院,只怕刚进德钦我们就被五花大绑了!从一开始带着她就是拖累,盛朗唯那伙人穷追不舍,好不容易被我骗进了雪山,只怕警|察明天就会进山找人,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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